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洗腦的久了,沈芝漸漸不是很親近這個姑姑。


    這樣一想,沈芝愈發覺得她既傻又蠢,為了周氏,居然疏遠從小最疼愛她的姑姑。


    而沈芷蘭也很久沒被沈芝這樣全心全意的依賴,近一兩年芝姐兒年歲漸長,對自己不如從前般親熱,她還好生失落。


    一時想著,就忍不住低頭看,沈芝今年不過剛十四歲,少女的雛形卻已初顯,她圓潤的包子臉漸漸變成鵝蛋臉,雙眸若春水迎波,而漫漫多情的眼下是精致秀挺的鼻梁,再加一張小而微豐的花瓣唇,真是美到骨子裏去了。


    沈芷蘭雖有些不滿周氏的性格,但當年兄長看中周氏的地方是她那絕美的容貌,也就淡然了,畢竟若不是周氏長的那般,給她生下的侄兒侄女也不能都是一等一的美姿容。而沈芝更是全照著父母的優點長。


    如是想著,再看看沈芝,忍不住讚道:“等芝芝長大了,一定是帝都最漂亮的姑娘。”


    沈芝不是個扭捏的性子,當即點頭道:“不說最漂亮,那也是頂漂亮的。”


    兩人笑著聊著,直到天色將晚,沈芷蘭這才離開。


    另一邊。沈淩思來想去覺得不太對,沈芷蘭今日回家沒什麽大事,卻解決了沈芝的院子一事,不像是巧合。她招招手,將自己的貼身丫鬟茶雲叫來吩咐道:“去將相琴叫來。”相琴是沈芝身邊另一個大丫頭。


    臨春苑和麗苑間隔了好幾條回廊院落,而沈芝東西多,要全搬過去,得花幾日功夫,不過她也不急。反而是這院子住了這麽多年的確有些感情了,想著搬離,一時竟然也有些不舍。


    思及此,沈芝不想這麽閑著,起身和月桐一起收拾東西,又四處看看,明知故問道:“相琴怎麽不見”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頭有兩個,分別是相琴和月桐。月桐對她忠心耿耿,相琴則一直幫沈淩傳遞她的消息。


    月桐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沈芝心底知曉,但也沒有多說,收拾相琴簡單,但卻不是現在,刃得用在好刀上,才能發揮出最好的功效。


    想著,沈芝細細地捋了捋將要做的事情,沈淩最大的依靠其實是周氏,因為周氏最念著沈淩生母的救命之恩。當年得知真相的人好像除了沈淩都不在了,但既然發生過,說不準留下了什麽線索來。


    這些事是當年回老家守孝時在蜀地發生的,她得派人去蜀地打聽,但打聽少不了錢財,她每個月有五兩銀子的月銀,加上這些年周氏安國公貼補的,也近千兩,但銀子用了就沒了,還是得開源。


    琢磨了兩天,沈芝決定開家香料鋪子,上輩子她就喜歡這些被周氏稱為不誤正業的東西,而且當阿飄那些年機緣巧合,結識了位製香大師,不對,製香阿飄,兩人聊天時,她還告訴了沈芝不少關於製香的訣竅和失傳的香料方子。


    確定這些之後,沈芝又叫來月桐,問她大哥曲正在幹什麽


    月桐歎氣道:“小姐是知道我大哥的性子,走雞逗狗,沒個定性,如今日日都和他那些朋友幹些不入流的事情。”


    沈芝卻是知道月桐的大哥曲正看似不三不四,但腦袋靈活,且對上忠誠,是個可用的,就道:“等你大哥得空了,讓他來見見我,我有事讓他辦。”


    “小姐若是想見他,他什麽時候都得有空的。”月桐說著,卻又不放心道,“隻是我大哥那人,我怕將小姐的差事辦岔了。”


    沈芝聞言望著月桐道:“月桐,你大哥還沒開始辦事呢,怎麽能說這話喪氣話,還有就是他是你兄長,你如今唯一的親人,如果你都不能相信他的能力,還有誰能支持他。”


