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子,老太君,葉氏,冬郎,周子瑜藍琠,太醫院的劉醫正並兩位太醫,雖說主子沒幾個,可伺候的人多啊,丫頭婆子小廝護衛,烏泱泱的有上百口子。


    這麽多人都跟著去,梁驚鴻先前的主意便胎死腹中了,總不能祖母在一艘船,他跟皎娘在另一艘船上,這要是傳出去,說不得皎娘便落個不失禮數不孝的名聲,雖說沒人敢當著自己麵嚼舌根兒,到底與皎娘的名聲有礙。


    再有,聽聞老太君去,皇上特意撥了一艘樓船,這樓船乃是禦製,上下統共有四層,如此一來,別說上百口子,再來一百人也裝得下,梁驚鴻本沒想鬧這麽大,他不過就是想趁機跟皎娘培養一下夫妻感情,誰想人算不如天算,跟了這麽些人,這一路上,隻怕自己跟皎娘獨處的機會都少,更別提培養感情了。想想梁驚鴻都鬱悶,可再鬱悶事已至此也無計可施,更讓他鬱悶的是,皎娘聽聞老太君也去,竟仿似鬆了口氣似的,這明擺著不樂意跟自己獨處啊。


    到了啟程這日,天不亮韓媽媽就喚醒了皎娘,為她梳妝,既然老太君去,皎娘少不得去見禮,出門前,梁驚鴻把一頂帷帽給皎娘戴上,還特意整理好麵紗,那麵紗有個妙處,戴著輕薄透氣,外麵卻瞧不清裏麵,是梁驚鴻特意讓人做的。


    對他這種孩子氣的心思,韓媽媽搖頭失笑,心知他是防著狀元郎呢,也不知等到了燕州府,狀元郎發現自己想了多年的姐姐就在自己跟前兒卻沒認出來,會不會氣死。


    第215章 相見不識


    冬郎藍琠周子瑜三人先到了, 卻未上船隻是吩咐人安置好行李,便在碼頭旁的茶樓裏用吃茶,二樓窗子正對著官道, 隻來了車馬一眼就能望見。


    周子瑜瞧著冬郎那陰沉的臉色, 不覺有些可憐他,自己回家問了母親,母親雖未底細說個清楚, 可那話音兒,周子瑜也聽明白了,雖說事情聽著比戲文都稀奇,可確是真真兒的就在眼前, 自己那表舅瞧上的並非北國美人而是死而複生的玉氏皎娘,說死而複生也不對,總之自己那情種的表舅五年前五年後瞧上的都是一個人, 也就是冬郎心心念念的姐姐, 那個令冬郎別扭幾日的小世子, 是他嫡親的外甥。


    也不知冬郎知道這些之後, 會如何, 但周子瑜卻明白,這時候萬不能點破,雖說自己跟冬郎交好,到底是外人, 旁的都好說, 摻和家事卻不妥當。


    尤其冬郎這一家人除了他姐性子好,就沒一個好惹的, 尤其自己這位表舅, 記仇的很, 此事他早便知道,卻未挑明,可見是故意隱瞞,而且,知道的人絕不在少數,卻沒一個點出來,足以說明,大家心照不宣的想讓他們自己解決此事。


    故此,真把周子瑜憋得夠嗆,尤其看見冬郎這鬱悶的神情,幾次都想說出來算了,到底還有理智在,深知自己那表舅不是自己能惹的,還是閉緊嘴吧,好在也就道上這些日子,等到了燕州府,勢必要去玉家,到時還能瞞著不成。


    正想著,便聽同貴兒道:“來了,是從別院方向過來的,應該是小侯爺。”


    都知道別院離碼頭近便,更何況這次小侯爺跟兩位皇子要去,小侯爺怎麽也不能晚,隻不過這一瞧周子瑜不禁目光呆滯,指著那邊浩浩蕩蕩行過來的車隊道:“他,他這是要搬家不成。”


    不怪周子瑜如此,官道上緩緩行過來的馬車排的老長,粗略估計也得有十幾輛,車上滿滿都是箱籠,就算搬家,也沒見誰家弄這麽大陣仗的。


    冬郎雖未說話,卻冷哼了一聲,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在他眼裏梁驚鴻就是個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仗著家裏的勢力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冬郎就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要去燕州府,是去給自己死了姐姐添堵嗎。


    冬郎被皇上遣的差事是陪著兩位皇子出外遊曆,冬郎心裏是讚成的,死讀書再用功也不過是空中樓閣,尤其身為皇子,將來極可能掌管天下,讀書之外更要知道民生民情,百姓憂患,幹係國之興衰大運,故此,這個年紀出來遊曆一番,百利而無一害。


    對於去燕州,冬郎也知皇上的用意,兩國和親之後,勢必要打通商道,而燕州府地處北境,是離北國都城最近的州府,正因如此,自己才說動了藍琠一起去走一趟,至於子瑜是不想自己一個人留在京裏罷了。


    雖明白皇上的用意,心裏卻仍不舒服,尤其梁驚鴻也去,還拖家帶口如此招搖,他把自己阿姐放在了何處,既如此,當初為何執意要娶阿姐的靈牌進府?


