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伸出了手,想要拯救、想要挽回,卻完全夠不到、抓不住那逝去的身影。這也是當然,因為那是絕對的絕望,並且那也是——


    “……是夢啊。”


    醒來的澈羽自然抓不到任何東西,嘛,如果是輕小說主人公的話或許能喜聞樂見地抓到“球吧。


    澈羽如同宿醉後般發出痛苦的**,伸出手觸動了傷口,耐痛並不等於不痛,就一天的開端而言,實在是糟透了。


    “怎麽了!?”


    垂掛在帳棚入口處的布帆被猛然掀開了,艾莉絲帶著焦急的神色出現並詢問道。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澈羽有些害臊地回道。


    “這樣啊,有沒有牽動傷口?”


    “沒有。”澈羽十分自然地撒謊了。


    聽這麽回答,艾莉絲安心地鬆了口氣,然後才補上一天裏最初的問候,也就是“早上好”,澈羽也慣性地回了一句。


    既然沒事,那麽也應該出去了,可艾莉絲卻沒有這麽做,她忸怩了一會兒,然後雙頰帶著羞紅地說道。


    “那個……你的傷…會不會不方便?需不需要我幫你……”


    聲音因為害羞斷斷續續、模模糊糊,但意思很清楚地表達了,也就是要不要幫忙換衣服。


    老實說,就澈羽現在的身體情況還真需要,他現在甚至連呼吸都會覺得有點難受,但他還是拒絕了。


    “謝謝你,但不必了,我已經好多了,穿衣服什麽的完全沒有問題哦。”


    其他人還可以,唯獨艾莉絲不行,澈羽會把持不住的……是說下定的決心啦。


    “哦,那就好。”


    有高興,有失望,艾莉絲頗為複雜地應道,然後從帳篷裏退了出去。


    接著帳篷內,澈羽開始了極為痛苦的換衣過程。


    “我開始想念米拉了。”


    原本這種事應該可以交給米拉,可是她現在已經從這次精靈劍舞祭中退出了。


    運用〈據點〉的地脈召喚精靈是很勉強的行徑,米拉也因此失去封印在〈眼睛〉裏的〈聖王師團〉,她琥珀色的左眼產生裂痕,已失去原本的光輝。失去力量的米拉十分豁達地退出了精靈劍舞祭。


    背叛了祖國的期盼,米拉已經不能回羅素貝爾公國了,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價值,離別時候看到的她可比以前開朗了不少。琳絲蕾也表示她的家族可以收留她,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米拉離開後,艾莉絲主動承擔下照顧澈羽的任務,因為是為了救她而搞成這樣的,雖然這不是澈羽所期望的,但對方這麽堅持,澈羽也沒辦法,隻好讓“身體恢複得很好”了。


    “對了,用觸手不就好了嗎!”


    話雖這麽說,澈羽想到觸手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換好了。


    經過幾次綿長的吐納,做好了準備的澈羽掀開布帆,向外走去,將動作產生的痛苦全部隱藏在自己偽裝之下。


    既然已經說了沒事,自然要裝出沒事人一樣。自己裝的b,含淚,好吧,不能含淚,會被看出來的,總之要裝完。


    總的而言,澈羽裝得不錯,不是不痛,但很耐痛。


    艾莉絲與琳絲蕾準備的美味早餐算是澈羽的唯一救贖了。


    吃完早餐之後,澈羽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了一把躺椅上躺屍。


    “好啊!你你你……你這家夥!居然命令自己的契約精靈打扮成這麽下流的模樣……!?”


    轟轟轟轟轟……


    “又來了。”


    另一頂帳篷之內傳來激烈的聲音,嘛,神人身邊並不缺少這樣的聲音,史卡雷特隊之間這熟悉的互動讓澈羽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不過馬上意識到自己竟然享受其中的澈羽又苦悶了起來,想要留下的意念一點點地在心中壯大,不斷地衝擊著自己離去的決心。


    “說起來,神人好得還真快啊,這麽快就能打打鬧鬧。”


    明明神人傷得也不輕,但現在卻能與hou宮嬉笑打鬧,澈羽心裏不平衡啊。


    (不過這一次的傷的確有點異常,傷口明明恢複得不錯,不,應該說,恢複的速度完全超乎意料,可是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幅慘樣……)


    事實上,澈羽繃帶底下差不多都是新生的肌膚,真正成稱為傷口的不足十處……還挺多的,嘛,相比一開始那樣不成人形,全身找不到完好地方的傷勢而言,澈羽恢複成這樣足以用神速形容。然而傷口的情況卻與澈羽自身感受到的痛苦有著偏差,按理說並不會像現在這樣隻要動一下就會產生痛楚才是。


