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人見了周來貴還有些詫異,瞧著也不像明星,一問,原來是小明星的爸爸。一個小配角,他們倒是不上心,不過小姑娘討喜,還能跟外國人交流,反正看著不討厭。又見周來貴雖然有些村氣,但眼神堅韌正派,那位李總就笑著回答道:“具體政策還沒下來,我也是聽了一耳朵。不過藍印戶口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辦理的。當然了,你要是買我這兒的房子,那肯定有專業人員處理。”


    周來貴忍了忍,又問了價格,這可把眾人都給逗笑了,原來這位李總建的是高端盤,售價一千八一平。這個價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支付的起的。


    而瞧周來貴的打扮,就不是有這個能力的人。


    然而房貴有房貴的道理,地段暫且不說,小區裏麵就有幼兒園,而且還是雙語教學。


    周來貴別的不在乎,可就在乎女兒的教育問題。他雖沒太高的文化,但也曉得傷仲永。寶珠聰慧,是個天才,可不能耽擱在他們當父母的手上。


    想到這裏,周來貴又拜托李總將他的樓盤地址寫下來,心想著,就算一年兩年買不起,可攢個三年,四年,肯定能行。


    那位李總寫下地址,又翻了翻他前麵記錄的內容,隻見上麵一筆一畫繼續了省城各區五金件,水泥,家電等的價格和型號。


    “怎麽,你也是做我這行的?”李總有了興致,拉了把椅子讓周來貴在他身邊坐下。


    聽人說,這位李總是從國外回來的,與方導是同學,今個過來,就是湊個熱鬧。他家裏開了好幾個廠,哥哥還是政府要員,再上數兩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周來貴平時哪裏見的到。可再厲害的大老板,周來貴也是麵色如常,說話也不諂媚也不拍馬,反正問什麽說什麽。


    在周來貴看來,這樣的人,見一回,以後怕是都見不到了,沒什麽好緊張的。


    “就是接了個小單子,賺點小錢糊口。”


    李總點了點頭,又問周來貴多大了,末了說道:“我樓盤的大廳需要裝修,怎麽樣,要不要接下來?”


    周來貴再如何也沒想到還能接筆生意,哪能不高興,不過再高興,該問的話還得問,例如付款方式,交期,設計要求等,這些都得一一問清楚了。


    他們家底子薄,萬一踩到坑裏,那真得好久才能緩回來。


    同桌就有人瞧不起周來貴得了便宜還賣乖,故而陰陽怪氣道:“李總肯抬舉你,你該好好感謝。問東問西的,怎麽著,不信任李總嗎?李總,要我說,這大廳還是包給我。旁的不說,我經驗足,手底下工人也多,不會耽誤工期。”


    李總笑笑不說話,隻遞了張名片給周來貴,約他明天詳談。


    至於那位胖老板的話,他沒在意,也沒回。


    與此同時,周寶珠也由方導搭線,接了兩個廣告,其中一個還是電視廣告。


    對此,周寶珠是真的詫異了,不過她也不是小孩子,就笑著說:“那要給我爸爸看完合同才能答應。”


    小孩子說大人話是最萌的,那人也不氣,反笑著誇讚周寶珠懂的多,聰明,又講方導眼光高,挑了她這個璞玉出來。這話說的,倒讓周寶珠有些害羞了,她不過是個配角,算哪門子璞玉呀。


    “小丫頭,你可是我帶入行的,雖是配角,可也不是普通人就能演的。好好學習,好好演戲,以後有大好前程等著你。”方導相信自己看人的眼神,故而替周寶珠鼓氣道。


    周寶珠笑笑,喝著果汁點頭。另一邊,周來貴喝多了水,就拜托徐秀秀照看一下周寶珠,他先出去一趟。


    出了包間,又尋不到洗手間,就去大堂問人,誰知道正好碰見方川被四五個人圍著打。


    周來貴忙上前拉架,厲聲問道:“你們是誰?怎麽敢打人?小心我報警。”