    一想到這些,冬郎就無名怒火心頭起,恨不能過去踹梁驚鴻幾腳。


    藍琠見他滿臉怒色,不禁道:“你這是關己則亂,有些事便看不清了,你若拋開舊怨,底細想想,其實萬事都有轉機,你阿姐未必不是有福之人。”


    冬郎皺眉道:“你莫拿這話安慰我,我姐命苦,早早便沒了,沒便沒了,偏偏她沒了都不得安生。”


    周子瑜小心的道:“冬郎,其實五年前我隨你回燕州府奔喪的時候,你阿姐已然下葬,並未瞧見你阿姐最後一麵,其實這世上的事情真難說,總之,凡事皆有可能。”


    周子瑜說的含糊,冬郎根本沒聽明白,隻當他也是安慰自己,搖搖頭道:“你們不用安慰我,我省的我阿姐已經沒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周子瑜跟藍琠對視了一眼,暗暗歎息,這人不管多聰明一旦鑽了牛角尖,真是八頭牛也拽不回來。


    三人說著話那邊馬車已然到了,最先頭一輛馬車顯然是梁驚鴻的,果然停下之後,李順兒快步從後麵跑上來回稟,到碼頭了,馬車裏皎娘聽見不覺暗鬆了口氣。


    韓媽媽因上了年紀,當年在燕州的時候又大病了一場,雖說好了,到底身子骨不比以往,在京裏不動勁兒還成,卻禁不得車馬勞頓之苦,本來她是要跟過來的,皎娘卻不應,老人家年紀大了,真要有個閃失後悔都來不及,更何況自己也不是不回來了,好說歹說勸住了。


    因勸住了韓媽媽,這馬車裏就隻有自己跟梁驚鴻了,雖說時候不長,可不大車廂裏,兩人如此麵麵相對,也令皎娘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可笑,自己跟梁驚鴻連兒子都生了,這般坐在一處不子雜什麽,屬實矯情,可皎娘就是有這樣的感覺,且揮之不去。


    梁驚鴻倒是自在的很,從別院到碼頭這一路,嘴都沒閑著,說的卻不是什麽要緊事,而是李順兒要娶的那個新媳婦的事。


    李順兒皎娘自是熟的,畢竟從燕州府的時候便是梁驚鴻跟前兒最得用的大管事,如今的李大管家,倒是聽韓媽媽提過,這李順兒前頭娶過一個媳婦,是個小戶人家的姑娘,身家清白,模樣也好看,過了門兩口子過得和和美美的,隻可惜壽命不繼,生了倆兒子之後,得了場病竟沒了,李順兒本來沒想再娶的,可兩個兒子沒人照顧,恰巧秦媽媽有個遠房的外甥女,雖是個寡婦卻性子實誠,人敦厚,便托人跟李順兒說了說,若不忌諱,娶了進門也好照顧兩個小子。


    媒人還特意領著人去李順兒家裏走了一趟,也是怪,跟那兩個小子極投緣,沒一會兒就熟了,李順兒便應下了,前兒剛過了門,皎娘賞了一百兩銀子跟些首飾布料呢,自然這些都是韓媽媽準備的。


    梁驚鴻說的正是那天新媳婦過門時候李順兒出的醜,好容易趕上大總管娶媳婦,府裏那些壞小子攢足了勁兒,拚命的灌酒,把李順兒灌了個大醉,連道兒都走不了,回新房都是幾個人抬過去的,抬過去往床上一放就跑了,害的李順兒白白當了一回新郎官,好事沒成,反倒吐了一炕。


    皎娘聽他語氣幸災樂禍之外仿佛還有幾分羨慕,皎娘不禁看了他一眼,不想卻正落進他幽深的眼眸中,他嘴裏說的話是逗笑的閑話,可目光卻定定望著自己,眸光深沉的情意,令皎娘有些怔愣,縱然早聽慣了他的甜言蜜語胡說八道,可此刻他眼裏的情意絕非虛假。