    “早上好,布萊克。”


    在澈羽擔憂自己身體異常的期間,神人走了過來。


    出於善意的關心?想要暫時從修羅場中逃離?想了解蕾斯蒂亞的情況……都有吧。


    一般時候澈羽還挺喜歡談話的,但是現在的他完全沒有對話的意思,所以他隻是故作高冷地應了幾聲。


    由於救下艾莉絲以及救下蕾斯蒂亞……好吧,其實蕾斯蒂亞並不需要澈羽去救,蕾斯蒂亞並不是真正地消失,過一段時間等力量恢複就能再次出現,澈羽在握住貫穿真實之劍的時候就立即通過聖時劍刻了解了這一點,澈羽完全就是自作多情,當然他並不會說出來,索性就當下這個恩人。


    總之,澈羽被當作傲嬌了,雖然是比較惡劣的態度,但其他人也都不怎麽在意。


    好在神人沒bb多久就因為正事而中斷了,史卡雷特隊友迎來了新的挑戰,庫那帝國代表〈四神〉向她們送來了挑戰函。


    〈四神〉堪稱是和多拉古尼亞的〈龍皇騎士團〉、神聖路基亞王國的〈聖靈騎士團〉並駕齊驅,是需要嚴加防範的強敵隊伍,話雖如此,史卡雷特隊也沒表現出畏懼的樣子,就敵我雙方進行著討論,積極地應對挑戰。


    雖然聽起來很強,但應該是正常的參賽對手,澈羽也沒有將心思放在她們之上,不久就睡著了,結果又做噩夢了,自己失去一切的噩夢。


    ※※※※※


    〈四神〉約戰的時間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史卡雷特隊享用完一頓簡單的早餐後就出發準備迎戰。


    澈羽自然被留了下來,當然他也不會這麽乖乖聽話,他騎著小白偷偷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在史卡雷特隊停下之後,澈羽也在百米開外尋了個視野較好的隱蔽處。不久,〈四神〉也從森林中這條寬闊的小徑另一邊緩緩現身。現身的少女,她們身上各自穿著色彩鮮妍的東方風裙裝。


    濃濃的天朝氣息啊……這應該不是澈羽自我意識過剩,除去衣服,〈四神〉的精靈使自報出的名號——青龍、朱雀、玄武以及白虎,也印證了這一點。並且她們所屬的庫那帝國一樣也是大陸東邊的古老大國,不過沒有多少這個世界知識的澈羽並不知道這個。


    雖然稍微有點親切,但勾起了鄉愁,澈羽心情有點沉悶。


    戰鬥很快就開始了。


    〈四神〉除去指揮官與和王牌主將,其他三人實力明顯差了半截,如果一對一地用劍舞決鬥,克蕾兒等人應該能占上風,可惜,團隊戰術才是她們的強項,配合無間的她們壓製了史卡雷特隊。


    藉由戰鬥,神人慣例地受傷,但手感也一點點到達巔峰狀態,伴隨著他的開掛,戰況逆轉了,光憑他一人就壓製了〈四神〉。


    基本看下來,〈四神〉是一般意義上的強隊,也沒有夾雜什麽陰謀、隱情,與其戰鬥時十分難得的正常競爭,所以無論勝負如何,澈羽都沒有插手的意思。


    澈羽剛這麽判斷,他就瞅見〈四神〉其中一人有異動,她迅速接近神人的身後,但卻什麽都沒做,不,並不是什麽都沒做,隻是自己並不明白她所做的含義,所以覺得她什麽都沒做而已。


    不過那人之後就沒什麽動作了,加之覺得戰下去會敗北的〈四神〉果斷地選擇了戰略性撤退,澈羽到底沒搞懂她做了什麽。


    而神人勉強使用全盛時期的劍技,反饋在**上的負擔也相當沉重,所以史卡雷特隊也無力追擊。


    “怎麽辦?要追嗎……”


    看著四神離開的方向,澈羽陷入了猶豫。


    隻是發現一個人可能有問題就追上去探其究竟,而且還是在有強力追殺者隨時可能襲來的現在,本來澈羽並不會起這樣的心思,可是被<命運>以及<可能性>磨礪而成的直感卻又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


    “真可惜……不愧是〈四神〉的主將,看來沒那麽容易便手到擒來。”


