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門打開,撲麵而來的依舊是那股刺鼻的味道。


    陸征雖然打碎了一扇玻璃窗,卻依舊沒有讓這味道消散殆盡。


    可想而知,如果雲渺一直被關在裏麵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負責人先進去,一下捂住了鼻子:“咳咳咳,這是什麽味?哎喲,我不行了,眼淚直往外冒,頭暈。”


    他想去開窗,發現窗子被人封死了,而且每一扇,都是死死的,“我的老天,哪個把這窗戶給封上的?”


    雲渺要跟進去,被陸征握住了指尖:“等會兒,散散。”


    雲渺:“好。”


    陸征提醒技術部的人戴了口罩和防毒麵具才進去。


    那負責人一看專業人士都人都戴了防護,瞬間意識到這股味很可能有毒。


    他撒丫子跑到門口,對上陸征那雙充滿審視的眼睛,又硬著頭皮進去……


    這會兒,距離雲渺從這裏出去已經好久了。


    刺激性的氣味還在往外冒,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


    技術部又用試紙做了相關測定,基本有了推論。


    屋子裏的味道終於散得差不多了,陸征才牽著雲渺進來。


    “燒杯裏放的是什麽?”陸征問。


    “應該是次氯酸鹽,次氯酸鹽的化學性質非常不穩定,遇熱後會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大量的次氯酸氣體,甚至還有□□。”


    雲渺:“我熄滅了酒精燈,那股味道也還在。”


    “凶手在大燒杯裏放了高濃度的次氯酸鹽後,應該同時又倒入了大量的開水,即便酒精燈停止加熱,也不會影響到有毒氣體的持續高強度揮發。”


    陸征摸了摸那燒杯的溫度,已經冷卻了,次氯酸鹽的分解速度放慢了。


    “多久會中毒?”雲渺問。


    “通常濃度3000mg/m就會中毒,照這個實驗室的麵積和密封度來看,頂多十五分鍾就會輕度中毒,半個小時就會中毒重度甚至死亡。當然如果次氯酸鹽量足夠多,時間可能更短,有些體質差一些,十分鍾就會全身器官衰竭。”


    陸征無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雲渺也感覺到了他的緊繃,指尖的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陸征回神將她重新牽住。


    技術部對桌子、窗戶、門還有實驗器皿全部做了指紋采樣。


    從通江大學出來後,陸征還是不放心,拉著雲渺上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沒事才鬆了口氣。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車窗開著,潮濕晚風卷進來,車裏的光有些暗。


    到了一處紅燈,陸征點了支煙,靠在車窗上抿了幾口,黑暗裏,那雙眼睛鍍著層昏暗不明的光,和他指尖的猩紅遙相輝映。


    半晌他忽然伸手過來,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過:“渺渺,我有點私心,不想你冒險了。”


    雲渺舒了口氣:“可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能決定了。”


    那個人想要她的命,她不參與調查,也會是一樣的下場,隻有找到他才能終止這個遊戲。


    陸征:“從今天開始,你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雲渺故意逗他:“那睡覺呢?也在一起嗎?”


    陸征低低地笑了一瞬:“嗯,提議不錯!”


    雲渺:“你能控製得住?”


    陸征把手裏煙丟到了窗外:“渺渺,你戶口本還在我家,明天周五,去領證的話正好。”


    雲渺有些驚訝:“我戶口本怎麽在你家?”


    陸征:“當年奶奶給我的,你出國又不需要這些,回來,你也沒找我拿。”


    “陸征,你太壞了,才談幾天戀愛就要騙我結婚。”


    陸征笑了下:“嗯,叔叔年紀大了,急。”


    雲渺看著遠處漆黑的夜幕:“還是找到他吧,我不想你哪天成了鰥夫,那會影響你行情。”


    陸征一下握緊了她的手:“瞎說。”


    重新返回警隊,技術部的那些鑒定結果都已經出來了。


    一氧化碳瓶子上采集到的指紋,在數據庫裏找到了對比樣本。


    的確是楊媛的。


    第68章


    68.


    晚上十點鍾,重案組裏依舊燈火通明。


    雲渺看過那份檢測結果,稍稍鬆了口氣:“現在是不是可以立案了?”