    月桐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咬唇說知道了。


    沈芝也沒想一時半刻去扭轉月桐的想法,曲正是什麽樣的人,等他辦好差事,月桐這個當妹妹的心裏自然清楚。隻是正說著間,這時相琴進來說金芳齋的陳媽媽帶了這個月時新的首飾冊子來,周氏叫她去花廳。


    金芳閣是帝都一等一的珠寶首飾大坊,在最熱鬧的朱雀大街上有五個門臉打通三層高的鋪麵。


    安國公府地位崇高,又不差錢,如今隻有沈淩沈芝兩個女兒,首飾珠寶自然月月都能添置新的。是以每個月月初金芳齋的陳媽媽都要帶著新穎貴重的首飾冊子前來。


    沈芝想著前世選首飾時經常發生的事,輕輕地笑了笑。


    第3章


    當下略作收拾,徑直去了花廳。


    沈淩和周氏已經在花廳中,沈淩見沈芝來了,親熱的挽著她手道:“妹妹快過來。”


    那日她問了相琴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相琴所言中沈芝和往常般並無異常,也根本不知沈芝和沈芷蘭是否偷偷傳信。


    打聽不出別的消息,她隻能暫時按兵不動,看看那件事到底是沈芝歪打正著運氣好,還是沈芝真的忽然間聰明了。


    沈芝看她眼:“姐姐我過幾日就搬去臨春苑了,等我走了麗苑就隨你住了。”


    沈淩一聽,臉上笑容微僵,牙齒發癢,她走了麗苑隨便她住,沈芝又提醒她說她撿她不要的東西。


    其實沈芝並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是想著等會兒周氏肯定要問,就先說了。可沈淩天生心竅多,人家一句話,她非得掰開揉碎細想。


    周氏果然聽後誇了一番沈芝體貼姐姐,沈淩心中不適,不想周氏提及讓她去麗苑的話題,遂轉移話題道:“我們先看首飾。”


    八寸的彩色大冊在酸枝梨木的方桌上打開,沈芝認真看著,想到能有漂亮的首飾,哪怕是和不喜歡的沈淩一起看冊子,她心情也好上不少。


    陳媽媽又翻一頁,沈芝不由雙眼一亮,隻見雪白厚實的畫紙上,一隻金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精致華貴,好看極了。


    “這步搖我要了。”


    “這根步搖真好看。”


    沈淩幾乎和她同時開口。


    周氏湊過來看,見圖冊上的步搖造型精美,技藝高超,暗歎真是極精美的步搖。


    隻是望著兩個同時說喜歡的女兒,她目光先落在沈芝身上,很快又看向沈淩,猶豫地對沈芝道:“芝芝,這根步搖就讓給你姐姐吧,你看看其他步搖。”


    又對沈淩道:“淩兒你有身石榴紅的織金裙子,和這根步搖正配。”


    沈芝對周氏讓她謙讓沈淩的做法習以為常,畢竟自從沈淩來了之後,隻要她看中的東西,哪怕她也喜歡,那也絕不會是她的。不僅如此,有因她上輩子蠢,哪怕是有可以平分成兩份的東西,隻要沈淩表達出我很喜歡我特別喜歡,兩份也就都成了沈淩的了。


    完全沒她沈芝什麽事。


    她早就習慣了,可有時情緒很難控製,這明明是她的親娘,也曾抱著她心肝寶貝叫個不停的親娘,她可以接受她拿沈淩當女兒,為什麽不能對她公平一點。


    不過如今倒不會讓沈淩簡簡單單的如願以償了


    她想著時,卻聽沈淩道:“既然妹妹喜歡,一根步搖而已,我讓給妹妹便是。”她話這樣說著,眼神中卻對周氏表達出強烈的我好喜歡喜歡的不得了的情緒。


    周氏見沈淩如此說,又見沈芝板著臉不吭聲,沒有前幾日的長大懂事,深以為昨日沈淩說的對,沈芝性格霸道任,當下歎氣道:“芝姐兒多和你姐姐學學,不求你和你姐姐這樣知書達理,但也要大度謙讓。”


