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口子當時下放在深圳養生蠔,跟人學著偷渡。結果一個人要成功了,另一個人被抓住了,就又跑回頭。最後被一塊兒拎著當了反麵典型,連回城都回不了。


    好在沒兩年深圳成了特區,村裏又搞家庭聯產責任承包。已經結婚的兩口子就以每年15塊錢的租金承包了村裏的200畝荒山,一口氣租了30年。


    周秋萍聽到這兒忍不住羨慕,15塊真便宜,相當於意思意思白送了。


    不過想想荒山投入成本高,人家一口氣敢承包三十年也相當有魄力。


    陳自強感歎:“可不是嚒,到現在承包十年了,養了1000多頭豬,三萬多隻鴨,種了好多果樹,一年出七八萬隻雞。他們不炒股也沒拆遷,去年掙了快100萬,厲害不厲害?”


    真厲害了。


    農副養殖附加值跟工本來就沒辦法比,現在一年利潤能達到百萬元的工廠都不多。


    周秋萍當即拍板:“那麻煩你安排下,我想過去看看。”


    陳自強瞬間來了精神:“行啊,咱們明天就去。那個,你順便幫我看看期貨啊,你感覺後麵漲勢如何?”


    周秋萍趕緊喊停:“期貨兩個字拆開來我都認識,合起來我連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我哪裏知道走勢。”


    陳自強還不放棄:“其實期貨就是……”


    周秋萍直接打斷了他:“謝謝,我不懂就是不懂。我現在就想搞實業。”


    她對期貨最大的印象就是幾年後的到底是327還是723事件來著。上輩子那會兒海城好些金融從業者被抓了,她租房的房東家的兒子,top幾高校的金融專業高材生,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為這事坐牢了。


    偏偏據說此事其實是官方作弊,裁判下場當運動員。


    這玩意兒還炒啥,她可不曉得要怎麽炒,也沒興趣炒。


    陳自強頗為沮喪,隻能悻悻道:“你還真退出金融市場了?周老板,你這樣對金融業有偏見啊,覺得搞金融就是買空賣空投機倒把嗎?”


    周秋萍哈哈:“我沒錢啊,我錢都拿去買船買飛機出租了。你要是能在深圳幫我找到地,我就拿租金過來買地也蓋個農場,多自在。”


    其實她的錢也在股市裏。她在8月份發行的第一鉛筆以及大眾出租上市股票上掙的錢,全部用來買第4次認購證搖號種的黃浦房產、國外通信等股票了。雖然現在股市行情不好,但原始股上市升值空間還在,她願意用股市裏的錢去試一試。


    當然,對著陳自強,她是堅決不會說這些的。因為她也不曉得大熊市究竟會熊到什麽時候,萬一誤導了人家,那就不好了。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自強再想想她的航母,隻能相信她的說辭,便約定了第二天碰頭的時間,這才滿心鬱鬱地掛了電話。


    周秋萍忙完公事繼續忙私事,打電話回家跟小朋友們膩歪。


    原本她計劃在深圳連頭帶尾待三天,完了就飛回海城送小學生開學。


    沒錯,包括她家的三寸釘星星小姑娘,今年也是正兒八經的小學生了。


    雖然她才堪堪勉強五歲,上小學實在太小了,但誰讓姐姐升學了,她的小夥伴也升學了,小姑娘無論如何也不要繼續上幼兒園,她才不要留級。


    因為這個,盧小明同學和周青青同學還爭先恐後地拍胸膛保證一定會給妹妹補課的。用實際行動當著老母親的麵給小豆丁蓋上了“學渣”的大紅戳。


    偏偏餘成還安慰她:“沒事,我打聽過了,走藝術特長生以後考學可以加分。”


    聽聽,多讓人心酸。


    隻這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人間憂愁,還歡天喜地地在電話裏跟媽媽顯擺:“老師說我好看呢,給我大白兔吃。”


    喲喲,就知道臭美就知道吃。


    周秋萍簡直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拚命叮囑她要好好上學,要給她自己爭氣。奈何小姑娘急著看動畫片,直接嗯嗯啊啊,就迫不及待地掛電話。


    當真是隻小沒良心。


    餘成接過電話問她:“你什麽時候回來?”


