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篝火點在山穀的西側,兩名羅都男修都在篝火東邊,背對莊玉所在的東側山頭。


    兩人緊臨而坐,北邊的身形粗壯,南北的紮著一條長馬辮,從坐姿來看,這兩人應該關係不錯。


    兩人也都是土係功法靈力,都有煉氣十三層的修為,北邊的粗壯男修看起來修為更高些。


    兩人的道袍上,還有繡著一頭顯眼的黑鹿,那是這伏胡界中黑鹿部落的標誌,一個不大的小部落。


    隻見,那粗壯男修提起酒壇,仰頭大喝了一口,隨後就對那馬辮男修說道:


    “師弟,你說我這次代表部落,去搶奪盧沙川靈脈,能有多少勝算。”


    “其他幾部派出之人,都是什麽貨色。”


    聽此,莊玉雙耳瞬間一動。


    那馬辮男修,馬上就恭維地回說道:


    “師兄,以小弟之見,這次爭奪盧沙川靈脈,非我黑鹿部莫屬,非師兄您莫屬啊。”


    “飛熊部占據了盧沙川三十年,按照咱們伏胡界的規矩,這次他們已沒有資格再爭奪了。”


    “其他的十部,除了我黑鹿之外,聽聞還有七部向伏胡大部交納了靈石。”


    “那七部中,修煉土係功法的高手寥寥無幾,小弟還打聽到,那塔布族派出的是安蔑乞、青澤族派出的是青倫黎,這兩人不都是師兄的手下敗將嗎。”


    “師兄放心,小弟斷定,這次來的都是一堆雜毛遛狗。”


    “師兄隻要拿出七成功力,定能輕易拿下。”


    聽那馬辮男修說完,粗壯男修顯得頗為興奮,掄起酒壇又是一口,一抹嘴說道:


    “怪不得族內都稱師弟是九頭狼鳥,消息果然靈通。”


    “看來師父這次讓你跟我來,是對了。”


    馬辮男修嘿嘿一笑,又恭維著說道:


    “師父他老人家讓我跟著前來,其意有三。”


    “一是為了護衛師兄,免得這一路上被流散野修襲擾,損耗了師兄的靈力。”


    “二是在爭奪靈脈時,那幾場鬥法,小弟也可出謀劃策一番。”


    “三是等師兄拿下盧沙川後,我好立馬返回族內,向師父和大長老報告喜訓。”


    粗壯男修提起酒壇,碰了一下馬辮男修手中的酒壇,很得意地道:


    “師弟這一路跟來也頗為辛苦,每晚守夜我也都心知。”


    “等我拿下盧沙川後,不會虧待師弟的。”


    聽此,馬辮男修馬上抬起酒壇喝了一口,接著便說道:


    “師兄,小弟聽說那盧沙川靈脈中,長有一種名為三星花的靈草,那靈草對修煉神識很有用處。”


    “等日後小弟需要時,師兄可否賣一些三星花給小弟。”


    那馬辮男修說得一臉懇切,粗壯男修斜眼一笑,一拍馬鞭男修肩膀道:


    “好說,你來買,靈石減半。”


    馬辮男修馬上就起身叩首大謝。


    此時,在東側山頂上,莊玉已是神色凝緊。


    聽起來,這兩人是要代表黑鹿部,去爭奪那什麽盧沙川靈脈,看起來很有信心的樣子。


    但莊玉還迷惑於,這爭奪靈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馬辮男修坐下後,又和粗壯男修熱聊了起來,莊玉也豎耳繼續聽著。


    約有一刻功夫後,那粗壯男修喝完了手中的一壇靈酒,抬頭看了看夜空,意猶未盡地說道:


    “師弟,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喝這麽多吧,明早還要趕路,估計再有幾天就可以趕到黑森和市。”


    馬辮男修也看了下夜空,雙眼中似有神思,而後回說道:


    “好,小弟還準備了一壺極品靈酒,等師兄功成之後,再和師兄慶祝一番。”


    一聽到這話,那粗壯男修便是神色一動,對著馬辮男修說道:


