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嚐了嚐,篤定地點點頭:“就放了花椒和鹽吧?”


    餘成笑道:“對,要的就是原汁原味。”


    蘭香好奇:“餘大哥,你就用稻草直接在上麵燒,怎麽沒把它燒壞呀?”


    餘成認真地解釋:“裏麵裹的是濕稻草,所以不會烤焦。”


    蘭香恍然大悟:“就跟叫花雞一樣,裹上荷葉。”


    餘成愣了下,才點點頭:“大概原理差不多吧。”


    周秋萍咽下了嘴裏的羊肉,豎起大拇指表示肯定:“不錯,可以開店了。”


    餘成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要是周經理你開飯店的話,我能應聘大廚嗎?專門做南斯拉夫烤全羊。”


    周秋萍哈哈大笑:“就衝著這噱頭我也要了。”


    餘成看她碗裏空了,伸手接過來:“我去盛碗湯,你要不要?”


    周秋萍沒和他客氣:“要,我要碗羊雜湯,原湯化原食。”


    餘成點頭,端著空碗走了。


    他正要去廚房盛湯,旁邊突然躥出個中年婦女,穿了一身紅,一個勁兒地朝他擠眉弄眼。


    餘成莫名其妙,卻還是解放軍精神在線:“大嬸,你有什麽事嗎?”


    “哎呦,你這個小夥子,叫大姐,叫什麽大嬸,亂輩分了。”


    餘成隻好站在原地不吭聲。


    中年婦女眼睛擠得更加厲害,相當盡心盡力地模仿老電影上特務接頭的動作,東張西望一番之後,才故意壓低聲音:“我說小夥子,你可留個心眼,別叫人糊弄了。有的人看上去是沒毛病,年紀也不到當奶奶的時候,卻不能生了,這輩子都不能生了。”


    她滿臉得意,一副我為你好的模樣,“你呀,還不曉得吧?秋萍結紮了,以後都不能生了。”


    餘成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他甚至感覺自己剛才吃下肚的羊肉在胃裏翻滾,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他終於拉下臉,毫不客氣:“關你屁事,你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倒寬!”


    中年婦女氣了個倒仰,一疊聲地喊:“哎哎,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看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小白臉,專門吃軟飯的啊,連句硬氣話都不敢講。”


    她想抬高嗓門,狠狠叫對方鬧個沒臉。


    結果院子外麵響起的聲音比她開足馬力都要大,她琢磨著自己壓製不了院子外麵的動靜,隻好噤了聲,跟人一塊兒伸長脖子往院外看。


    馮老太人還沒進門就拍著大腿喊:“不得了哦,要改我孫女的姓,這是要逼死我們老馮家的人哦。”


    下河村和馮家村隔的又不是十萬八千裏,兩個村裏不少人都沾親帶故,好些人都認出了馮老太的身份。


    乖乖,婚都離了,這個前婆婆跑來作什麽妖?


    馮老太一蹦三尺高,指著周秋萍破口大罵:“你個婊.子養的小娼.婦,你害了我兒還不夠,還想改我們馮家人的姓。走!奶奶帶你們走,我們馮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麵,連祖宗都不認了。”


    眾人大吃一驚,搞不清楚這個老虔婆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這會兒覺得孫女是寶貝啦?當誰傻呢?當初要賣孫女的是哪個呀?這才不到半年的事,大家可沒忘幹淨。


    嗬嗬,十之八九是想就跟三國上說的那樣,挾天子以令諸侯,拿捏住兩個小的,就能威脅大的和老的。


    要不怎麽說人民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呢。都一個地方出來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還搞不清楚誰肚子裏頭的二兩油啊。


    馮老太還真是打的這個主意。


    周秋萍那個小娼.婦不是把兩個死丫頭片子當成寶貝嗎?隻要她把人帶回馮家,她還怕周秋萍不乖乖聽話嗎?


