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陽光感染了黃山,後者強調:“《紅太陽》的編曲實在太差了,下一版歌絕對不能這樣搞。”


    何謂認真地看著他:“《紅太陽2》已經錄好了,前兩天就走貨發行了。”


    黃山扼腕歎息:“太粗糙了,它完全可以做的更……”他想了半天,才找到個詞來描述,“誠懇些。”


    何謂笑了起來:“這磁帶完全吃的是大家的情緒,做的過程太簡單了,隨便換一家出版社就能錄磁帶。我們不做,也很快有別的公司做。其實我們心裏有數,這盤的銷量估計比不上1盤,但好歹基數在那裏,起碼能保本。”


    車子開到了四合院,歐小飛跟陳露都還沒回來,院子裏空蕩蕩的,隻一頭中華田園犬過來迎接主人。


    瞧見陌生人,阿黃相當警惕,弓著背,試試盯著黃山。


    何謂吼它:“去去去,阿黃,這是客人,黃先生。”


    話音落下,他猛然意識到不對,摸著鼻子尷尬道:“那個,黃老師您別誤會,它它就是黃色的。”


    以何謂隨性的性子,它要是花的那就是阿花,要是現在已經有《唐伯虎點秋香》的電影上映,那它勢必叫旺財。


    黃山哈哈笑了,莫名暢快:“無妨,人與狗本就沒差別。何生,既然你們讓我聽《紅太陽》和《青春》,又告訴我第二盤《紅太陽》已經做好了,我能否冒昧的問一聲,你們究竟想讓我做什麽。”


    雖然那位周經理是眼前這位大陸流行歌手的上司,但很顯然她並不懂音樂,她的角色應當類似於投資人,而她直接將自己交給何生,也就是說這位年輕人在他們這個音樂團隊裏享有很高的話語權。


    何謂不會讀心術,自然不清楚黃山心中的掂量。他撓撓頭,很想實話實說在今晚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會來。


    但這好像不太像話。


    於是他換了個說法:“有兩個方向,就是針對這兩盤暢銷磁帶衍生出來的。《紅太陽》受歡迎,和前兩年大陸勁吹的西北風一樣,都是愛國情懷的體現。而《青春》,它針對的是青少年市場。這麽說吧,這幾年大陸歌壇是忽視了這部分消費群體存在的,西北風什麽的不是唱給他們聽的,也很難引起他們的共鳴。《青春》相當於在某種程度上引起了他們的共鳴。這也是它為什麽在歌手和歌曲都沒任何知名度的情況下還是紅了的原因。”


    黃山點頭,用生硬的國語追問:“所以呢?”


    何謂趕緊跑回屋去翻自己的筆記本。


    他說的這些全是前兩天周經理抽空喊他們吃飯時跟大家討論的內容。


    “所以——”年輕的歌手照本宣科,“我們有兩個發展方向,一個是家國情懷的繼續,以新民謠的方式歌頌祖國家鄉民族,但歌曲要更親切溫暖和輕快,這樣更加容易為大眾接受。另一個方向就是針對青少年聽眾打造青春偶像。對標,嗯,就是小虎隊。他們的《青蘋果樂園》眼下在校園裏非常受歡迎。磁帶不好弄,很多人是用錄音機直接從《來自台灣的歌聲》裏把歌給錄下來的。”


    小虎隊受歡迎的事,他們還是從遠在深圳的唐老師口中得知的。她的分銷商之前稀罕的都是歐美歌,這個月突然間跟她打聽台灣磁帶的事,像薑育恒、王傑還有小虎隊都是他們感興趣的對象。


    何謂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強調:“我們不是抄襲,隻是以前我們沒做過這種事,隻能從模仿入手。”


    黃山不以為意:“小虎隊也是照搬的日本的少年隊,《青蘋果樂園》翻唱的是少年隊的《what’s your name?》。不過受歡迎是真的受歡迎,在台灣,歌迷跟著他們到處跑,還創造了個新詞叫追星。”