    “呸,報警,你報呀,鄉巴佬,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當老子是吃素的?媽的,天天跟個鬼似的陰魂不散,怎麽著,急錢用?老子就是不給,我看你能拿老子怎麽辦。”這人大腹便便,脖子上還掛了個粗金鏈子,一張嘴就是一口老黃牙。穿的西裝革履的,可作風不亞於土匪。


    周來貴一把將人推開,又把方川扶起來,想著閨女還在後麵包廂裏,強忍著沒打人,還試圖講個道理。說來,這幫人真是遇到好時候,若不然,他鐵定把他們揍的腦袋開花。


    周來貴想講道理,對麵人卻不聽,他想著,今日若是不把方川給打服了,以後各個都學他來這麽一招,他還怎麽過日子。再者說了,他後頭有人,還能怕兩個鄉巴佬。


    “打,給我狠狠打,打死算我的。”那人一狠心,陰沉喊道。


    周寶珠嚇了半死,出來就看到有人圍著周來貴,準備打他。她心裏慌的不行,轉頭就去包廂找服務員報警,說有店裏的客人在走廊上打人鬧事,接著又去找方導幫忙,方導笑了笑,直接指著一個人道:“去找他,那是個地頭蛇。”


    周寶珠一看,那人正是剛才與周來貴聊天的老板,她雖不認識,可這人瞧著麵善,一時想不起來,就隻能哭著懇求人家幫忙。


    她還是太弱了,遇著問題,好像除了賣萌跟哭訴就沒有別的法子。


    想到這裏,她就好想張澤。


    李總抱著周寶珠出了包間,本來還擔心周來貴被人打傷,會耽誤他的工程。沒想到出門一看,周來貴好好的站在那兒,對方倒是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捂嘴捂臉的哀嚎**。


    周寶珠一愣,小手捂著因為吃驚而張開的嘴巴,看著走廊上的爸爸,覺得他又帥氣又勇猛。


    常聽爸爸吹噓自己打架厲害,一個村子裏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沒想到竟是真的。


    五個大漢,竟然都打不過老爸。


    “奧,李小龍,中國功夫,厲害,厲害。”周寶珠回頭一看,原來david他們也出門幫忙,看到周來貴這麽厲害,直接就稱呼他為李小龍。


    被這麽多人圍著看,周來貴臉上緊繃的表情也有些維持不住了,他想著方川受了傷,這事不能就此算了,就要求服務員幫著報警。


    躺在地上的人仍在叫囂道:“老子要砍死你。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你知道我大哥後台有多硬嗎,老子告訴你,我大哥認識公安局局長的弟弟李璟,抓老子去派出所,就是送老子回家,看老子怎麽弄死你。”


    “李璟?”周寶珠一愣,不由抬眼看著抱著自己的人。


    不會是他吧?


    然而在周寶珠等人的目光中,李璟眸色深了深,他淡淡掃了眼正在低頭擦汗的錢老板,而後走到周來貴身邊,把周寶珠塞他懷裏,一腳踩在不斷叫囂的錢老二胸口,冷聲道:“要是跟我吃頓飯,就算我的人,那這位周來貴,你們也得罪不起。”


    錢老二一愣,剛想說什麽,餘光就看見自己厲害強勢的大哥彎著腰不斷擦汗,他剛想張嘴求大哥做主,卻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


    草,這是妖怪碰著孫悟空,被現原形呀。


    第49章 坑人


    吹牛碰著正主也是沒誰了。錢老二躺在地上, 邊暗歎倒黴,邊心疼自己白白挨了一頓打。殊不知他大哥恨不得他被人打死了, 也省的他張嘴丟人現眼。


    李家是什麽人家, 是他能胡亂攀扯的?如今可好,不僅被正主逮個正著,還累的他討了李璟的嫌。想到這裏, 錢老大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他不敢招惹李璟,卻萬分看不上周來貴。一個靠著女兒混進圈子的鄉巴佬,憑什麽壓他一頭?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搭的線, 卻被他輕輕鬆鬆搶了過去, 錢老大心裏就恨得不行。


