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係沒掉。”


    氣消之後,楊麗珠的態度就很隨意了,她安慰道,“沒事,過幾天就掉了,來,把你小牙齒也刷刷,瞧這黑得。”


    朝朝:!


    “牙齒也黑了!”


    “不然呢,你嘴巴都黑了,牙齒怎麽會不黑,來,張嘴。”


    朝朝:……


    “我以後不吃桑葚了。”


    第一回 吃就黑成這樣,也太欺負孩子了。


    華向陽和裴明鈞倒是已經習慣了,見妹妹苦巴巴的,就趕緊安慰,“沒事的朝朝,過兩天就消了,桑葚那麽好吃,怎麽能不吃呢,明年咱們再戰!”


    朝朝瞅了兩人一眼,木然無語。


    楊麗珠在給朝朝又洗刷了一遍後,又挨著給華向陽和裴明鈞也再洗了一遍,洗完後,就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洗手洗臉活動。


    從灶房裏出來,朝朝還蔫噠噠的,連給自己的新朋友和她的媽媽打招呼都隻是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連嘴巴都沒張開。


    看得廘玲很是擔心。


    移到她身邊,小小的戳了她一下,問道,“朝朝,你怎麽啦?”


    朝朝沒說話,隻對著媽媽端著的那盆桑葚努了努嘴。


    廘玲有些茫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再問,楊麗珠就把桑葚遞到了她麵前,“玲玲吃點桑葚,是他們三個帶回來的。”


    玲玲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看向葛珍珍,見葛珍珍點了頭後,才伸出了手去,正要伸手去拿,就被朝朝攔了下來。


    玲玲一愣,眼裏有些受傷,她低垂著頭,小聲聲道,“朝朝不想給我吃嗎?”


    朝朝連連搖頭,拿幹淨的小手抬起她的臉,又把自己那隻黑乎乎的小手湊了過去,示意她看。


    玲玲茫然的看了眼,“朝朝是說手手髒嗎?”


    朝朝跺了跺腳,也顧不得在新朋友麵前丟臉了,開口道,“吃了嘴巴和牙齒會黑掉!”


    玲玲這才恍然,隨即笑開,“沒關係的,朝朝也是黑的,我可以陪著朝朝啊~”


    朝朝:……


    算了,你高興就好。


    作者有話說:


    朝朝:嗚嗚,我變成小花貓了,洗不幹淨了~


    第29章


    農村的日子平淡如水,眨眼間就到了星期二。


    這日一早,天還沒亮,楊麗珠就把朝朝挖了起來,見她還沒醒也沒喊,就這麽讓她閉著眼給她洗了臉喂了飯,收拾齊整後就放在背簍裏向舅舅家出發了。


    走到四分之一的路程,翻過了兩座小山坡後,朝朝才在背簍裏醒了過來,她先用小鼻子嗅了嗅,在聞到媽媽熟悉的氣味後,才掀開了一半眼皮子,糯糯的喊了聲,“媽媽~”


    楊麗珠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扭頭看她,“醒了?”


    朝朝小小的壓了壓下巴,小手搭在綁著背簍的布條上墊著腦袋,隨著媽媽的走動頭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媽媽,我們去哪裏呀?”


    “去舅舅家呀,之前不是說過嗎?”


    “哦。”朝朝應了聲就安靜了下來。


    安靜了沒一會兒,她就開始墊著小腦袋發問了,“舅舅家大嗎?”


    “很大。”


    “舅舅家有肉肉吃嗎?”


    “有。”


    “舅舅會喜歡朝朝嗎?”


    “舅舅很喜歡朝朝。”


    “可係舅舅沒見過朝朝呀,為什麽會喜歡朝朝?”聽到舅舅喜歡她,朝朝一咕嚕就從背簍裏站了起來。


    嚇得楊麗珠手都抖了下,趕緊喊她,“坐回去,你這麽站著萬一摔出來怎麽辦。”


    朝朝隻是一時激動,媽媽一說就乖乖的坐了回去。


    等她坐好後,楊麗珠才解釋道,“那隻是你沒見過舅舅,但舅舅們卻是見過你的。”


    “咦?為什麽呀?”這朝朝就不明白了,媽媽可能不知道,但她自己卻很清楚,她是有小時候記憶的,如果舅舅見過她,那她也應該見過舅舅才對呀,為什麽她會沒見過。


    “因為每次舅舅來的時候,朝朝都在生病啊。”楊麗珠道。


    當然事實是,每次都是朝朝生病了,她的舅舅們才會來。


    楊麗珠父母早逝,嫁到華家之後,一手把她帶大的哥哥姐姐怕她被婆家的人說閑話,覺得他們這些哥哥姐姐是去他們家打秋風的,所以大家平常都不會去她家,隻有逢年過節或者是妹妹有什麽事,他們才會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


    但即便是這樣,也沒堵住華家老婆子的嘴,每次楊家的人走後她都會在外麵說三道四。


    話傳得多了,就傳到了楊家舅舅們的耳朵裏,於是他們上門的次數就更少了,去也不會再是大家都去,除了朝朝出生那次,後麵都是妹妹遇到事,他們才派一個代表把大家夥的東西都帶過去。


    而這兩年楊麗珠遇到的事基本都是朝朝重病。


    是以朝朝才會到現在都沒見過舅舅。


    “這次朝朝就能見到舅舅們了,還有表哥表姐,他們都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朝朝可要記住哦。”楊麗珠叮囑了女兒一句。


    朝朝點了點小腦袋,拍著胸口向媽媽保證,“可以噠,朝朝很行,都能記住!”


