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感動是假的,陳念缺德又輕浮,但不代表他是個沒有心的人。


    沙弗萊的聲音帶著幾分緊繃,問:“喜歡嗎?”


    陳念嗯了一聲,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一時間不再有人說話,沙弗萊喉頭緊張地動了動,那本名為《野獸紳士》的書告訴他,當情況曖昧僵持時,無論做點什麽,也總比無動於衷要好得多。


    於是他低聲問道:“那麽……我能為自己的這份禮物討要一點報酬嗎?”


    報酬?一個無傷大雅的請求,他確實也挺喜歡這份禮物。


    “好啊。”陳念欣然應允,就是不知道沙弗萊會想要什麽。


    沙弗萊俯下身,他克製的呼吸打在omega臉上,靠近,再靠近一些——


    在陳念頰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如同遊戲的最後,黑西裝的金發小人親吻他坐在畫架前的戀人。


    恍然間陳念隻覺自己仿佛也成了遊戲的一部分。


    這種前所未有的純淨愛戀,徹底將他擊中了。


    沙弗萊隻是輕輕一碰,就要離開,仿佛過多的觸碰是對陳念的玷汙,一個發乎情止乎禮的吻,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他正要直起身,突然被一隻手拽住了領帶。


    陳念的力氣很大,差點把沙弗萊整個拽得向前趴倒,alpha下意識地慌忙撐住桌沿,他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雙唇就被另一種柔軟封住。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這並不是簡單的觸碰,而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陳念輕咬著他的嘴唇,在上麵留下淺淺的齒印,然後,然後是唇齒的糾纏。


    心跳加速,呼吸停滯,瞳孔放大。


    沙弗萊震驚得原地宕機,甚至忘記了回應或者反抗,他任憑陳念興風作浪,嚐到了屬於omega的信息素,甜美的晚香玉味道,充斥著他的口鼻,直衝入大腦,支配所有思維。


    輕微的水聲自唇齒交融處傳來,他還聽到少年些微紊亂的呼吸,兩人的鼻尖相蹭,將吐息灑在對方的臉上,溫熱而酥癢。


    西裝革履的alpha俯身向前,領帶勒著他脖頸,被身著睡衣的omega牢牢掌控在手中,他手臂撐著桌沿,明明是將少年困在胸膛和椅背間的姿勢,卻被動承受著。


    一直到陳念主動撤開,沙弗萊還僵得像塊木頭,他保持著被拽住領帶向前傾身的姿勢,就算陳念鬆開了手,也一動不動。


    隻是相比於十幾秒之前,alpha那雙顏色寡淡的薄唇被咬紅了。


    陳念舔了舔嘴角,紅潤的舌尖似鉤去殘餘的銀絲,omega的臉甚至都沒紅,隻是眼角眉梢間流露出某種饜足。


    他嚐到了最上等的雪莉酒,清爽的口感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甜意。


    陳念輕輕推了下沙弗萊的胸膛,讓alpha稍微起開。


    他為沙弗萊整理西裝,不緊不慢地把拽出來的領帶重新放好,再用手撫去胸口和肩膀處的所有細微褶皺。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希望你也喜歡我給出的報酬,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已經贏了。”


    陳念聲音輕快,他重新麵向電腦,遊戲停留在開始的主界麵上。


    “我要再玩一遍,今晚你還急著用電腦嗎?”


    第112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落在alpha臉上,他眉頭皺了皺,把頭扭過去試圖躲開,卻仍無法逃離光芒。


    傅天河的手在旁邊摸了摸,身邊早已空無一人,連床鋪的溫度都褪去了。


    幾分鍾後,傅天河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屋子,就看到陳詞坐在平台邊沿,少年雙腳垂在半空中,透過欄杆的縫隙,望著正從海平麵升起的朝陽。


    就連深藍海麵都被陽光染上亮色,波光粼粼中,幾隻海鳥在天空上飛翔,在人類不曾踏足的這些日子裏,探測平台成了它們落腳歇息的地方。


    傅天河走上前,坐在陳詞身邊,和他一樣將雙腳懸在空中。


    下方三十米處就是深邃海麵,大海真是神奇的存在,平靜時盡顯溫柔,如同母親的懷抱那般寬廣包容,洶湧時卻瞬間化身可怖猛獸咆哮著,恨不得吞吃一切誤入的生物。


    傅天河望著正冉冉升起的朝陽,輕聲感慨道:“真美啊。”


    不隻是眼前的風景,還有這一陣世外桃源般安逸寧靜的生活,他們兩人在浩瀚汪洋中的探測平台上,遺世獨立,彼此作伴,還有一隻名叫大聰明的狗。


    幾天裏傅天河修繕了平台內一些必要的基礎設施,機器會抽取下方的海水淨化,讓他們能夠洗澡,不光是水力發電,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使用太陽能板。


    除了條件稍微簡陋點之外,簡直就和在信標上的生活沒什麽兩樣。


    兩人並肩看過日出,陳詞率先起身,道:“走吧,去吃早飯。”


    照例是傅天河負責做飯,他先給大聰明倒上狗糧,再煮兩個人吃的食物。


    傅天河給陳詞做好背包裏帶來的食物,自己又要吃軍用口糧,在他拆開之前,陳詞一把拿過了他手中的袋子。


    傅天河:“誒!”


    alpha想要奪回來,被omega機敏地躲過。


    傅天河每天都吃這些玩意兒,陳詞經過幾天的觀察,意識到基地應該已經被廢棄三四十年了,就算軍用口糧的保質期很長,基地裏留存的糧食也不至於現在還能吃。


    陳詞很快找到了生產日期,他盯著那一串距今已久的數字看了十秒鍾,抬起頭,問對麵的傅天河:“過期二十年了,你為什麽不提前說?”