    可看著被李璟踩在腳底的親弟弟, 錢老大再多的不滿也不敢表露出來,隻低著頭, 聽著那個廢物哭求討饒。


    李璟卻不是好惹的,別看他斯斯文文, 說話做事也都和風細雨, 就以為他性子軟好講話。


    實則正相反,李璟是個外熱內冷之人, 他一腳踩著錢老二,眼眸裏沒有一絲溫度,接著直接拿出腰間的大哥大, 喊他大哥派人過來處理。


    見此情形,周來貴忙厚著臉皮順杆往上爬,他把方川拉了出來,對著前來辦案的民警道:“這幫人拖欠工資不說, 還打人, 瞧我兄弟, 差點沒被打死。民警同誌,你可一定要為我們農民工做主。”


    李璟報的警,民警們哪敢不好好辦差,再加上打架還打到外國友人麵前,嚴重影響了國際形象,這事,肯定不會簡單放下。


    錢老二雖然混了些,狠了些,可不代表他不會看人臉色。李璟此時臉冷成了活閻王,民警們眼神也不對頭,他忙哭爹喊娘的求饒,又要拉周來貴下水,說周來貴也打人了,要抓人,肯定一起抓。


    “叔叔,我爸爸那是正當防衛,是合法合理的。”周寶珠出聲維護,可不願意爸爸被這種人攀咬。


    錢老二被個孩子說的一愣,本還想反駁的,可民警哪裏還肯讓他在外國友人麵前丟人,扯著他們就離開。


    錢老二一走,錢老大很鬆口氣,他是真害怕那個糊塗蛋吵著嚷著要他做主,還好,還好,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錢老板,你弟弟出了事,你肯定很焦急,這樣吧,你先離場,以後有空了,咱們再聚。”李璟淡淡的補充道。


    場麵話說的漂亮,可實則就是讓錢老大出局,不準備帶他玩。


    錢老大心裏一咯噔,張嘴就要討好求情,可到嘴邊的話,還是被李璟的臉色嚇了回去。他擦了擦汗,虛虛笑了笑,沒敢反駁,就垂頭喪臉的離了酒樓。


    雖鬧了這麽一出,但並未影響酒席的氛圍,幾個老外還豎著大拇指誇獎周來貴會中國功夫,說著還嗷嗷的擺弄了兩下。


    李璟也恢複了神色,且還有心情用外語和周寶珠交流交流,見她雖然詞匯量不多,語法也是常用的幾個,可遣詞造句精準,發音地道,也難怪方導要她演lily了。


    “快的話,我的房子年底開盤。到時候我會拍個廣告,也會在路上,商場牆上掛些廣告牌。我看你女兒聰明,很符合我們公司的形象,這樣吧,明日你們一道來我公司談談合同,沒問題的話,咱們後續要合作的地方還很多。”李璟家境優渥,自小聰明,外表雖隨和,其實內裏難免藏了許多傲氣。故而,他最是厭煩那些溜須拍馬,沒有本事,還不踏實的人。


    周來貴學曆雖不高,但他做事認真,不誇大其詞,這些都是他欣賞的。而周寶珠,聰明的孩子,沒有人會討厭。


    又因著一些機緣巧合,周來貴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跟李璟搭上了線。等酒席散去,李璟等人坐車離開後,其他的一些小老板就圍了過來,語帶羨慕道:“周老板好運氣,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


    好一番寒暄過後,才各自離開。周來貴走了幾步路就停下,把本子壓在牆壁上,將今日的一些人事信息都寫了下來。寫到一半,周來貴有些卡殼,周寶珠就在後麵提醒,等全部記錄下來,就見公交車已經走遠了。


    “秀秀,對不起啊,害你等我這麽久。”周來貴抱著女兒,有些不好意思道。


    “沒事,反正我明天不上課,回去晚點也不要緊。不過周哥,你可真認真,怎麽什麽事情都記錄呀。”徐秀秀歪著腦袋好奇道。


    “沒辦法,我學曆低,知道的東西太少了。現在為了生活,不得不逼著自己去學。我們普通人,除了勤奮些,也沒別的捷徑可走。我不努力,到時候苦的可是我家珠珠,我可舍不得。”說著,還用鼻子頂了頂女兒的小翹鼻。