    沈芝閉著嘴巴,心裏卻是覺得好笑,為周氏的腦袋。


    沈淩心中暗喜,當下細語溫言勸周氏說:“娘何必和妹妹計較,妹妹看中的東西你叫她讓給我她當然會生氣的,我是姐姐,合該我讓給她的。”


    沈芝真是佩服沈淩這張巧嘴,一番話既是含蓄卻清晰的對周氏表達出她霸道刁蠻的性格,又昭顯了她的溫柔體貼。


    有這樣一個沈淩在,上輩子難怪她名聲差到那等地步,而同為沈家女,沈芝不僅不受影響,還能得個好名聲。


    幾句話,周氏立馬偏沈淩這邊,一時再看著沈芝,則是唉聲歎氣,恨鐵不成鋼。


    而沈淩立馬上前,對著周氏一番安慰:“娘別生妹妹的氣,若是被妹妹氣壞身體可就不好了。”再安排辛嬤嬤將周氏常吃的人參養氣丸拿出來。


    沈芝支著下巴靜靜看著,沈淩這番安排言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周氏做出何等忤逆之事,竟然讓她怒氣中燒至此。可她從始至終,不過說了一句這步搖我要了。


    望著她們母女兩人親親熱熱的模樣,沈芝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從前她拚了命的想得到周氏的喜歡,為此努力去學那些她不喜歡的詩詞書畫,放棄她喜歡的馬球琵琶製香,可真是傻得可憐。更新快,無防盜上


    “姐姐喜歡就拿一根去唄。”沈芝好笑地道。


    周氏聽了沈芝的話臉色登時好轉,道:“芝姐兒如此才對。”


    沈淩早就知道周氏會這樣說,不過剛才刻意的謙讓還是有必要的,當下轉過頭,歉意的看著沈芝道:“妹妹,這根步搖姐姐真的很喜歡,且和姐姐幾日後參加寧王壽宴的衣裙很配,姐姐厚著臉要了,不過接下來你先選首飾。”


    沈芝聞言,抬眸衝著沈淩一笑:“我又沒說這根步搖我不要。”


    沈淩一愣,她不是又心不甘情不願的讓給自己了嗎,不過聽沈芝如是說,她當下一喜,比起沈芝不和她爭,她卻是願意沈芝和她搶的。


    不這樣如何能體現出她的溫婉體貼。


    卻又聽沈芝對陳媽媽道:“陳媽媽,這步搖雖然精美珍貴,但應也不是獨此一支吧”


    陳媽媽回道:“這步搖匠人共打造了三支。”


    還沒等沈淩想到她問這話的含義,就見沈芝轉過頭,對著周氏道:“既然有三支,那我和姐姐一人一支就好呀,何必用的著讓啊,再者說,”沈芝笑眯眯的看向沈淩,“幾日後秦家的賞花宴上,我們姐妹一起戴著這根步搖去赴宴,多好啊。”


    沈淩要戴就戴唄,反正她沈芝喜歡她自然是要帶戴的。


    就是不知道沈淩敢不敢應聲了,畢竟撞首飾這種事不尷尬,是誰醜誰尷尬。


    而她別的信心沒有,豔壓沈淩的信心是大大的有啊


    想著她又問周氏道:“娘說呢”


    這個提議能讓沈芝沈淩都有步搖,兩人都能滿意,周氏不逼沈芝讓著沈淩了,點頭道:“原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然後周氏望著沈芝,目光帶上歉意,原來方才不是芝姐兒要和沈淩搶步搖,是她誤會了。


    不過想著沈芝是打她肚子裏出來的,沈淩親娘不在,她多疼愛沈淩一點,沈芝應該能理解她,霎時愧疚又少了很多。


    沈芝見周氏這樣,嗬嗬兩聲,和沈淩相比,她這個有親娘的才像沒親娘,沈淩這個沒親娘的人才不缺母親疼愛,周氏可將一腔慈母心都給了她。


    一時沈芝挪開眼,笑意嫣然地望著沈淩道:“姐姐覺得呢額,姐姐肯定是沒有意見的,你剛剛都說這根步搖和你赴宴的衣裙很相配了,更何況我們姐妹感情好,姐姐定然歡喜我們戴同樣的步搖。”


