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等人都依次進入了黑色馬車,將尚未清醒的小胖師弟也抬了進去。


    進入車廂之後,發現裏麵很是寬敞。


    十七個人坐著,還有一個躺著,竟也隻占了車廂的一小半地方。


    這種裏外的差異,讓莊玉產生了一些時空上的錯覺感。


    沒多大會後,馬車便開動了,八匹黑馬飛奔了起來。車廂裏麵還算舒適,沒有顛簸的感覺。


    也沒有人再敢說話,躺在地上的小胖師弟,可能是最不緊張的一個了。


    整整過了一夜的時間,莊玉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隨後,車門就被從外麵打開了,魏壓師兄讓眾人下車。


    小胖師弟也終於醒了過來,一副受驚小鼠的樣子。


    而一下馬車,眾人就發現自己正身處濃霧之中。


    莊玉全力催動自己的本命之火,也隻能勉強看清周圍十多步以內的情況。


    但其他人的臉色都很是平靜,就像他們早知道會這樣一般。


    魏壓走到了眾人前方,朝著某個方位,連連打出了幾個手法口訣。


    一團約有胸口大小的黑色靈光,朝魏壓的正前方衝了過去。


    隨著那團黑光衝出,周圍的濃霧就像被劈開了一樣,分出了一條清晰的通道。


    通道約有一丈餘寬、百餘丈長,盡頭處看起來有五六階石梯,上麵就又被濃霧遮蓋了。


    轉過身來,魏壓得意地道:


    “你們眼前的,就是本宗大名鼎鼎的煉心石梯。”


    “這石梯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可以直達本宗的山門。”


    “本宗所有新弟子都要上這石梯,如果通不過,可就要送你們回家了。”


    “師兄關懷你們一句,往上爬時,如果覺得累了疼了,就往下走一步,你們就舒服了,哈哈。”


    “請吧。”


    魏壓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後一吹口哨,那黑色馬車連車帶馬,直接化為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他的衣袖中。


    緊接著,魏壓整個人也不見了。


    莊玉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


    震驚之後,眾人開始朝那石梯走了過去,莊玉小心地跟在了最後麵。


    走了約有幾十步後,就聽到前麵有人在竊竊私語:


    “我就說這馬不是真的,你還非說是妖獸。”


    “怎麽樣?是傀儡之術吧,連這都看不出來,還說自己有煉氣六層的修為。”


    莊玉心中更是震驚了,因為他煉氣十層的修為,也絲毫沒有看出來,他連什麽是傀儡之術也不懂。


    等到了那石梯前,一股古樸滄桑的氣息。石梯的寬度尚可,但非常陡。


    眾人都停了下來,都取出了一粒月灰色的丹藥。


    吃下去之後,便有人登上那石梯了。


    而看著眾人都吃丹藥,莊玉一個人愣住了。


    “師兄,你準備硬上這煉心石梯?”剛咽下去的王辰陽問道。


    “這石梯有何古怪,你們剛才吃的是?”莊玉疑問道。


    似乎很驚訝於莊玉的問題,但王辰陽還是回道:


    “這石梯可是青陽宗開山老祖親自開鑿的,最為磨練人的道心。”


    “我們吃的是清塵丹,是為了上這石梯準備的。”


    “師兄你沒有嗎?”


    莊玉搖了搖頭。


    “那師兄要萬分小心啊,練氣以下修為越高,就越受這石梯的影響。”


    “沒有清塵丹,師兄多吃些聚氣丹、聚靈丹。”