    所以這回,她無論如何也要帶走小孩。


    剛才在村口碰上了周良兵的哥哥嫂嫂,聽說周秋萍給兩個小孩改姓的事,她瞬間就感覺自己抓住周秋萍的把柄了。


    馮老太唱念作打俱全,又是咒罵又是哀嚎,一口一個馮家骨肉,那生動活潑的表現都趕著上十幾年前村裏排練樣板戲了。


    眾人端著飯碗,集體蹲在牆角,一邊曬太陽,一邊吃肉,一邊看好戲,感覺果然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好生熱鬧。


    大家夥兒都豎著耳朵,等待周秋萍的反擊呢。


    他們現在是看出來了,別看著秋萍當姑娘時不聲不吭的,其實人家現在有成算的很呢。等閑人根本在他身上占不到便宜。


    結果周秋萍愧對了大家的期待,居然就帶著兩隻耳朵,嘴巴像是罷工的一樣,一聲不吭。


    大家那叫一個著急呀,還有人主動跳出來,積極尋找存在感:“哎呀秋萍,我跟你講啊,我覺得嬸嬸說的有道理。你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將來還怎麽找對象?既然是馮家的孩子,當然得留在馮家。她們爸爸不還好好活著嗎。再怎麽說,外人始終比不上親老子。”


    周秋萍看著馬春紅這積極配戲的模樣,感覺如果不讓這人多表演段時間,真是對不起她積極參與的精神。


    可惜她想堅持旁觀看戲精神,大大爹已經吃不消了。這種腦子不清白還吃裏扒外的東西,就應該關在家裏,別出來丟人現眼。


    “富平!你聾了還是啞了?你們家的爺們都死光了嗎?要個媳婦替你們出來講話?”


    被點名的男人正忙著喝酒呢。今天肉好酒也好,用料都實實在在,他趁著今天填飽肚子,明天年夜飯寒磣點兒,也能對付過去。


    現在被大大爹點了名,他頓時火冒三丈,立刻站起身大踏步走到妻子麵前,一巴掌把人打到邊上:“閉上你的臭嘴,就你個老娘們話多,就你長了舌頭!”


    周秋萍皺眉,掃了眼這對罵罵咧咧又哭又喊的夫妻,沒吭聲。


    她這時候指責周富平的唯一結果就是會讓馬春紅更加恨她。馬春紅不敢反抗打自己的丈夫,卻絕對會將怒火全都壓在她身上。


    這就是人性可笑的地方啊。


    馮老太還在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唱大戲,聽到這變故,頓時一愣,結果情緒受到幹擾,後麵都接不上前麵的唱腔了。


    她抹了把臉,正琢磨著要如何趕緊重新醞釀情緒,突然間一隻狗衝出來,衝著她狂叫,還要往她身上撲。


    鄉下的土狗從來都是賤養,也沒誰家會拴繩,都是滿村亂竄。平常對著村裏人還好,遇上外人,它們凶狠的要命。


    馮老太本來就怕狗,被這狗凶猛地撲上來,嚇得她掉頭就跑,嘴裏嗷嗷大叫,哭喊著跑出了周家小院。


    出門的時候她左腳絆右腳,整個人飛撲向大地,跌了個狗啃泥,嘴巴都摔破了。


    可她顧不上疼,爬起身又瘋命地往前跑。


    眾人目瞪口呆,眼睜睜的看著這場戲唱了一半,居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戛然而止,大家都感覺好惋惜呀,都沒看全。


    周秋萍卻鎮定自若地吩咐:“把門關上吧,風大,別吃了一臉灰。”


    她才懶得跟這種人浪費口水,有這時間,她能多喝一碗羊雜湯了。


    蘭香偷偷地笑。他們家的大黑呀,可真是條好狗,一會兒得多喂它吃點肉。


    院子門一關上,大家先是麵麵相覷,旋即哈哈大笑。


    關上門好,省得不問自來的惡客登門,耽誤了大家吃肉喝湯。


    一頓宴席從中午吃到下午,灶膛裏的火就沒歇過,大家都吃得熱乎乎的,十分暢快。


    最後帶上自己的碗筷回家時,好些人都從主家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今天這一頓真是地道。