    “就這兩天吧,我把養雞場的事兒初步定一下就回家。”周秋萍笑道,“我給你們帶了禮物,回去給你們。”


    餘成也笑:“你早點回家就是最好的禮物。”


    周秋萍掛了電話,回頭瞧見朱莉正看自己,突然間有點不好意思,感覺那啥來著。


    不想朱莉卻突然間感慨:“青青和星星都上小學了啊。我記得那會兒她們才剛上幼兒園來著。”


    周秋萍也感歎:“可不是嚒,看不見自己老,就瞧見孩子跑。”


    她剛重生那會兒,大女兒才多點大,小女兒更是小小的一團,連路都不會走。


    要說這輩子,她也說不上自己算不算成功。隻兩個女兒太太平平地上小學了,阿媽也神采奕奕地有了自己的事業。


    不管是為人女還是為人母,她大抵都不算失敗吧。


    她知足了。


    第二天一早,周秋萍就從飯店借了輛車去接了陳自強往他說的養雞場去。


    陳自強當麵見了人,自然少不了再度遊說:“你看你,放棄金融市場負麵影響多不好。你好歹要投資點啥吧。”


    周秋萍眼睛珠子一轉,突然間冒出個主意:“國內股市第一波紅利已經收割的差不多了。咱們自己人,我跟你實話實說吧,我現在準備投的是俄羅斯。”


    陳自強嚇得腰杆子瞬間挺直了,眼睛瞪老大:“你要炒洋股?”


    周秋萍鎮定自若:“是啊,俄羅斯這會兒也搞金融改革呢,叫什麽私有化證券,同樣等上市後分紅。蘇聯沒股市,俄羅斯現在也沒有。我琢磨了一通,感覺這個私有化證券其實就相當於原始股。我想啊,別看老毛子現在瞅著窮嗖嗖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那個石油那個天然氣,都是硬通貨。要是我買了他們家的股票,以後還不是坐等分紅。你說的那些有色金屬期貨什麽的,俄羅斯就不缺金屬,我沒興趣。我對石油天然氣感興趣。”


    陳自強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才朝周秋萍豎起大拇指:“牛掰,姐姐,是我井底之蛙,還說你膽子變小了。你這分明把我們全都甩後麵去了。”


    周秋萍打哈哈:“哪裏哪裏,都是從計劃經濟過來的,搞改革的大方向肯定有共通之處。”


    陳自強雙眼冒精光:“那這個私有化證券怎麽買呢?能賣給外國人嗎?”


    周秋萍搖頭:“還沒賣呢,估計就下個月的事兒,所以我得攢著錢啊。原始股的紅利,我肯定要吃。能吃多少是多少。”


    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能帶幾個是幾個。


    贏了,大家一起吃肉。


    虧了,這炒股有賺有虧不正常的很嗎。


    作者有話說:


    1992年的深圳養雞數據,參考資料為1994年03期《中國畜牧雜誌》上的文章《深圳以香港市場為導向發展養雞業的基本經驗》,作者為深圳肉品檢驗所 黃昭瑜。雖然是1994年的文章,但裏麵反映的內容是1992年的養雞情況。


    另外,我又上言情站的榜單了。唉……求營養液安慰。感覺很不妙。


    第484章 不虛此行


    陳自強聽說要到下個月才能買賣那個什麽私有化證券, 心念一轉,又有了其他主意,開始探尋:“你說, 現在股市應該要跌到底了吧?下個月就開大會了, 公基金送股,中期也要分紅, 馬上還要成立三大證券公司。這都是利好消息。”


    如果抄底成功, 等到漲了再拋出去,那他不就能籌措更多的資金,去搞那個俄羅斯的原始股嗎?


    周秋萍搖頭,冷酷地拒絕提供任何提示:“這我哪知道啊?萬一這回再來個像前年那樣的大熊市,你說怎麽辦?”