    香港歌壇也留意到這現象了,同樣想吃這份紅利。真是充分體現了什麽叫港台歌壇抄日本。嗯,沒有韓國,現在韓國娛樂圈還追著香港呢。


    何謂如釋重負。老大別說老二,五十步也不用笑百步,大家都一樣,他也就不用無端矮一頭了。


    他興高采烈:“那我們也能自己造出小虎隊了?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旋風小子。”


    為啥叫這名呢,因為他以前去外地演出時偶然得到了一本台灣漫畫叫《小俠龍卷風》,看得他如癡如醉,偏偏隻有一本,後續故事他到今天都不得而知。


    大家討論也要弄個偶像組合時,他就祭出了自己的心頭好。但“小俠龍卷風”顯然不合適作為一個組合的名字,於是在經曆了“龍卷風小俠”,“龍卷風小子”,最後改成“卷風小子”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考慮到龍卷風又被稱為龍旋風,最後大家終於拍板就叫“旋風小子”,聽上去夠響亮。


    黃山好奇地問了句:“你們已經被挑選好團員了?”


    何謂坦蕩搖頭:“沒有啊,我們才想到而已。”


    黃山差點兒沒暈過去,他麵對的究竟是一群怎樣的合作對象?一般組團難道不是先把人調好之後再根據團員的特點敲定名字嗎?


    他突然間意識到曹總所說的“到了大陸,你有很大的施展空間”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作者有話說:


    按照百度上的說法,《公關小姐》是在1989年11月12日播放的,不過阿金查到的資料與此不同。


    1989年5月24日,《公關小姐》開拍新聞發布會在中國大酒店舉行。記者從當年公關部發給新聞界的新聞稿裏,發現了這樣一段描述:公關小姐,描寫了香港小姐周穎與家人回大陸祭祖,繼而北上旅遊,有感於內地旅遊服務的不如人意,毅然辭去港職,離開未婚夫,隻身來到羊城,應聘為一家中外合資酒店公關部經理,任職一年間,成績斐然,通過開展各項公關活動,創造了自己的人生價值。常玉萍便是周穎的原形,盡管電視劇有藝術拔高的誇張效果,但是真實度高達95%。


    其實,早在當月11日,《公關小姐》的演員便已進入搭在廣東省電視台的“公關部”攝影棚進行拍攝。當然,酒店的實景拍攝也在中國大酒店進行。為了拍攝過程中不影響酒店的正常營業,劇組一般都是“夜間作業”,上日班的酒店員工下班,他們就扛著機器進場,等太陽升起,新的一天開始,他們的工作則剛剛結束。


    1989年9月25日,作為向國慶40周年的獻禮,長度為廿四集的粵語版《公關小姐》在珠江頻道播出了。一開播便好評如潮,收視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公關小姐》的播出,推動了廣州市公共關係學的發展。同時,亦由此引起了一股公關熱。”中國大酒店公關部在自己的檔案裏記錄道。


    那時,廣東電視台想在第一時間把《公關小姐》送給中央電視台,但是當時廣東台的副台長鈕祖印記得曾經拿帶子給北京的一些上級和同行看過,有些人評價說“生活腐朽”,廣東台一時也就不敢把這份禮物送到中央台去了。後來《公關小姐》在廣東播放效果不錯,廣東台於是在北京組織了一個媒體人“看片會”,一致反應不錯,這才送到中央台。


    《公關小姐》一經中央電視台播出,一時間先進的公關理念和酒店管理方式和廣州職業女性的風采成為國人的談資。《公關小姐》播出後在全國大熱,叫好聲一片,後來一舉拿下了“飛天獎”和“金鷹獎”。


    浙江大學新聞與傳播學係何春暉副教授評價說,常玉萍小姐的公關業績在1989年拍攝播出的電視連續劇《公關小姐》中得到了生動再現,“這成為國人心目中公關的神話,既有效地傳播及普及了公共關係的觀念和知識,也展現了早期的中國公關曆史。”