    陸征不想打擊她,用盡量委婉的語氣和她解釋:“楊媛雖然偷拿了一氧化碳,但也不能證明就是她作的案。”


    還不能嗎?


    可是,不立案就沒法上房野澤家裏詳細查,那些直接的證據,很可能會在這個時間差裏被銷毀殆盡。


    充氣鵝是丁豔從自己家裏帶出來的,楊媛並沒有去過她家,兩人好像並沒有產生什麽交集。


    雲渺捏了捏山根:“一氧化碳到底怎麽跑到充氣鵝裏的?”


    雲渺黑進了通江大學門口的監控——


    三天前,下午四點多,楊媛拎著個紫色的行李箱,上了一輛的士。


    不是節假日,她也沒有出遠門,那個箱子看上去就格外突兀。


    再結合那個箱子的大小,不難推測裏麵裝的是什麽。


    雲渺查看了那天的直播間的回放。


    當天晚上,楊媛依舊和房野澤直播到了半夜。


    楊媛回學校時,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之後,她手裏空蕩蕩的,那個行李箱沒有帶回來。


    雲渺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我猜一氧化碳就在這個行李箱裏。”


    陸征給她倒了杯水:“休息一會兒,再想。”


    雲渺轉了轉椅子看他:“有咖啡嗎?”


    陸征:“半夜了,喝了睡不著覺。”


    雲渺苦著張臉:“啊,找不到線索,我更睡不著。”


    陸征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拉開她一旁的椅子坐下,俊臉上掛著抹笑:“馬上快成老刑警了。”


    雲渺忽然問:“對了,房野澤今天晚上做直播了嗎?”


    “做。”陸征打開手機,點了鏈接進去,直播正在進行。


    又是悼念活動,整屏的黑白色,有點瘮人,底下觀看的人還很多。


    房野澤很會煽情,他今天聊的都是妻子和孩子的往事,深情款款,粉絲在彈幕裏都在勸他寬心,整個一癡情丈夫的人設。


    雲渺去微博搜索了下,他和奔馳的事,還沒有出結果。


    但是熱搜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流量,直播間的人流量已經趕得上帶貨一哥了。


    房野澤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有人往他手邊遞進一包紙巾。


    雖然鏡頭隻捕捉到很小的一格畫麵,雲渺還是看到了那潔白手腕上的貔貅手串。


    那是楊媛的手。


    房野澤今晚沒有貨要帶,小楊助理卻又從學校千裏迢迢地趕去了直播間。


    而且是給他送紙巾,這多少有點引人遐想。


    雲渺抿了下唇問:“大宇他們還在盯房野澤嗎?”


    陸征:“嗯。”


    雲渺:“讓他們一會兒下播後盯著楊媛。”


    她好奇楊媛每天下播後,到底怎麽回學校的,從直播間到通江大學並沒有直達的車,三年如一日,除非有人送……


    距離下播時間還早,陸征今天肯定是不能早下班了。


    他不放心雲渺一個人回去,也舍不得她跟他在這裏幹熬。


    陸征在她頭頂揉了一瞬:“困嗎?”


    雲渺笑:“稍微有那麽一丁點。”


    陸征:“睡會兒,剩下的我來查。”


    “也行。”雲渺往椅靠上仰了仰,半晌,合上眼睛又睜開:“這樣睡不著。”


    雲渺不僅挑食,睡覺也很挑剔,她不喜歡光,不喜歡吵,冬天的被子超過兩天不曬她就會嚷著睡不著,早上起來還有起床氣……


    早些年,她還住在他家的時候,雲渺的這些小毛病,他全部都領教過。


    要是換成別人,他可能不會慣著,早給糾過來了。


    偏偏是她,他就沒辦法。


    她那時候上學,早出晚歸,陸征常常會中午開車回家給她曬被子。


    小姑娘被窩裏什麽都有,機器人書、魔方、毛絨熊,他每每遇見都會替她收起來。


    後來有一次的,他一掀杯子,一件香芋粉的內衣落在了地上,兩個小碗小巧可愛,看得他眉頭直皺。


    那天之後,雲渺被陸征要求每天提前五分鍾起來整理內務。


    雲渺早起收拾東西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吐槽:“陸征,你這麽嚴格,以後會找不到女朋友的!也就我還不嫌棄你,還不知道對我溫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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