    沈芝的臉,豔若桃李,皎皎若月。饒是沈淩也不得不承認沈芝縱年歲尚小,但眼波流轉間,已有傾城之姿。


    若和兩人戴著同一根步搖,沈芝的確不用介意,可是她卻是比不過的。


    但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淩還能說什麽,隻能死死攥著帕子道:“這當然再好不過了。”


    沈芝見沈淩的憋屈之情差點要溢出整張臉,忽然想笑,她這是要首飾不要臉了。


    沈淩狠狠地咬了咬牙,那支步搖雖美,但是美的肆意長揚,並不很適合她柔憐的氣質,是見沈芝眼睛都亮了,她才跟著開口笑。


    如今一想到要和沈芝一起戴步搖,她恨不得沒有說過那句話,深吸幾口氣,沈淩再度擠出笑臉來:“對了,秦家花宴昭仁郡主應該也會前去,妹妹可不要和上次一樣,和郡主殿下吵起來,傳出去還以為國公府教養不好。”


    她不想沈芝一直占上風。


    周氏當年嫁給安國公時,隻是普通家世的官宦女兒,是以很是在乎國公府女兒的名聲,畢竟女孩子教養如何,和母親脫不開關係。


    聽了這話,她難得正色道:“芝姐兒,你這次要是再在宴會上做出不適之舉,休怪娘不疼你。”


    沈淩聞言,貼在周氏身邊小心安慰。


    而此時的沈芝沒時間聽她們兩人說什麽,昭仁郡主呀,她對昭仁郡主的記憶可不淺。


    她是國公府嫡女,脾氣魯莽橫衝直撞,昭仁郡主出自壽安長公主府,受盡寵愛性格霸道,她兩人合在一起,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挑撥,關係能好才怪。


    且對她來講,昭仁郡主是郡主殿下如何,她沈芝依舊一腔孤勇不帶怕的。不過上輩子她的結局不好,昭仁郡主好像也沒能嫁到如意郎君。


    想起昭仁郡主,她目光望向花廳外的芍藥花。


    “妹妹,妹妹,你有有沒有聽我們說話啊。”正出神間,沈芝聽見沈淩的聲音,又見沈淩對周氏道:“娘,妹妹不是故意不聽你話的啊,別生氣。”


    她心中偷喜,沈芝一聽讓她對昭和郡主道歉認錯就神遊天外,心裏肯定不願,如今她和周氏越是這樣要求她,她對昭仁郡主的觀感就越差,說不準兩人又要鬧起來。


    心中想著,沈淩望向沈芝,她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她也不想害了沈芝名聲,隻是她是安國公和周氏的親女兒,且模樣出挑至此,若是還有個好性格好名聲,哪裏有她沈淩的地位。


    她不曾陷害沈芝謀她命,也算不得壞,她隻是為自己考慮罷了。


    如是想著,沈淩笑著道:“昭仁郡主身份貴重,妹妹對郡主道歉不是什麽丟臉沒皮的事情。”


    沈芝好不容易從那人的記憶中回過神,又見沈淩這樣說,她擺出一副不想聽的樣子來:“我知道了,知道了。”


    沈淩見沈芝這樣,是不想對昭仁郡主示弱的態度。她暗喜地對周氏道:“娘,妹妹說她知道了,到時候定能和昭仁郡主好生相處的,你不必擔心了。”


    沈芝哪裏不懂沈淩的心思,她笑笑,不介意沈淩先開心,反正現在越開心,到時候自然越發震驚。


    選首飾的次日沈芝和月桐出了趟門,大夏民風並不很保守,女孩子並不將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周氏是要求沈芝沒事別出門,不過沈芝想出門周氏也拿她無可奈何,除了感慨幾番一點都不文靜嫻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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