    何春暉稱《公關小姐》是一劑“催產素”,各地紛紛仿效,匆匆上馬,一時大江南北公關部如雨後春筍蓬勃生長。《公關小姐》成為了公關小姐們的“教科書”,當時錄像機、vcd機都未普及,於是錄音帶風靡海內,短短一年就發行了60萬盒。這真是一幅別有一番風味的畫麵,全國的公關小姐們在錄音機旁傾聽《公關小姐》,模仿學習裏麵的“公關技巧”。


    第291章 再播一遍


    何謂和黃山秉燭夜談時, 周秋萍等人也回了家。


    夜色深了,青青和星星上了車就呼呼大睡,下車時全靠大人抱著到床上。


    都這樣了, 還洗漱啥啊, 把孩子折騰醒了反而難受,直接塞被窩吧。


    周秋萍掀開被子, 才知道阿媽究竟有多慣兩隻小家夥。十月天啊, 同誌們,這才十月天而已,高女士居然被子裏塞了熱水袋,就為了讓扒掉衣服上床睡覺的小孩不經曆那微涼的時間。


    周秋萍無語,把人塞進去才吐槽:“阿媽,她倆是小火爐, 這天氣害怕凍著?春捂秋凍啊。”


    高女士不以為意:“小孩子那都是虛火, 容易受涼呢。去去去, 滾蛋,又不給你睡。”


    周秋萍急了:“憑啥啊, 我又沒幹壞事, 為啥連覺都不讓我睡了。你這隔代親也不能這樣。”


    高女士不耐煩道:“你不會去隔壁屋睡啊。”


    周秋萍不樂意:“幹嘛這麽折騰, 這床挺大的。我也怕冷,我一個人睡我嫌冷。”


    “冷啥?”高女士直接攆她,“小盧和小朱睡一屋。”


    周秋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脫口而出:“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最後一個字音莫名其妙就低了下去。


    高女士犯愁地看女兒,平常挺聰明一人, 怎麽犯起糊塗來跟沒長腦子一樣。


    “要你結婚吧, 你也不肯結婚。生孩子吧, 你更加沒指望。你倒是跟我說說看, 人家小餘一大小夥子耗在你身上圖個啥?心裏一點數都沒有,滾滾滾,睡覺去吧。好年華也就這幾年,等你上年紀了,啥都別想了。”


    周秋萍愣是被阿媽攆到了旁邊的屋子。得虧她沒再找出個紅燈籠,否則周秋萍真覺得自己魂穿《大紅燈籠高高掛》現場。


    她抬腳要出門,高女士一把摁住她:“幹啥?多大的人了。”


    周秋萍無語:“我不洗澡嗎?我今天出了一身臭汗。”


    高女士瞬間嫌棄:“洗完了把那潤膚乳抹抹,幹的都起屑子了。”


    周秋萍隨口應道:“那你也不給我多燉點湯水補補。”


    結果當媽的人冷笑:“自個兒長手了嗎?自己不會動啊,我一天天閑的專門伺候你是吧。”


    周秋萍趕緊溜之大吉,她真是上趕著找懟。


    等到她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房間裏已經多了個人。


    餘成“嗖的”一聲站起來,脫口而出:“我洗過澡了。”


    周秋萍本來還有點尷尬呢,結果叫他這一出搞得樂不可支。


    她點點頭,將吹風機遞給已經不是初哥卻好像比初哥還緊張的小夥子:“知道了,幫我吹吹頭發吧。”


    十月微涼,吹風機帶起的風卻滾燙。


    一如這個夜。


    第二天周秋萍倒是沒晚起,起碼是和大家一塊兒上桌吃早飯的。


    她喝羊雜湯時,還在琢磨今天去電視台敲定合同的事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去正式拜訪下黃山。好歹人家也千裏迢迢從香港而來,怎麽也該表達對人家的重視。


    結果她摸出大哥大想跟何謂敲定時間,對方一邊打嗬欠一邊謝絕:“你別過來了。我跟黃老師已經出門了,今天我們得拜訪各位老師。”


    何謂感覺非常新鮮,除非邀歌,平常他也不會特地去登人家詞曲作者的門。結果黃山讓他列出的名單中連配樂都沒漏下。


    他掛了電話,跟黃山解釋:“周經理說昨晚怠慢了,今天想來看你,具體幫你安排住宿和生活方麵的問題。”


    黃山卻無所謂:“不用搬,四合院就很好。”


    香港看不到四合院,住在四合院讓他感覺十分新鮮,而且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他忍不住心動:“這樣的院子怎麽賣?”


