但是他不會改口。


    他心知他娘對山哥兒有愧,他們也有,現在山哥兒走了,留下孤兒寡母,他們家不收留,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對母女餓死嗎?


    他們沒有選擇了。


    老太太看不得這一家人,嗤鼻道:“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娘好吃好喝得供著,轉頭還不是回了別人家,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白瞎了老娘那麽多米麵肉蛋。”


    嘿,說不要人家的是你,現在嫌棄人家白眼狼的也是你。


    柳暄紅對這老太太服氣了:“既然不是親生孩子,那麽就把山哥兒的錢拿出來吧,山哥兒工資高,他在我那兒幹了有快一年,吃住都不花錢,多的沒有,但是一兩千總該是有的吧。”


    老太太登時氣的眼珠子快瞪脫了:“什麽錢!沒有!”


    “要不要我回去找會計算算賬?”柳暄紅滿眼冷漠。


    “老娘給他娶媳婦不用錢!都給她娘家了!”


    柳暄紅氣笑了:“你別耍賴,你娶的是這個媳婦嗎?”


    老太太的確要花大價錢娶媳婦,可不是她娘家人反悔了,拔高了彩禮,這才作罷,有了郭芳和山哥兒這一對可憐人的緣分。


    老太太:“你當結婚是什麽,定親的錢是早就給的。”


    柳暄紅:“我不信你沒拿回來!”


    就老太太這摳門潑辣的樣兒,她還真不信她能吃虧作罷。


    老太太一噎,轉身哭嚎起來,不扯嫁妝彩禮了,話裏話外就說自己養孩子辛苦,拉扯了二十來年,吃穿花用都是錢,她沒找柳家算賬,卻還要被女兒盯著自己的養老錢。


    柳暄紅根本不吃她這套:“錢是山哥兒的,你不認他,就把錢還給他的媳婦孩子。”


    哪有拿著人家的存款,趕人老婆孩子的。


    而且柳暄紅之所以這麽依依不饒,就是因為那些錢大部分是她給的,她清楚有多少,山哥兒的工資,還有他辭職時她給了他一大筆遣散費,結婚後還給了一千紅包。


    老太太想這麽悄無聲息昧了?


    沒門!


    而且老太太怎麽對待山哥兒的,她們也有眼看,那就不是養孩子,是做長工!虧她有臉訴苦。


    她給出的錢,就是寧願給別人,也不想留給老太太!


    大家就勸:“娘,山哥兒的錢你就給吧,你養老有大家呢,而且小妹這麽出息,你真的不至於貪這些。”


    老太太望著女兒們真誠的臉,心都快梗了。


    她們不知道山哥兒的家產!可是她清楚啊!


    那可是三千多!


    讓她拿出白白送給那娘倆!不可能!


    不過在村支書和親戚還有鄰居柳家的攻勢下,由不得她不給。


    誰讓她之前做的太過呢。


    你把人老婆孩子趕出家,不肯認人,不肯操辦喪事,祖墳都不讓進,又要霸占著山哥兒的財產,怎麽就想的這麽美呢。


    但凡她做的沒那麽絕,大家也不至於一點都不站她。


    不過這三千多還是留了三分之一給老太太,這是郭芳要的。


    “就當是報答她的養育之恩,山哥兒是孝順的,他會同意我這麽做。”


    大家想到那個憨厚老實的孩子,還真會是他的作風,也就不再糾纏了。


    然而老太太雖然得了錢,但是也沒好多少。


    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生個男孩,給自己摔盆送終。


    為此,她交換了自己的親閨女,她折斷了山哥兒的翅膀,寧願不要外麵的大錢,也要他回鄉結婚生孫子。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


    這比她死了都難受!


