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上褲腿,蘇央瑩白腳腕上的紅腫已經消了許多,的確不太嚴重。


    蘇央有些無措。這是她第一回 坐在書桌上,裙裾像盛開的花瓣一般層層疊疊鋪散開來,她的手撐著書桌。衛瀟寬大溫暖的手掌握著她細細的腳踝,仿佛捏著她的命門。


    溫柔的陽光從後方的窗欞中流淌進來,桌子很寬大,便是她一人躺上去也足夠。她的左手旁邊是收拾幹淨的筆墨紙硯,還有幾本她平日裏看的話本。


    雖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可以。


    蘇央輕輕推了推衛瀟的肩,小貓兒似的輕輕叫了一聲“夫君”。


    衛瀟掀開眸子,少女麵頰緋紅如霞。


    “怎麽了,可還是有哪裏不舒服?”


    蘇央咬著唇,羞羞怯怯道:“夫君是打算在桌子上欺負央央嗎?”


    衛瀟:…………


    蘇央腳腕的扭傷雖不嚴重,衛瀟還是尋了揚州城內的醫師給蘇央看了看。問到如何能使腳腕的扭傷迅速恢複,醫師建議衛瀟帶蘇央去一趟郊外的藥泉。


    腳腕的扭傷兩日之內,最好的法子是冰敷。但兩日之後用熱水浸泡可促進血液循環。而比熱水效果更好的,是藥泉。


    城郊的藥泉由前朝的圓空大師在一座山上修建,用了不少名貴的藥材,過去多是供給皇親貴族使用,本朝以來數次修繕,開放給民間。但因為價格十分昂貴,少有人能承擔的起。


    雖然價格昂貴,但效果卻十分顯著。


    傷者浸泡之後能夠活血化瘀、消腫止痛,尋常人泡了也能夠強身健體、修益補氣。對於蘇央腳腕扭傷的恢複有很大的促進效果。


    翌日早晨,衛瀟帶著蘇央乘馬車去郊外的藥泉。


    蘇央傷了腳踝,不利於行,婢女幫她解了衣裳,隻留一件貼身小衣,攙扶著她自泉中坐下。


    藥泉的功效果然顯著,沒過一會兒,蘇央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過了許久,才想起岸上的衛瀟來。


    “夫君,你不泡嗎?”


    “我方才進來的時候偷偷問了這裏掃地的大娘,這個藥泉的效果很神的,不光可以治腳腕的扭傷,還有很多種其他的功效。”


    比方說治腎虛。


    不過這一點,掃地的大娘讓她不要直接同衛瀟說明,而要多鼓勵他。畢竟男子都好麵子,乍然聽見自己夫人的嫌棄,本就不行的身體隻會更加虛弱。


    衛瀟坐在不遠處看書,聽見蘇央發問,轉過頭來看她。


    許是因為蒸汽的熏蒸,少女巴掌大的小臉紅灩灩的,菱唇嫣紅,本就水潤清透的目光也仿佛覆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


    她的身上雖然穿著一件貼身的小衣,但浸了水的小衣薄而透,緊緊貼在身上時,恰好勾勒出圓潤的輪廓和曼妙的腰線,意外的撩人。


    衛瀟本想要拒絕,可嘴卻比大腦更快一步,道了一聲“好”。


    說起來,衛瀟就算睡覺的時候都會整整齊齊穿著寢衣,把身體遮得嚴嚴實實。這一回,倒是蘇央失憶後第一回 完整看到衛瀟的身體。


    男人肩寬腿長,背脊挺實若白楊樹,穿著衣裳的時候隻當一個文弱書生,脫掉衣裳才發現衛瀟肌肉緊實,身體結實健壯。


    蘇央舔了舔紅潤的唇:“夫君身材好棒!”


    被蘇央目不轉睛地注視,衛瀟的耳根泛上一絲紅意。


    第26章


    泡完藥泉已經臨近晚上,下山的時候蘇央坐在馬車裏吃梅子。


    昨兒晚上蘇央提起要吃梅子,衛瀟早上便讓書劍去集市買新鮮的梅子回來。


    沉香嫌書劍買梅子隻挑個頭大不挑好的,又從買來的梅子裏挑了些汁水充盈的出來,裝在琉璃匣子裏讓蘇央帶在路上吃。


    少女靠在馬車的軟墊上,瑩白柔軟的手指拈起皮薄肉厚梅子,送進小巧紅潤的菱口裏,貝齒咀嚼著脆脆的梅子,低下腦袋,菱唇吐出小小的核。


    一口一個,十分滿足。


    衛瀟本不愛吃梅子,看著蘇央吃梅子時彎起的月牙似的眼睛,也下意識拈起一顆梅子送進嘴裏。


    甜甜酸酸,味道並不算差。


    吃完梅子,天已經快黑了。


    蘇央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起初隻是想稍微眯一會兒,可眼皮沉重,意識很快神遊天外。


    衛瀟看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盹,便坐的離她近了些,讓睡著的蘇央把腦袋枕在他的肩上。


    六月天氣已有些熱了,又是在馬車這般密閉的環境,便更覺得熱些。少女的額間沁出細密的薄汗,一縷散亂的發絲拂在麵頰上,一張小臉也紅撲撲的。


    衛瀟竹節般的指節輕落在蘇央的麵頰上,點了一點,隨即將那縷不聽話的發絲拂到蘇央小巧可愛的耳朵後麵。


    又拿出蘇央上回贈的那一把折扇,輕輕替熟睡的少女打扇。


    許二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幕。


    他的心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低下頭來。


    “主子,影衛們搜了江裕成的宅子,已將那賬冊找到,目前正在核算,明後日便可正式抓捕江裕成。”