    周秋萍笑著道謝,感謝大家賞臉。


    等回過頭,她招呼餘成:“時候不早了,我給你把東西收拾好了,早點開車回去吧。東西要熱著吃,不要冷著吃。”


    餘成看了看院子,主動拿起掃帚:“我先把衛生打掃一下吧。”


    周秋萍攔住他:“這個不急,一會兒我們自己來就好。你趕緊回去吧。”


    昨天留下來也就算了,明天就是除夕夜,他再留下來那真是說不清楚。


    餘成杠不過她,隻好放下大掃帚,又去拿水桶:“那我挑好水再走吧,今天水缸都空了。”


    說著,他不等周秋萍反對,擔起水桶就跑了。


    周秋萍扶額,轉頭想要瞪阿媽。


    周高氏卻機靈的很,直接招呼兩個孫女兒:“好了好了,趕緊過來洗臉,都變成小花貓了。”


    周秋萍無奈,隻好自己先燒水洗鍋碗。幸虧他們回來時帶了白貓洗潔精,不然還真洗不幹淨滿是油汙的碗筷。


    她清洗好鍋碗,又將廚房打掃幹淨,然後再出去掃院子。


    等到院子清掃幹淨,她出門倒垃圾時,才瞧見餘成擔著水桶回來。


    媽呀,這家夥跟人打架了嗎?怎麽身上這麽狼狽?又是水又是泥,桶裏的水隻剩下一半。


    餘成走的搖搖晃晃,兩隻水桶明明一前一後,卻像是隔空朝著對方發力,挑水的人就是兩股力量的中心,被迫承受了他本不應該承擔的壓力。


    周秋萍終於看明白了,原來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會挑水。這活其實講究個巧勁。


    她歎了口氣,招呼餘成:“行了,你把桶放下,趕緊去烤火,別凍感冒了。”


    開玩笑啊,臘月二十八,今年沒大年三十,明天就是除夕夜,這家夥直接倒下了,那可真糟糕了。


    餘成羞愧不已,連頭都不敢抬了,支支吾吾道:“你別管,我烤完火我再去挑。”


    周秋萍可不敢相信他的實力:“行了行了,快點去廚房吧,把鞋子跟外麵的褲子都脫了,好好烤火。”


    周高氏也趕緊張羅著幫他把外麵的褲子洗了,不然他都沒衣服換。


    周秋萍則挑起水桶,再去大溝擔一趟水回家,不然今天真沒喝的水了。


    唉!她已經住不慣村裏了,現在她就懷念城裏的自來水。


    下河村的人喝水都依靠大溝。


    這條河不仔細看的話,河水還算清澈。水挑回家之後倒在缸裏下明礬沉澱,然後煮開了直接喝。


    臘月二十八,明天就是大年夜,太陽往西邊跑的時候,田間溝邊尤其安靜。這會兒正是貓冬的好時候,大家即便忙碌,也是在自家忙著明天的年夜飯。鄉村顯出了冬天的寂寥,那西斜的太陽黃橙橙的,照在人身上也沒多少暖意。


    唉,都不知道餘成這一路到底是怎麽跌跌撞撞回到家的。


    好在路上看不到什麽人,倒不用擔心挑著擔子和人在田埂上狹路相逢。否則會更狼狽。


    周秋萍走到溝邊取水口,感覺這裏就跟口袋似的,風呼呼往裏麵灌,那呼嘯的聲音就像拳頭一樣,一下下錘在人身上,讓人幾乎都要站不穩了。


    她趕緊彎腰下桶舀水,早點灌滿水,趕緊走人。多在這裏吹一秒鍾,她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會被刀鋒一般的風給割掉。


    一桶水灌滿了,再下另一個桶。周秋萍腰側彎著,正要站直身體時,突然間,她的後背受了一股衝力,整個人重心偏移,直接掉進了河裏。


    第145章 報仇雪恨


    “撲通”一聲, 水花四濺。


    周秋萍人往下沉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掉水裏了。


    不是她整個人被狂風吹麻木了,而是她搞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就有人推了她一把呢?


    不僅僅是推她下水, 而且還拿著扁擔拚命地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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