    一個人能甜言蜜語,天花亂墜,可眼睛卻騙不了人,這一刻皎娘真有些相信他對自己並非見色起意,而是真的有情。


    可他對於自己不都是算計,是手段嗎,是不甘嗎,皎娘不禁想起自己跟梁驚鴻過往種種,竟然想起了一些在別院時算得上和諧溫馨的畫麵,想起這些畫麵,皎娘心中忽有些複雜的滋味湧出,說不清是甜還是苦,是怨還是恨,隻知道自己跟他,或許真是前世的冤孽,這一世才如此糾纏不休。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李順兒的話傳來,正好救了皎娘。


    梁驚鴻卻頗為鬱悶,好容易自己用李順兒的囧事做引,讓皎娘能正視自己對她的情意,不想卻讓李順兒這奴才攪了,也不知這算不算現世報。


    見皎娘要下車,梁驚鴻急忙道:“且慢。”見皎娘神情有些古怪,笑道:“這都過了端午了,日頭毒的緊,曬傷就不好了。”說著拿起旁邊的帷帽,皎娘伸手要接,卻被他躲了去道:“我幫你。”說著把那帷帽幫她戴上,整理好麵紗,又仔細端詳了良久,方才作罷,扶著她下了車。


    皎娘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候剛過了卯時,天雖亮了,卻也時候尚早,天邊剛剛染上紅彤彤的朝霞,落在水麵上,泛起燦燦波光,清風徐徐,如一幅靜美而又生動的水墨,哪裏來的毒日頭。


    隻不過,皎娘從來猜不透他那七拐八繞的心思,也就隨著他了,橫豎這麵紗輕薄透氣,戴了也不覺著悶。梁驚鴻扶著她的手道:“時辰還早,咱們先去那邊茶樓坐一會兒,等老太君來了,再一並登船。”


    皎娘點頭,隨梁驚鴻進了茶樓,卻並非冬郎他們那個,而是對麵的,這碼頭的茶樓老板頗會做生意,碼頭兩邊臨河蓋了兩座樓,既能欣賞河畔美景,亦能瞧見官道,不管是接人還是送人的,都很方便,故此生意一直不錯。


    冬郎他們是在左邊,梁驚鴻扶著皎娘便去了右邊,兩人從車上下來,進去茶樓這一幕正落在冬郎幾個眼裏,周子瑜有些呆,他可也是頭一回見這位傳說中的皎娘,外麵可都傳說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要不然怎麽能把風流倜儻的小侯爺迷成這樣了,還在心裏想著,哪天能見見就好了,不想今兒就得償所願了。


    這一瞧,當真不凡,隻可惜戴著帷帽,瞧不見臉,可即便如此,那弱柳迎風一般嫋娜的體態,也能讓人一見難忘。


    第216章 終究是家事


    不止周子瑜, 冬郎也有些怔愣,被梁驚鴻從車上扶下來的女子,不用想也知道正是那位把梁驚鴻迷的神魂顛倒的北國美人, 隻不過這女子身量卻不大像北國人, 南楚跟北國已有數十年未起戰亂,加之北國奪位之亂,有好些北國的百姓逃到南楚來討生活, 京裏街坊間常見,更何況冬郎自幼生活在燕州,燕州地處北境,北國人更多, 而北國的女子跟南楚不同,骨架大生的也高壯些,這樣纖細柔弱怎會是北國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阿姐的緣故, 冬郎對於纖細柔弱的女子天生就有種憐惜之心, 即便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 也無法對她產生惡感, 反而覺著莫名親切。


    怎會對一個陌生女子有親切的感覺呢, 冬郎很有些想不通,明明該討厭她才對,而現在自己卻想掀開她頭上的帷帽,這種心思竟極為迫切, 迫切的他都站了起來。


    他反常的動作嚇了周子瑜一跳, 目光收回轉向冬郎:“你站起來做甚?”


    冬郎這才回過神來,又急忙坐下, 因心中慌亂, 坐下的時候打翻了桌上的茶盞, 藍琠暗暗搖頭,果真是血緣親情,即便沒認出來,也有感覺。


    招呼小二收拾了桌子道:“這往後的一個月都在船上,於公於私的都該去見個禮。”


    周子瑜道:“對,對,該去見個禮,見個禮。”


    冬郎卻擰上來道:“要去你們去,我不去。”那樣子活脫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其實藍琠早料到他不會去,冬郎跟小侯爺自來不對付,見了麵不是掐架就是裝不認識,哪裏會主動過去見禮,不過自己一個平頭百姓,必要去拜見,而子瑜這個表外甥是晚輩,更不能失禮。