    論厲害,他家寶珠排第一。


    周寶珠笑笑,拍著小胸脯道:“珠珠也能養爸爸媽媽的。”


    “對,爸爸的小能幹豆子,最厲害了。”


    父女兩個親密無間的樣子,讓一旁的徐秀秀很是羨慕。從小到大,她爸爸好像從來沒有表現出稀罕她的樣子,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


    一路說說笑笑回了家,父女二人爭先恐後的把好消息告訴了劉芳,劉芳聽了也歡喜,隻是笑容總有些淺,眉頭還微微皺著,這讓周來貴和周寶珠有些擔心,忙問她出了什麽事情。


    因為周寶珠表現出來的聰慧,劉芳有什麽事情也都會當著她的麵講。


    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那個嚴苛,如今又跟她杠上了。


    “也不曉得那人是怎麽回事,跟個瘋狗似的,纏著人咬。我們賣鑰匙掛扣才掙了一點錢,她也跟風賣。賣就賣唄,還把攤子擺在我們對麵,低價叫賣。”想想,劉芳就生氣。


    去年搞她原材料,今年又搶生意。鬧成這樣,劉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挖她家祖墳了。


    “媽,那個人不是一項講究體麵的麽?她也自己擺攤了?”周寶珠納悶道。嚴苛瞧著,可不像能吃苦的人。


    劉芳吐了口氣,就把時候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事,還是方嬸子好心告知的。


    其實嚴苛自己沒什麽本事,她夫家娘家條件也都一般,但她有個嫁給玩具廠廠長的姐姐嚴嬌。


    聽講這位嚴嬌長的很漂亮,頭婚嫁給了二婚的王廠長,又因為小男方十幾歲,很是受寵。


    這不,去年一懷上孩子,就把方嬸子的職位搶給了親妹夫。


    如今,嚴苛也去玩具廠上班了,算是行政部門的領導,不幹事,專管人。最近,她曉得劉芳掙了錢,就逼著員工加班加點給她做鑰匙扣小玩具,東西做好了,又托小姑子去給劉芳打擂台。


    為這,廠裏的員工也不樂意,可不免費幹活,就害怕被人穿了小鞋,畢竟方嬸子才被搞走。


    這麽一搞,她自己不費事不費力,輕輕鬆鬆搞來一大堆鑰匙扣小玩具,劉芳跟她比,不管是數量還是價格,都比不上。


    周來貴聽了火氣,罵道:“這娘們心眼也太小了。芳,那咱們也低價賣,看誰拚的過誰。”


    劉芳看著家裏滯銷的鑰匙扣,頭疼道:“她家的價格太低了,要是比她賣的還便宜,那我真的就是白做工了。”今年,她不僅僅自己做,還花錢找了兩個人一起弄。不說人工成本了,材料也要錢的呀。


    周寶珠好奇問道:“媽,那她家賣的是什麽價呀?”


    “就拿這個小熊貓來說,拋開人工,光材料就要2毛到三毛錢,她家就賣兩毛,有時候還賣一毛五,你說,我怎麽跟她拚價格,根本拚不了,拚的多,虧得多。隻能說,以後離他們遠點,跑別處賣。”嚴苛這麽搞,劉芳是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媽,要不再讓方嬸子去廠裏打聽打聽。她這麽搞,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樂意吧。”嚴苛這麽壓榨工人,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服氣。


    嚴嬌嚴苛兩姐妹這麽瞎胡來,王家就沒別的想法?王廠長再疼愛嚴嬌,那王家其他人呢?廠裏其他人呢?


    劉芳也沒法子,隻能托人四處探聽嚴苛的底細。另一邊,張倩也拐著彎抹著角的把嚴苛姐妹的事情告知了室友王玲玉。


    這位王玲玉同學正是王廠長跟前妻生的女兒,之前一直都是家裏的獨生女,很受重視。如今嚴嬌有了身孕,她就有些靠後站。心裏正不爽,又聽了張倩的話,越發不滿。


    可不就是這樣,這還沒生呢,就急慌慌地往廠裏塞人,目的是什麽,還不是想要搶奪家產?


    不行,此事定要找外公跟舅舅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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