    “什麽靈酒,拿出來給為兄看看。”


    馬辮男修一下神色緊張,有些支吾地道:


    “師兄…,來時師父交待過了,不讓您多過飲酒。”


    “我這壺靈酒,還是等奪完靈脈再說吧。”


    那粗壯男修馬上就說道:


    “師父又不在這裏,看一眼靈酒還能讓我修為減退不成。”


    “你趕緊拿出來,若是沒有敢唬我,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狐疑一般地環顧左右後,那馬辮男修就從腰間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白玉酒壺。


    莊玉凝神看去,那白玉酒壺像是出在東域。


    拿著那酒壺,馬辮男修又得意地道:


    “師兄,這可是小弟花了大價錢,從東域賊修士手中買來的。”


    “此酒名為合參靈酒,據說是用了極品合參靈根,由東域女酒師用靈力慢慢溫釀出來的。”


    “據說能喝出東域女修的體香來。”


    那粗壯男修眼中瞬間一亮,一把就將白玉酒壺從馬辮男修手中搶了回來。


    馬辮男修想要反搶,卻被粗壯男修的左手給擋住了。


    一邊擋著馬辮男修,一邊打開那酒壺,粗壯男修伸頭往上一嗅,臉上神情就顯出了些許迷醉。


    馬辮男修有些驚慌地道:


    “師兄,此酒透神,極易致醉,萬不可貪酒誤事。”


    粗壯男修咧嘴一笑,說了一句:


    “你是不知我的酒量。”


    說完之後,他就抬起那酒壺,仰頭朝自己口中灌了下去。


    看那仰頭灌口的姿勢,莊玉感覺那壺靈酒,就算沒被喝完,也剩不下多少了。


    而看著粗壯男修喝下那靈酒,馬辮修士臉上先是惶恐,惶恐中又隱隱露出了笑意。


    放下白玉酒壺後,粗壯男修側歪了下頭,身形猛地打了個寒顫。


    見此,那馬辮男修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西緩緩走了十多步。


    轉過身來後,他看向粗壯男修,臉色有些陰邪地道: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身上有些冷。”


    “這酒是不是不錯,嗬嗬。”


    粗壯男修沒有回複,使勁動了下身形,似乎想要活動一下,而當他想從地上站起來時,剛起到一半就全身無力地蹲坐下了。


    緊接著,那粗壯男修就怒目看向馬辮男修,一口怒道:


    “你敢給我下毒。”


    隨即,粗壯男修身上一股土靈力衝出,但隻衝出了幾步遠,他就向前趴地,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剛剛衝出的靈力也都散掉了。


    馬辮男修馬上抬頭大笑道:


    “師兄,這可是小弟從東域陰屍宗弄來的黑屍香毒。”


    “小弟建議你還是安穩點,這樣你可以死得舒服些。”


    “哈哈哈哈。”


    大笑之間,馬辮男修得意地邁起了步,邊走便說道:


    “師兄,你說我在這裏送你去見列祖,然後我代你去黑森和市中,奪下那盧沙川怎麽樣。”


    粗壯男修從地上掙紮起來,狠狠地說道:


    “你這個卑劣小人,你就不怕師父和大長老把你抽筋扒骨嗎。”


    聽到這話,馬辮男修更是得意了,看向粗壯男修說道:


    “嗬嗬,我會告訴他們,我們在半路上遭遇了流散野修,師兄您太過勇武,也為了保護小弟,與那野修力戰,不幸身死。”


    “其時距離爭奪靈脈又時日已進,若再返回族內稟告恐已來不及,小弟我隻好當機立斷,決定代師兄前去黑森和市,搶奪盧沙川靈脈。”


    “若我能為族內搶下盧沙川,你覺得師父和大長老,是該怪罪我,還是該賞賜我。”


    那粗壯男修明顯惱怒極了,臉色開始扭曲不定,抬手指向馬辮男修,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三兩息後,又有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


    而隨後,馬辮男修看向粗壯男修,似也頗為惱怒地說道:


    “就你一個酒貨,你要不是大長老的七世侄孫,搶奪靈脈能輪得到你嗎。”


    說完,他便抬手一揮,一根尖銳黑光刺從其袖中飛出,轉瞬漲大,直刺向了粗壯男修的前胸。


    隨著粗壯男修一聲慘叫,那根黑刺便刺入了其右胸之中。


    馬辮男修又說道:


    “二十年前的那枚築基丹,族內給你這個廢物有什麽用,要是給我,我早就是築基神師了。”


    說完,又是揮袖一根黑刺,刺入了粗壯男修的左胸之中,又是一聲慘叫在山穀中傳蕩。


    接下來,馬辮男修就一一說起了自己對族中的不滿,說起了自己在族內遭到的不公對待。


    每說完一事,無論那事和地上的粗壯男修有沒有關係,他都要泄憤一般地,甩出一根黑刺刺入粗壯男修的身體,神態頗有顛瘋之色。


    不大一會兒功夫,那粗壯男修的身上,就被刺入了三十多根黑刺,整個人被刺得如刺蝟一般,口中已發不出呻吟之聲了。


    隨著馬辮修士又罵了一通族中大長老,罵其是一個妖婦惡婦蕩婦,揮袖甩出一根黑刺,就洞穿了粗壯男修的頭顱。


    接著,一陣狂笑之聲,就在山穀之中響起。


    笑完之後,他又伸手從粗壯男修身上抓來了一個黑色儲物袋,看著那儲物袋,臉色很是得意。


    還一會兒的功夫,馬辮男修才平穩了下來,盤坐到了篝火的西側,閉目調息了起來。


    在山穀東側山頂上的莊玉,驚遇如此一場大戲,心中也很是驚歎了,深感這羅都戎修不是渾噩廢物,就是殘忍陰邪之輩。


    看那馬鞭男修不再起動靜,莊玉便也閉上了雙眼,“靈脈爭奪”“同族殘殺”“冒名頂替”這些字眼,在他心中不斷浮現。


    等第二日天色亮起後,感覺到穀中再次傳出靈力波動,莊玉睜開了雙眼。


    看向那山穀中,就見馬辮男修已從地上站起,正穩著身姿,以自身土靈力來挖掘腳下土石。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在山穀西側的山腳下,挖出了一個深達數十丈的深坑,隨後就揮手一抬,將那還插滿黑刺的粗壯男修屍身,扔進了深坑之中,接著便又調動靈力,將那深坑給填上了。


    填好之後,他走向了山穀的南側,找到了昨夜受到驚嚇跑了的兩頭金羧。


    騎上一頭金羧,又牽起另外一頭,他就向著山穀北邊疾馳而去。


    看著那馬辮男修離去,稍過了一會兒後,莊玉也從山頂上站了起來,揮袖放出青玉飛舟,便也朝北飛了過去。


    飛舟的高度極高,但速度不快,他就跟在了馬辮男修的身後三十餘裏處。


    他準備跟去那黑森和市中看看,爭奪靈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連跟了四天,等到第四天的傍晚,莊玉就飛到了一大片山中黑林的上空。