    故此,隻藍琠跟周子瑜往對麵茶樓去了,留下冬郎坐在原地發愣,他腦子裏想的仍是剛那個身影,為何如此親切。


    藍琠跟周子瑜一上二樓便見窗前隔扇的亭子間裏,梁驚鴻正坐在哪兒侍奉著旁邊的女子用飯,說侍奉一點兒不誇張,桌上並非茶樓攻擊的飯食,而是一個紫砂的湯盅,湯盅不大,正好能端在手裏,這樣的湯盅多是富貴人家用來燉煮藥膳參湯的,內外雙層,既能燉湯也能保溫,隻不過有些繁瑣,都是在家裏用,倒未見過出門還帶著這個的。


    底細瞧又不止這個紫砂的湯蠱子,桌上的幾樣看似極平常的小菜,卻都是南邊的時鮮,就如那盤春筍,且不說從南邊大老遠運到京裏,保持住原本的鮮嫩,得費多少心思,還需剝了外麵筍皮隻要最嫩的筍芯兒,這麽一小盤在酒樓裏賣的話,少說也得一兩銀子,一兩銀子之於富貴人家不算什麽,可要是老百姓過日子,都夠一家幾口子一個月的吃穿嚼用了,而且還不止這一盤春筍,桌上看似不起眼的這幾盤時鮮,當真價值不菲,更何況還有那紫砂湯蠱子裏的藥膳,不知放了多少珍惜藥材熬製而成。


    不過一頓出門在外早膳都如此,更不消說平日裏什麽樣兒了,就這三餐茶飯來看,這位大娘子真不是尋常人家能養的起的。


    即便如此,也沒見多吃幾口,梁驚鴻卻不厭其煩的勸著:“這筍是昨兒夜裏才運過來,一早讓灶上做好,特意帶過來的,伴粥正好,這東西放不住,也就吃這幾日,過了時令便想吃也沒了。”


    皎娘於是又夾了兩筷子,見亭子間進來了人,便放下了筷子抬頭,這兩人她都不認得。不過她這一抬頭周子瑜忽覺仿佛整個亭子間都亮了幾分,他忽然就想起母親的話來,要說美人也不算稀罕,稀罕的是讓人眼前一亮,眉眼五官自然很美,但最美的卻是她從內而外的那股子招人憐愛的韻味,怪不得常聽人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呢,這位便是活生生的例證。


    周子瑜本來還想欣賞一下這難得的美人,忽覺一道冷電落在自己身上,凍得他險些打個寒顫出來,正是自己這位表舅,臉色陰沉的看著自己,那目光都恨不能把自己淩遲了。


    周子瑜急忙低頭躬身見禮,且討好的叫了一聲表舅,要知道平日裏當著人,他可從不會這麽喊的,主要他比梁驚鴻小不了幾歲,叫表舅總覺著別扭,不過今兒也顧不得了,誰讓自己多瞧了幾眼美人呢,這美人又是表舅的心尖子,不討好些,回頭這位真下手收拾自己可就玩完了。


    不過他這一聲表舅叫出來,皎娘倒猜出了他的身份,忍不住開口道:“你是周家少爺。”


    周子瑜忙道:“子瑜是晚輩,舅母喚我子瑜便好,正要讓您叫我少爺,回頭家父家母都得打我板子,教訓我不知長幼上下。”


    皎娘倒有些想笑,果真是葉氏夫人的兒子,這性子當真是八麵玲瓏,說的話也有趣,想起他還是冬郎的好友,更覺親近,遂道:“那我以後就叫你子瑜。”


    周子瑜笑的眼睛都沒了,忙不迭的點頭:“子瑜好,就叫子瑜。”


    藍琠在旁邊瞧著頗有些無語,要說子瑜的性子雖比不得冬郎安穩,卻也不會咋咋呼呼,今兒也不知怎麽了,難道真是見了美人,話就多了,也不想想,美人再美可是有主兒的,沒見小侯爺的目光都恨不能把這小子捅十七八個窟窿嗎。


    藍琠再也想不到是這個境況,正發愁該怎麽應對呢,皎娘卻開口了:“聽你母親說,你與冬郎交好?”