    傅天河:“這種東西隻要不脹袋一般都可以吃的,我們帶的食物不夠。”


    陳詞:“……”


    “不要再吃了,我不想你好不容易陪著我從原初生物口中逃脫,結果又因為食物中毒出事。”


    陳詞將軍用口糧收起,放在傅天河夠不到的地方,他又從包裏拿出罐頭,拆開了遞給alpha。


    陳詞都已經打開了,傅天河總不能再放回去,alpha見狀,隻能吃掉。


    隻是傅天河說的不錯,他們確實沒剩下多少食物了。


    傅天河總會忍不住擔心接下來的日子,風暴過後兩人在平台上修生養息,而他們的物資有限,不夠再多堅持幾天的,必須在食物耗盡之前,謀求一個出路。


    然而九月至始至終都表現得相當淡定,少年每天優哉遊哉地坐在平台上發呆,或者安靜地看著風景。


    每每看到九月這幅歲月靜好的樣子,傅天河都不忍心告訴他現狀,omega好像很喜歡這樣遠離喧囂的生活,既然如此,他再盡可能多維持兩天吧。


    這些陳詞都不知道,他的全部注意力一直在別的方麵,好在現在發現,也不算晚。


    吃過早飯,傅天河收拾東西,順便看大聰明有沒有拉尿到哪裏,而陳詞再度出門,站在平台上。


    探測平台不像信標頂層被凝膠層保護著,強烈的紫外線直射,在陽光下站了一小會兒,就能感覺皮膚被曬得灼痛。


    陳詞稍稍退回去一些,他等待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聽見飛行器駛來的聲響。


    正在裏麵修東西的傅天河聽見動靜走到門邊,看到有飛行器過來,他吃驚地一愣,旋即大喜過望。


    信號基站修好之後,傅天河就想著求救,但被陳詞攔住了。


    陳詞沒有解釋理由,但很堅定地表達了自己想要暫時留在平台上的想法。


    尋思著在這裏多待幾天好像也沒關係,傅天河就同意了,反正有信號基站在,他們可以隨時求救,現在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也挺美妙的。


    如今看到飛行器過來,傅天河還以為陳詞終於玩夠了,想要回去。


    飛行器確定探測平台的位置,它在上方盤旋了幾圈後,壓低高度,兩個包裹被投擲下來。


    陳詞走出建築,他一手遮在額頭,另一隻手朝飛行器揮了幾下,表情平靜。


    飛行器收到信號,調轉方向,沿著來時的路啟程回去。


    等一下!這是專門給他們空投物資的嗎?


    傅天河扭頭看向陳詞,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訝。


    向信標求助其實很簡單,隻要信號能被接收到,出於人道主義官方肯定會過來救他們。


    但投遞物資就不一樣了,這是明晃晃的私人行為,在各種資源緊缺的今天,能擁有派遣飛行器進行遠距離物資投遞的人,非富即貴。


    應該是九月那位叫做維恰的alpha朋友吧,他可是遊戲裏著名的氪佬,現實中的身份肯定也很厲害。


    “傅天河。”陳詞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來搬一下。”


    傅天河趕忙把兩箱空投搬進屋內,他用小刀將紙箱拆開,一個箱子放著生活必需品,另一個箱子裏則裝滿各種各樣的食物。


    陳詞在發現軍糧過期之後,立刻向陳念發消息求助,從他消息發出到物資送達不過一個多小時,看來陳念和沙弗萊早就為他準備好了這些東西。


    裏麵甚至還貼心地放了omega和alpha的注射型抑製劑,顯然,陳念還牢牢記著傅天河給陳詞的臨時標記。


    傅天河找出狗糧和罐頭,立刻給大聰明開了一罐,先吃上再說。


    兩人翻著箱子裏的物資,突然間,傅天河的手一頓,幾秒鍾後,他頗為遲疑地從最深處拿出了一盒安全套,以及alpha口服的避孕藥。


    傅天河:?


    陳詞:?


    傅天河拿著安全套,突然意識到什麽般渾身一激靈,迅速把那東西扔回了箱子裏。


    陳詞也沒想到物資裏出現了這玩意,是陳念的手筆,還是沙弗萊的?


    應該是陳念吧。


    麵對尷尬的情形,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保持沉默,罕見解釋道:“它有很多別的用途。”


    “嗯嗯,對。”傅天河順著他的話繼續說,“可以當臨時止血帶,儲水器,浮漂,防水套,助燃劑,有很多時候可以用到。”


    alpha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催眠著自己,至於那盒避孕藥,可能是準備物資的人粗心,放錯了吧。


    傅天河抬頭偷偷瞅了一眼陳詞,omega白皙的脖子上還留有他的臨時標記,這幾天兩人晚上都睡在同一張床上,興許是標記讓九月本能地想要貼近他,有時候九月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滾進他懷裏。


    傅天河每每都要恍惚,他在少年身上打下了臨時標記,如今擁抱著他,卻又什麽都不敢做。


    無視掉那兩樣東西,其他的物資都是很需要,這下燃眉之急得到解決,如果九月能繼續安排空投,他們甚至可以在平台上永遠生活下去。


    九月想要在這裏待上多久呢?傅天河不知道。


    整理完補給,傅天河心中最後的疑慮也消失了。


    說實在平台上的生活有一點點無聊,就算把基站和發射器修好了,信號也很差,頂多隻能發個文字出去,連圖片都要加載很久。


    缺少娛樂消遣的日子裏,身邊陪伴著的人就顯得那麽重要。


    中午時分,又下起了太陽雨,陳詞站在建築的房簷下,他伸出手,接住細細的雨絲,很快掌心凝聚出一小片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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