    “朝朝真棒。”楊麗珠誇了一句,喜得小家夥眉眼彎彎的。


    獨自樂了一會兒後,她又開始問了起來,“表哥表姐係和哥哥一樣的嗎?”


    “表哥表姐是除了哥哥以外和你最親的哥哥姐姐。”


    “那他們喜不喜歡朝朝呀?”


    “他們也會喜歡朝朝的。”


    兩歲的小孩子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遇到什麽都要問半天,繼舅舅之後,朝朝又扭著問了好半天的表哥表姐,一路上小嘴都沒消停過,就像個小喇叭一樣,一直叭叭叭,說得口渴了,她就自己從小背簍裏掏水喝,順道也給媽媽喂一口。


    喝完了,就繼續絮絮叨叨,偶爾飆一點朝言朝語,倒也讓這段路途變得不那麽寂寞了。


    等走到後半程,看到了連綿起伏的大山,嘮叨的小家夥就變成了沒見識的小家夥,小身體支棱了起來,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小嘴更是張成了‘o’形。


    拍著媽媽的肩膀,她興奮的問道,“媽媽,舅舅係猴子嗎?大猴子!”


    楊麗珠嘴角一抽,上坡的腳都差點滑了。


    穩了穩後,才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大山裏都係猴子呀,很多很多的猴子,可以爬樹,可以摘果子,媽媽,舅舅係不係也會摘果子呀,表哥表姐會摘桑葚嗎?係不係牙齒也黑黑的?像朝朝一樣。”


    楊麗珠忍不住扶額,她是知道小孩子有很多奇思妙想的,也知道自己女兒比起一般的小孩子奇思妙想的範圍更廣了些,但她卻不知道在她女兒的意識當中,大山裏居然住的都是猴子?!


    “你平日裏都聽了些什麽故事啊。”忍不住的楊麗珠吐槽了一句。


    朝朝疑惑的眨了眨眼,“山裏不係猴子嗎?”


    “當然了,山裏也是住的人,哪來的猴子。”楊麗珠回答道。


    朝朝想了想,“那小猴子呢?”


    楊麗珠一噎,“可能在更深的山裏。”


    “那山裏還係猴子嘛。”朝朝一拍小手,圓滿了邏輯。


    楊麗珠:?


    你是怎麽將這兩個劃等號的?


    還不等她捋順這個邏輯,就聽她女兒又神秘兮兮的開口了,“朝朝會保密的。”


    楊麗珠再次問號臉,“你保啥密?”


    朝朝湊到她耳邊,小手籠在她的耳朵外麵,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朝朝吉島,住在山裏的小猴子變成了人,舅舅係猴子變的,表哥表姐係小猴子變的,朝朝不會說出去的。”


    楊麗珠:……


    完球了。


    他們家眨眼間就從人變成了猴子,直接退化了。


    她有心想解釋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算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媽媽現在給你講再多,你也隻會按照你小腦瓜裏想的來理解,還是等你到了舅舅家,自己看吧。”


    朝朝連連點頭,“媽媽放心吧,朝朝會仔細看的。”


    “但願吧。”楊麗珠歎了口氣,隨即又扭過頭叮囑她,“扶穩了,媽媽要開始爬坡了,等過了這個山,咱們就到了。”


    “這麽快呀。”朝朝開始雀躍。


    楊麗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心打擊女兒,隻悶著頭開始上山。


    到了後麵,朝朝也逐漸回過味來,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說早了,因為這座山,它真的是山,而不是他們家那邊的獅子坡。


    這座山,他們足足爬了兩個小時!


    等翻過去後,楊麗珠渾身都打濕了,朝朝心疼的看著媽媽,小眉頭都擰成了毛毛蟲,一直拿自己的小手給媽媽擦著汗。


    站在半山腰上,楊麗珠長長的舒了口氣,將女兒的小手拿開,她自己抹了把臉上的汗,隨即扭頭笑盈盈的對女兒道,“到了,朝朝看看。”


    朝朝這會兒已經沒有那麽雀躍了,但聽到媽媽的話,還是扭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再次瞪圓了眼睛。


    整個山窩腹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鳥巢,修建著各式各樣的泥巴房子,這些房子都塗著白色的石灰,蓋著黑色的青瓦,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又恰逢正午,有嫋嫋炊煙升起,籠罩在上空,就像是給它蓋了一層奶白的薄紗。


    “好漂亮~”


    朝朝忍不住感歎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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