    大家都說,她這是報應,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有強求也求不來。


    隻是可憐了山哥兒。


    當天夜裏,在柳滿田一家人回去前,郭芳特意找到柳暄紅道謝。


    因為多了兩千多塊錢,她和女兒回柳滿田家,幾個嫂子也沒有意見了。


    她們也不是什麽狠心人,隻是日子過的艱難,難免有些計較。


    柳暄紅沒說什麽,隻是讓她自己過好日子。


    山哥兒離開了,她也要接受,看開啊。


    還有個女兒要撫養呢。


    郭芳含著熱淚,離開了柳家小院,這個曾經稱作是家的地方。


    第二天,柳暄紅她們家也要走了。


    不過在臨行前,她突然想到什麽,去了趟山哥兒的墓地。


    果然,小土堆前,幺妹癱坐在草地上,哭的稀裏嘩啦。


    她注意到柳暄紅,朝她撲過去:“姐,我難受。”


    “山哥他,他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呢。”


    柳暄紅長歎一聲,沒有回答,輕柔地撫摸她的頭發。


    這麽多人哩,和山哥兒感情最深厚的,除了郭芳,大約就是幺妹了。


    她和山哥兒,一對互換的孩子,命運相似交錯的倆人,在孩提是互相取暖,長大後卻走出了不同的人生。


    幺妹感激柳家的撫育,也對山哥兒存在愧疚之心。


    自從知道身世後,她午夜夢回,總是忍不住想,要是當初沒有互換,山哥兒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她的人生呢?


    她不會有可愛的家人,也不能上大學,沒有能力走出鄉村,去往外麵廣大的天地。


    每每這時,她想起周翠芬的刻薄,都會窩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考上大學的時候,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她收到錄取通知書時,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山哥兒。


    她驕傲地想,她沒有辜負爹娘和哥哥們的期待,也沒有浪費這一場交換的命運,她會是下溪村的第一個大學生,這份成績,足夠山哥兒為她自豪。


    同時,她也想過,她上了大學,山哥兒會不會也羨慕,會不會也有離開小山村的想法?


    會不會想要像她一樣,爭取自己的命運?


    在她和山哥兒的婚事風波後,她更堅信自己了,也想了許多。


    她在上學的時候,每隔半月都要給山哥兒寫信,給他洗腦,讓他擁有自我,不要再盲目為了報恩,孝順老太太。


    柳暄紅不知道,其實山哥兒肯去柳記工作,也是受了幺妹的影響。


    幺妹的不斷洗腦,外加年輕人向往外麵的世界的天性,和天生的冒險衝動,富有理想的激情,山哥兒也去了縣城。


    幺妹覺得,那段時間,是她最快活的日子了。


    山哥兒在縣裏有了活兒,而且在她最出息開明的姐姐,柳暄紅手底下工作。


    她自信,隻要再經過幾年的熏陶,山哥兒能脫胎換骨。


    可惜生活沒有給她驚喜。


    等不及脫胎換骨,老太太就把他叫回了山村。


    結婚,生子,逝去。


    不過還沒有一年呢。


    她甚至還沒有畢業!


    她接受過山哥兒的選擇,她知道他被老太太束縛住了,他被沉重的恩情壓著,他看似和她有著相同的命運,其實處處不同,兩家的教育環境天差地別,他也別無選擇!!


    可是她總是想啊,如果他沒回去,如果他沒結婚,如果他們沒有交換……


    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時間不能重來,她也隻能在墓前哭著笑說:“我六月份就畢業了,咱們說好了要去大學看看的。”


    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去見證她的新人生。


    柳暄紅隻能摟著她,給她溫暖。


    天是晴朗的藍,潔白的雲朵安靜地飄著,幺妹哭夠了。


    發泄完情緒,她抹掉眼淚,眼神堅定,柳暄紅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匆匆和她說讓她逃婚,這孩子的眼神一樣堅定。


    現在,她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是個堅毅的成人了。


    柳暄紅知道,她想開了,她這是要好好活著,想連山哥兒的那份一塊活著。


    她鬆了口氣,看到幺妹微微一笑。


    她說:“他自由了。”


    第81章 拍黃瓜


    看過了幺妹, 柳暄紅和宋淵沒回小宋村,領著四個孩子直接回鬆山縣了。


    又坐了一路的牛車, 經過了七天的操勞, 幾個人都困的不行,坐車更不好受,柳暄紅下車後再提了句:“買車!一定要買!”


    宋致遠打了個哈欠:“娘, 咱們家要買桑塔納嗎?”


    柳暄紅:“除了桑塔納,就沒別的牌子嗎?”


    “有。”


    但是誰讓桑塔納最出名呢。


    有錢人家裏都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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