    直覺告訴她,股市不會這麽快就回暖的。否則8月10號發生的事也不至於那麽有名。它必定要造成巨大的殺傷力, 起碼得狠狠熊上幾個月。


    陳自強急了:“但這種跌法不正常啊, 尤其是新股, 明明還有上升空間。”


    周秋萍攤手:“那你覺得股市講道理嗎?牛頓都說,我能計算出天體運行的軌跡, 我卻算不出股票的曲線圖。天知道怎麽回事。反正我不趟這趟渾水。”


    陳自強又重重地跌回椅子上, 垂頭喪氣, 反複嘟囔:“這不正常啊。”


    周秋萍笑笑:“你不是搞研究的嗎?你的任務就是搞清楚為什麽不正常。”


    以她炒股的經驗,到目前為止,大陸各支股價的漲跌情況和它的經營狀況當真關係不大。


    隻能說兩個字, 玄學。


    車子開出了市區,一路往布吉去。


    布吉是個鎮, 但如果不特別說的話, 現在的布吉鎮看著跟城市也沒多大區別, 鎮上一溜子工廠。


    隻是車子再往前, 就漸漸人煙稀少了,9月初便顯出了寂寥。


    陳自強打疊起精神做推銷:“以前這裏號稱布吉的西伯利亞,別看它偏僻,絕對的世外桃源。”


    朱莉看他說的眉飛色舞,嚴重懷疑這人在滿嘴跑火車。


    不曾想車子再往前開,當真別有一番天地。


    首先讓大家驚豔的是果樹,車子靠近,一排排的果樹昂首挺胸,碩大的菠蘿在綠葉中若隱若現。


    周秋萍驚呼出聲,說了句傻話:“深圳還能種菠蘿呀?”


    而朱莉更驚訝的是:“這一層一層的,是梯田嗎?”


    周秋萍這才注意到,這裏的山坡都被鏟成了梯田,用來種果樹。


    陳自強與有榮焉,驕傲地挺起了胸膛:“那當然,這邊是菠蘿,這邊是荔枝樹,還有這邊是沙田柚,這邊是芒果。現在菠蘿上市,沙田柚還要兩個月。不然你嚐嚐,特別甜。”


    讓農場經營多年,已經做出了規模。不僅山上種了果樹,農場還挖了魚塘,好大一塊。


    池塘在太陽底下波光粼粼,真像撒了碎金。


    車子停在路旁,正在忙碌的工人抬頭看了眼他們,認出了陳自強,用本地方言跟他打了招呼。


    周秋萍之所以將對方定義為工人,是因為他們都穿著統一的工作服。


    陳自強給對方遞的煙,又聊了兩句,才招呼周秋萍等人:“走吧,趙大姐在前麵養雞場。”


    再往裏麵走,周秋萍等人都真切地認識到這家農場的規模當真不小,有雞有鴨有豬有果樹,裏麵甚至還建了一家腐竹廠。


    老張冒出一句:“這是好燒腐竹燒肉嗎?”


    陳自強得意:“這叫立體式集約化綜合農場。像這個腐竹廠,它生產的廢渣可以用來喂豬。豬糞用來種果樹。多好啊,什麽都不浪費。”


    周秋萍也點頭:“那是挺清爽的。”


    搞養殖業,一旦衛生問題處理不好,那它不管在哪兒都招人恨。


    被陳自強稱之為趙大姐的農場主,大約40歲上下,麵龐黧黑,身材微豐,看著很精神她正盯著恒溫箱孵小雞。


    之前陳自強已經跟她打過招呼,所以現在他一介紹,趙大姐立刻笑著要和周秋萍握手:“哎呀,沒想到我能見到這麽大的老板,要沾航母的光了。”


    周秋萍感覺自己可以改名叫做周航母,因為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會提航母的事兒。


    她笑著同對方握手:“趙大姐,您的事業現在已經是航母起航了。”


    趙大姐笑得合不攏嘴,卻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這完全不算什麽。”


    話雖如此說,她還是帶著周秋萍參觀了整個農場。


    有主人帶隊,客人就能看出來這農場當真費了不少心思。無論豬舍還是雞欄,通風和采光條件都不錯,糞便也有處理,還建了化汙池。禽畜的喂養定時定量,裝了自動飲水器。農場甚至修了一條3公裏的環山公路,正是因為有這條路,所以他們才能開車方便出入。


    養雞場也不算小,有一萬平方米了。


    周秋萍一邊看一邊點頭,平心而論,作為一家家庭農場,她能做到這份上,已經相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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