    說完,王辰陽便登了上去。


    很快,整個石梯前,就剩下莊玉一個人。


    別說清塵丹,就是聚氣丹、聚靈丹,他也一粒沒有。


    足足站了有半個時辰,莊玉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踏上了第一個台階。


    隨後,第二階、第三階…


    本以為一上去,就會感受到某種不知名的痛苦或者折磨,結果什麽也沒有。


    並且隨著往上去,莊玉還覺得越來越舒服。


    因為他第一次,僅靠呼吸就感受到了實質性的靈氣,且越往上越厚重。


    丹田處的本命之火,也變得活躍了起來,整個人也是勁力十足。


    如果不是著急往上走,莊玉真想就地而坐,運轉大小周天修煉一番。


    但隨著往上走,到了三千台階的時候,莊玉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雖然周圍的靈氣依然越發濃厚,但他總覺得身體越來越重。


    就像有一塊巨石壓在了自己身上,而環顧上下左右,卻看不到除了石梯以外的任何東西。


    又往上登了四百多台階後,莊玉就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了。


    再往上了兩百多階,莊玉開始渾身冒汗,手腳累得發抖。


    整個人非常非常地餓,就像本命之力在被快速消耗一樣。


    到了五千台的時候,莊玉不得不停了下來,在一階石梯上打坐調息,吸收煉化周圍的靈氣。


    足足得有一個時辰,才感覺略好了些,就又開始往上爬。


    但那種壓力、那股重力還是越來越強,莊玉打坐調息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打坐調息了多少次,莊玉才到了六千階。


    此時,他已經感到自己的本命之火,開始忽明忽暗了。


    而從六千階開始,那種壓重之力,似乎直接壓進了身體之中。


    自己渾身的血肉、經脈、骨骼,就像承受不住了一樣。


    每往上爬一步,自己從內到外,到處都感到劇痛,全身的血肉在破裂,骨頭在折斷。


    每動一下,莊玉便會吼叫一聲,以抵禦住那種鑽心刺骨的痛。


    莊玉心中,也開始產生放棄的想法,腦中不停浮現魏壓的那句話,隻要往下一步,就舒服了。


    但一想到修仙界的種種神通威能,上位修士的漫長壽元,就覺得自己返回俗世實在毫無意義,就算是天天山珍海味、美女懷抱也毫無意義。


    咬牙堅持著,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莊玉也不再打坐調息了,隻是一點一點地往上挪動,每一次都非常緩慢,非常吃力。


    身上的衣服破了,腳上的靴子也掉了,渾身上下到處都磨出了血。


    七千階…


    八千階…


    九千階…


    莊玉整個人的意識,也開始變得不清醒了。


    他已經感覺不到累,也感覺不到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


    開始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聽到了陳升、李虎在叫自己,讓自己指導他們武學。


    又聽到了師兄唐軒的聲音,還聽到了那從未蒙麵過的董琪師姐的聲音,聽到他們不停地朝自己大喊“師弟救我、師弟救我”。


    仿佛隻要回應他們一聲,自己就能升華了。


    不僅聽到了聲音,還開始看到了景象。


    看到自己正在那地下密殿中,正在往一個巨大丹爐中爬去,那六丁道人正張著大嘴在丹爐旁邊等著自己。


    又看到自己正在那丹爐中,到處都是殷紅色的妖火在炙燒,看到自己的血肉、骨骼被一點點的燒幹淨。


    看到自己隻剩下了一朵青綠小火,就如在煉獄之中一般,隻有無盡的痛苦、詛咒、瘋魔。


    恍惚間,又聽到母親的聲音,母親正在丹爐外麵呼喊自己,要帶自己回家吃飯。


    仿佛自己隻要回應了母親呼喚,就能立即結束那無邊的痛苦。


    但每當自己那朵小火想要發出任何聲音時,卻又會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股莫大的不甘。


    直到再也聽不到什麽,看不到什麽,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無盡的寂滅黑暗。


    那黑暗無比的漫長,仿佛度過了無數的歲月,黑暗中忽然又燃爆了一個亮點,一朵青綠小火又著了。


    ……


    一個翻身,莊玉驚叫了一聲。


    翻身之側,已是萬丈懸崖。


    而懸崖之下,正是明月照耀的無邊雲霧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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