    滿布瘡痍的森林之中,一位做舞娘打扮,服飾極為冶豔煽情的妖豔美少女在手上把玩著剛搜集到的兩顆〈魔石〉,那是剛剛從〈四神〉兩名成員手中奪走的。


    澈羽所想的沒錯,他覺得有問題的精靈使的確有問題,她並非〈四神〉真正的成員。雪拉·卡恩,宗教國家耶魯法斯國的魔精靈使,〈煉獄使徒〉的副將,她借著自己精靈的能力偽裝成〈四神〉的一員,然後布下陷阱想要一句掃除與史卡雷特隊大戰之後的〈四神〉,成功地收到了兩個人頭。


    “算了,這場戲雖然無聊,不過當作餘興節目看,倒也挺有趣的。”


    雪拉把〈魔石〉順著肌膚滑進胸口,接著不懷好意地舔舐了一下唇瓣。


    對這個魔女而言,獵捕〈四神〉隻不過像是上菜前聊勝於無的瓜子罷了。她真正的計劃,是要在〈煉獄使徒〉的總帥——戴著鮮紅色麵具的少女行動前,早一步搶下功勞。


    “魔王的後繼者,是屬於我祖國教主大人的東西——而且,我也確實拿到他的影子了。”


    雪拉對空發出彈指聲,隻見她本人的影子裏,鑽出了一具漆黑的身影。


    無相無貌的人型木偶——魔精靈〈混沌之譏〉。


    “影子……”


    躲在暗處的澈羽被魔女的自語提醒,想起了她之前假扮〈四神〉之一接近神人時的行動,如果目標不是神人本人,而是神人的影子那就說得通了。


    “真是不小心啊,居然讓一隻老鼠溜進來了。”


    澈羽能聽到雪拉的聲音,那也代表他其實離得挺近的,就算被發現實際也並不意外。


    當然也有可能有其他窺視者,澈羽就這麽出去或許是自曝……好吧,沒有或許,因為雪拉見澈羽不出來,對著隱藏澈羽身軀的大樹發動了攻擊。


    “你是……”雪拉似乎認出了被迫出暗處的澈羽,語氣稍微有點變化:“那個廢人小白臉!”


    實際上,在操縱烏鴉的追殺者以及涅般德·羅亞強硬地闖入之後,史卡雷特隊的<據點>就有了漏洞,雪拉有派使役精靈進去偵查,也知道裏麵的基本情報。


    透過觀察,澈羽在雪拉看來就如所說的那樣,廢人和小白臉,唯一價值就隻是男性“精靈使”了吧。


    “嘛,不過正好,那位騎士團長似乎相當迷戀你呢,正好可以用你釣出她呢。”


    “你對艾莉絲有什麽目的?”澈羽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什麽都沒有哦,那個小姑娘平凡得讓人覺得無趣啊。”相比隊裏其他人資質或出身,艾莉絲的確相當平凡,但還是有一處特別之處:“就好像你一樣,她也不過是我用來釣出‘他’的魚餌。”


    “‘他’?”


    “似乎叫做cheyu吧,好像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完全查不到來曆啊,不過能匹敵我們大將的男性精靈使,也無法忽視呢。”


    雪拉所說的大將是指她們<煉獄使徒>的大將偽蓮·阿修貝爾。


    “哈?”


    澈羽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這個魔女說的莫非就是自己?


    (她沒有認出自己……也對,我的樣子已經變了,可是既然想釣“澈羽”,她似乎完全沒打算利用我這個“兄弟”啊……等等!)


    澈羽似乎察覺到了答案,並且隨著一個答案的揭曉,他心中的其他疑問也隨之化解。


    雪拉沒有認出澈羽,並且還認為眼前的男人跟澈羽無關,理由實際很簡單,澈羽的樣子又變了,在上一次與追殺者大戰之時。在澈羽與聖時劍刻決出勝負之前,變化是不會停下的,並且上次持續了那麽長時間使用聖時劍刻,帶來的變化還相當大。


    當然,人是無法看到自己的臉的,重傷未愈的澈羽並未注意到自己的變化,不過人可以看到其他人的臉,目睹了“澈羽的哥哥”又轉變成另一個人,艾莉絲怕是已經猜到了些什麽,所以才會這麽容易“移情別戀”,不過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又鼓不起勇氣捅破窗戶紙,她也沒說出來。


    並且,作用到**層麵上餓變化使得澈羽更向身為超越者的渢弦靠近,所以他的傷恢複的速度十分驚人,然而,在同一具身軀上,“澈羽”與“渢弦”的衝突也開始產生,兩者的相互對抗也造成了澈羽現今那致癱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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