    周子瑜忙點頭:“我跟冬郎之前在梁府族學裏一起進學,自見麵便極投緣,故此既是同窗又是好友,隻不過我可沒有冬郎爭氣,他狀元及第,我卻隻能做做小生意。”


    他雖這樣說,皎娘卻聽得出來,他並不覺著做生意沒前途不光彩,不嫉不恨,心境平和,冬郎身邊有個這樣的朋友,皎娘很替冬郎高興,她當年所慮的便是冬郎的性子有些孤僻,除了喜歡粘著自己這個姐姐,從不跟那些同齡人玩耍,如今見他身邊有周子瑜這樣的好朋友,也就放心了。


    遂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生意做好了也一樣。”


    周子瑜眼睛一亮:“舅母說的是,我就是這麽想的,我母親也不難為我,就是我家老爺子有些不滿。”說著撓撓頭:“反正他不滿也沒用,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材料,非要我去考科舉,肯定名落孫山,到時候他更沒臉。”


    他說的有趣,皎娘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這一笑,梁驚鴻卻更皺緊了眉頭,從後麵拿了帷帽來給她戴上,一邊幫她整理麵紗一邊道:“這邊臨著窗戶,風大,你身子弱,若著了風又該病了。”


    皎娘微有些愣,這邊是靠著窗戶,可窗戶一直關著,哪裏會有風,不過梁驚鴻的心思,自己一貫猜不透,也便不用猜了,戴就戴吧。


    梁驚鴻幫她戴好了帷帽對藍琠跟周子瑜揮了揮手:“行了,出門在外也沒這麽多虛禮規矩,去吧。”那語氣要多不耐煩有多不耐煩,手揮的想是趕蒼蠅。


    兩人隻得退了出去,下了樓,周子瑜還道:“瞧著我這表舅心情仿佛不怎麽好啊。”


    藍琠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心說你小子甜言蜜語把人家媳婦哄的眉開眼笑,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好不好,更何況還是小侯爺那位謀算多年還沒徹底到手的心尖子,沒當麵給這小子一刀都是念在親戚的情分上了,心情還能好的了嗎,這小子莫不是想美人了吧


    想到此,不禁道:“子瑜你該娶個媳婦了。”


    周子瑜愣了愣:“你怎麽跟我娘似的,催著我娶媳婦,不過。”說著往樓上瞧了瞧道:“要是能找個上麵……”他話沒說完就被藍琠直接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到了外頭才放開他,周子瑜差點兒被他捂背過氣去,咳嗽了好幾聲才道:“我倒是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你要這麽捂死我。”


    藍琠沒好氣的道:“你這張嘴再胡說八道,不等我捂,你這小命也快到頭了,就算你小子色迷心竅,也得瞅瞅對象吧,上麵那位是你能惦記的嗎。”


    藍琠壓低了聲音,生怕人聽見。


    周子瑜倒是笑了:“你也太小心了,我哪是什麽色迷心竅,我是純欣賞,畢竟美人難得嗎。”


    藍琠:“你給我閉嘴吧,純欣賞也不行,且不說她是侯府的大娘子,就算看在她是冬郎阿姐這層上,你說這話妥當嗎?”


    周子瑜摸了摸鼻子,貌似是有些不妥,更何況,他深知自家老娘跟這大娘子還頗有交情,要是讓自家老娘知道自己有這等心思,估計都能跟自己斷絕母子關係。


    不過,樓上那位怎麽問了自己半天卻一句都沒問冬郎呢,想了想不禁道:“你說會不會樓上這位不知冬郎跟咱們一起去燕州。”


    藍琠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這還用說嗎,以他們姐弟的情意,若知冬郎也在,怎會提都不提。”


    周子瑜一拍大腿:“哎呦,我這表舅可真夠陰的,這明擺著是要擺冬郎一道啊,回頭冬郎知道,不得氣暈了。”


    藍琠:“終究是他們的家事。”


    周子瑜明白藍琠話裏的意思,是說交情再好,也不能摻和家事,故此,身為好友的他們也隻能眼看著冬郎被陰了,不知為何,一想到冬郎被陰,竟有些迫切的想看結果,這也不能怨周子瑜,誰讓平日裏冬郎總是八風不動的,明明是朝堂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非弄得跟個小老頭兒似的。


    第217章 他也跟冬郎交好


    見過周子瑜, 想著冬郎有這樣開朗的朋友在身邊,皎娘便忍不住替冬郎歡喜,心中歡喜神色間自然便帶了出來, 即便有帷帽擋著, 梁驚鴻都能感覺的到她那份從心而發的喜悅,心中不免有些酸,又想起剛周子瑜舌翻蓮花討皎娘喜歡的諂媚樣兒, 遂冷哼了一聲:“表姐多年不再京中,倒把這小子放了羊,一點兒長幼尊卑的禮數都沒有。”


    皎娘聽他這話像是對那周子瑜極為不滿,微愣了一下, 忍不住道:“剛不是說出門在外不用虛禮規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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