    往下俯視一看,那黑林之中有一片閣樓殿宇,排布地頗為散落,樓宇造型也不夠精致。


    但細看之下,還是能夠看出,那片閣樓殿宇和東域的坊市很像。


    此時馬辮男修已騎著金羧,從南邊進入了那片閣樓殿宇,想來此地也就是那“黑森和市”了。


    莊玉在那和市的正中心,看到了一片寬大的石台,應有上千丈方圓大小,有一些羅都修士,正聚集在那石台的南側。


    穩了穩神識,莊玉便禦舟向南飛了過去,飛出五十多裏後,就向下落在了林間。


    隨後,他便施展起斂息術,向北朝著黑森和市走了過去。


    以他目前的斂息術修為,如果遇築基同輩隻怕會被看出來,但騙一騙煉氣修士還是可以的。


    一路走進黑森和市,隻在裏麵走了一小段後,莊玉就聽到了有羅都修士,在一間酒肆中談論著盧沙川靈脈爭奪一事。


    他稍聽了幾句,便繼續走了下去,在和市的西南部,進入了一家看起來還尚可的客棧。


    那客棧的費用倒也便宜,最上等客房每晚隻需要兩塊靈石。


    進入客房,稍微調息了一會兒後,莊玉又走出了客棧。


    此時夜幕已經降了下來,他走向了和市正中的那大圓石台。


    走到那石台的正南處後,還有七八名羅都修士在那裏,都在抬頭看著石台南端的一塊碩大的石碑。


    莊玉凝神看去,隻見那石碑上泛起層層青色靈波,石碑正上方刻著三個粗獷的古字“爭脈台”


    而在那三字的下方,則正浮現著一列列的隸字,像是一則布告。


    莊玉認真看了一遍,看完後心中了然地點了點頭,那上麵寫的正是關於盧沙川靈脈新一輪爭奪的布告。


    其中的大意是,位於伏胡界西南部三叉山以南的盧沙川靈脈,已被飛熊部占用了三十年,目前已經退空出來了。


    伏胡西南的十一個小部落,除去飛熊部之外,有八個小部落按時向主持此界靈務的伏胡大部交納了靈石,他們將派出修煉土係功法的煉氣弟子,在這象征著羅都諸部會盟的和市之中,展開公平的鬥法爭奪,以決定盧沙川靈脈接下來三十年的歸屬。


    鬥法爭奪在三天後正式開始,要持續半個月時間,一共要打上七場,決出一個勝者,希望西南諸部的煉氣修士前來觀瞻。


    而那布告的落款,寫的是“伏胡大部理番殿”。


    看完這布告,莊玉對爭奪靈脈之事,就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接下來的幾天,他就住在了黑森和市之中,到和市中的一些靈酒肆中去閑逛,去旁聽羅都修士的一些私下議論。


    幾天下來,他便也了解到,這伏胡界西南部的十一個小部落,除了一些用來維係部族根基的靈脈之外,其他的靈脈都要輪轉來使用。


    這輪轉的每一條靈脈,都要通過各部弟子鬥法來爭奪,並且還有一些規矩。


    一是爭奪靈脈前,有意願參與爭奪的部落,都要向此界的伏胡大部交上一筆靈石,數目不菲。


    二是每次奪脈,每個部落隻能派出一人,要為與該靈脈靈性相同的煉氣弟子,火靈脈就由火係弟子來爭,土靈脈就由土係弟子來爭,不可胡亂派人。


    三是在爭奪靈脈之時,各部落的築基及以上修士,都不能到場,隻能由伏胡大部派來的修士主持。


    四是某個部落爭到一條靈脈,隻可占用三十年,三十年後該靈脈要再次輪轉,並且這個部落沒有資格再參與爭奪,要等上三十年。


    五是為部落爭到靈脈的修士,都會成為那條靈脈的鎮守修士,伏胡大部還會給這些鎮守修士一些特有權限,有時這些權限能讓鎮守修士和其本族產生矛盾。


    認真思慮著自己聽來的這些規矩,莊玉感覺表麵上公平,但實際上是這伏胡大部,控製著伏胡界的一種手段。


    尤其是靈脈三十年輪轉一次、且剛占用過的部落不能再次爭奪這點,這基本就能保證此界中的小部落,都難以在一段時間內占據大量的靈脈,他們也就很難發展起來,威脅不到伏胡部的地位。


    這伏胡部還會給鎮守修士一些特有權限,靈脈爭奪還要由其來主持。


    想明白了這些規矩,莊玉也覺得自己準備去的建宇界,那粟武九部中,隻怕也大差不差。


    他心中開始思量著,若那邊也是如此的話,自己也可以考慮給他來個半路截殺、冒名頂替之類,搶上一條靈脈,再來些特殊權限加身霸占上三十年。


    心中產生這一想法後,他就沒有再看盧沙川靈脈的爭奪鬥法,三天後離開了黑森和市,向西走出百餘裏,便禦舟升空,直朝建宇界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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