    許二點頭,卻並不退出去,他猶豫了半晌才道:“還有一回事,三年前您和夫人在宮中的那樁事,有了些許眉目……”


    天空中閃過一絲驚雷,白色的閃電劃過天空,天空瞬間陰沉了下來。


    雷聲大作,衛瀟並未聽清楚許二說的是什麽,便聽得不遠的地方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揚起道路上的煙塵。


    人高馬大的山匪一行幾十人,將馬車團團包圍,個個目露凶光。


    領頭的一個高個漢子揮舞長刀,一刀斬於蘇央所乘坐的馬車的馬頭之上,霎時間馬聲哀嚎,馬車劇烈地晃動起來。


    蘇央被動靜驚醒,揉了揉眼睛問道:“夫君,怎麽了?”


    衛瀟聲音平靜:“是山匪。”


    不過,也不純粹是攔路搶劫錢財的山匪,這批人,分明是受人指使守在這裏等他的。


    蘇央心裏一驚,她掀開車簾看了看黑壓壓一片的山匪,心裏已經涼了半截。


    他們隻有兩個人,可山匪卻有幾十個。


    夫君武功再厲害,也不能以一敵十啊。


    蘇央在衛瀟唇上重重親了一口,難過地發表遺言:“夫君,這是央央這輩子最後一次親你,至於睡覺隻能等到過了奈何橋了。”


    衛瀟冷聲道:“你不會當寡婦的。”


    衛瀟從馬車暗格裏掏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又將羽箭放入自己的袖弩之中,做好戰鬥的準備。


    隱藏在暗處的影衛現身,這些影衛經過嚴格訓練,自小就跟隨衛瀟出生入死。比起空有一身蠻力的山匪,不知高明多少。


    影衛和山匪拚鬥廝殺,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控製住局勢,幾乎是單方麵碾壓。


    變故始料未及。


    一道雪白刀影從天而降,轟隆一聲,直將車頂劈砍成了兩半。原是一個山匪偷偷爬到了車頂,試圖從車頂偷襲。


    而蘇央正好坐在那刀下。


    “小心。”


    衛瀟下意識撲上去,像大鳥用自己的羽翼拚命護住幼崽,他替蘇央擋住那致命的一刀,自己的衣衫劃破,被山匪劃開了一道傷,後背血肉模糊,看起來十分可怖。


    那山匪剛剛露出得意的笑容,便見衛瀟舉起手臂,撥動扳機,袖弩中射出尖銳的羽箭,準確地射中山匪的心髒。


    山匪應聲倒地。


    蘇央眼睛紅紅地看著衛瀟:“夫君,你沒事吧?”


    “沒有大礙。”


    回答的時候,衛瀟分明感到傷口崩裂的劇烈疼痛,可他依舊對蘇央笑了笑。


    幾十個山匪大都喪身於影衛的刀下,隻有少數幾個被留了活口,被影衛拿繩子綁得結結實實,準備帶回去審問。


    回到揚州城內的宅子時天色已完全黑了,衛瀟身上的傷口看著嚴重,但實際並不深,也並沒有傷到要害。


    許二替衛瀟的後背塗了消炎的藥水,熬過了最開始的一兩個時辰,便不那麽難受了。


    臨睡前,蘇央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可是腳腕疼?”


    蘇央看到衛瀟受傷,一直沒把自己身體的不舒服說出來,可到衛瀟一問她便忍不住了,少女抽噎了一下,水潤的眸子眨巴眨巴看向衛瀟。


    “夫君,我的肋骨好像斷掉了,我會不會死?”


    衛瀟沉默了一瞬。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此刻聽蘇央一提起,記憶方才回籠,他替蘇央擋刀之時,手臂似乎的確重重的壓到了那團嬌軟。


    隻是那時的情形太過混亂,固然有那一瞬間身體自然的反應,可他壓根來不及思考,更多是把精力放在山匪身上。


    若非蘇央主動提起,他大約已經是忘記了的。


    “女醫並不好找,得等到明日早上。”


    這一回不是頭疼腦熱,也不是腳踝扭傷,肋骨所在的地方著實有點特殊。可若是當真肋骨骨折戳破了內髒,不須等到明日早晨便會有生命危險。


    衛瀟思索了幾秒鍾:“我先幫你看看。”


    蘇央點了點頭,脫了外衫,穿著小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左邊還是右邊?”


    “右邊。”


    男人竹節般的手指落在右邊的肋骨上,輕輕按了按:“這裏疼嗎?”


    “要再上麵一點。”


    再上方一點便是雪巒紅梅盛開的地方了。衛瀟猶豫了一瞬,解掉一顆扣子,好讓登高稍加輕鬆些。指腹摩挲在那山巒起伏之處一節節攀登。大約是登高不易,越往上,衛瀟越覺得心神不寧,心中生出些許後悔的情緒來,可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後悔。


    他在一處按了按,蘇央的睫毛撲簌簌地顫動,終於點了點頭。


    “是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衛瀟冰涼的指腹劃過之時,心頭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分明觸感是冷的,冰的,卻撩過一圈火焰,連麵頰都燒起來。


    “肋骨沒有斷。”


    蘇央的眼神有點無措:“我沒有騙你,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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