    經曆了昨晚的別墅區和棚戶區,他已經打破了對紅色大陸的幻想,知道這裏也有貧富差距,有錢人也講究享受,一人住一大套房子不稀奇。


    何謂搖頭:“貴是不貴,我這套花了三萬塊。但一個想買得碰運氣,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房子。另一個就是你不行,你是香港人,你隻能買外銷房。”


    他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吧,你要真喜歡,想把家人接過來住,那我再找一套四合院買下來,回頭長租給你不就行了嗎?”


    他越想越覺得這招可行,當真能省很多事。


    黃山笑著謝絕:“我家人未必習慣這邊的氣候。”


    何謂卻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買唄,先買下來再說,後麵萬一黃老師有需要,他隨時都有東西能拿出來。


    結果拜訪了一圈詞曲作者又去音像公司看過之後,黃山卻主動建議何謂再買房了:“你們現在這種合作模式太鬆散,根本不是一家正規的唱片公司應該有的結構。最起碼的,連固定的辦公地點都沒有,效率太低了。”


    何謂苦笑:“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們沒有發行權,我們這個歌手服務部就算有自己的設備錄歌,也必須得依靠公司把磁帶發行出去。”


    他解釋了通其中的原委,黃山卻不以為意:“專輯做好了然後再委托發行就是了,不影響前麵的過程。這些人的居住條件太差了,根本沒辦法進行創作。起碼要有一鍵工作室,讓他們可以在裏麵安靜地工作。”


    何謂無奈解釋:“這些老師都是兼職的,他們有自己的主職工作和單位。他們現在相當於,嗯——”他想了半天才給出類比,“相當於你們下班後又找了份臨時工。解決住宿問題,那是他們自己單位的事。”


    黃山搞不清楚大陸複雜的檔案歸屬問題,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可他們需要安靜的創作環境,不能一邊給孩子熱牛奶一邊哄孩子一邊譜曲。”


    何謂沒辦法,隻能趕緊先打給周秋萍,說了黃老師的建議。


    周秋萍痛快答應:“黃老師說的有道理,是我們之前考慮不周。”


    其實最早她決定找人錄歌出磁帶賣錢,純粹是被打口帶刺激的,猛然意識到賣磁帶超掙錢,她又有現成的條件,如果不入這行分杯羹簡直對不起自己商人的身份。


    就是後來真出了磁帶,她也是抱著能賺一筆是一筆的心態。因為現在的大環境就這樣,音像出版社和歌手類似於日結工關係,誰也不必為彼此負責。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最終她承包了音像公司的服務部,又通過合同聚攏了一批人,相當於弄了間音樂工作室,但實際上也就是拜了個花架子在那裏,實質性的工作並未真正展開。


    她之所以還能從這件事上掙錢,純粹是大環境寬鬆好掙錢,她又賭贏了選歌。音像公司也正是因為她選歌眼光準,又願意掏錢承擔風險製作專輯,才能讓她吃下這塊肥肉。


    以後不行了,引進的磁帶多了,一樣的價格,人家能聽配樂精致包裝精美的原唱為什麽還要花錢聽粗糙的翻唱。


    出了做大原創歌曲,他們別無選擇。


    周秋萍又強調了句:“你費點心,自己找兩個助理幫忙,將家庭住房緊張的老師的情況調查清楚,實在不行,我們暫時借房子給他們住,就按照公房意思意思收租。別怕花錢,這錢不能省。”


    何謂樂了:“好嘞,沒問題。對了,周姐,《太陽娃》賣得不錯,經銷商都說照這勢頭,銷量不會少於三十萬盒的。最近幾年都沒啥小男生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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