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不聽,看向沈芝。


    沈芝吸了吸鼻子,她望著安國公,紅著眼睛道:“我沒有。”


    她上輩子那麽慘真的是自作自受,為了討厭她的沈淩和偏心的周氏,一腳踏進深淵,而忽視了其實依舊有疼愛她的親人。


    她應該知足的,而不是抓住那些不屬於她的虛妄。


    “你當然不會承認了,你若是承認就不會跑出來了。”周氏跺腳道。


    安國公擰眉打斷:“是若不是,總要聽聽雙方的說法,你急什麽急”


    安國公素來脾氣溫和,極少有厲聲說話時,但作為一家之主,他有絕對的權威,他一開口,周氏登時啞口無言了。


    這時安國公再看向跟在周氏身後的沈淩,道:“淩姐兒你說。”


    這件事除了她和沈芝並各自的丫鬟外,再無對證,沈淩當然不怕撒謊,隻是安國公卻不如周氏好糊弄,當下也不敢算說假話,而且顧潯也在,遂上前一步溫溫婉婉地道:


    “爹爹,那碗是女兒自己不小心打翻的,和妹妹沒什麽關係。”


    一麵說著,複雜而委屈地看了眼沈芝,留下無限的遐想空間,一麵再露出她纏了繃帶的手背。


    周氏恨鐵不成剛地看了看沈淩,說道:“老爺,淩姐兒平素溫柔乖巧,這分明是為了沈芝打掩護。”


    沈芝嗤笑了聲。


    周氏再怒。


    沈淩上前,按著周氏的肩道:“娘,算了吧,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您別生妹妹的氣了。”


    一時周氏聞言,轉過頭望著沈淩,長歎道:“淩姐兒,你這種性格如何不吃虧。”


    安國公蹙了蹙眉,再問:“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人看見湯是如何灑的。”


    月桐茶雲分別為自己的小姐說辭。


    茶雲先道:“奴婢看見了,的確是三小姐將湯碗打翻在二小姐手上的。”


    “茶雲”話剛落,沈淩蹙眉道,“你別說了。”


    這話半遮半掩,不卻是半遮半掩告訴眾人的確是沈芝做的。


    而沈芝聽了她這句話,她嘴臉細微地扯起一個弧度:“我若是想害姐姐,何必打翻湯碗,隻要向你們告狀姐姐在湯裏放了紫蘇就行。”


    說話間,她慢慢拉起她手腕上的衣袖,沈芝的皮膚白嫩,一點痕跡就特別明顯,此時白膩的肌膚全是細細密密的小疙瘩,霎是醒目。再因為沒有及時處理,更加滲人。


    顧潯的眼睛眯了眯。


    安國公登時就驚了:“來人,傳大夫備水拿傷藥”


    周氏也跟著震驚道:“芝芝,你的手”


    沈芝的目光落在周氏震驚的眼神上,然後看向沈淩,瞧見沈淩驚震地退後了一步,她衝著她彎了彎眼睛,一字一詞道:“湯是姐姐給我拎來,也是姐姐親自端給我,但姐姐明知道我病紫蘇,一食用紫蘇就渾身發熱,起蘚,卻還故意在湯裏放紫蘇,說起害人,應該是姐姐故意想害我呀,或者說是,故意陷害我”


    瞧見沈芝高舉的晧腕上一片紅腫,甚至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紅疹子,沈淩當即又後退一步。


    “我沒有”沈淩愕然道,“我怎麽可能放紫蘇葉呢”


    “可是姐姐說湯是你親自熬的,也是你親自給我拎來的,不是姐姐還能是誰呢”


    沈淩一臉懵逼,她怎麽可能在湯裏放紫蘇呢,隻是看著安國公和周氏望過來的眼神,她當下慌了,思考都沈不得:“若是你早上吃了紫蘇呢,妹妹,我素來疼愛你,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我想起來了,熬湯的時候有段時間我不在,或許是廚娘放進去的”


    沈芝淡淡地道:“你不是說天還沒亮你就去廚房熬的嗎不曾假於人手,怎麽現在又和廚娘相關了。”


    沈淩登時不知如何說了,她哀哀切切地望著周氏,說道:“娘,我真沒有放,真的沒有放,湯裏怎麽可能有紫蘇定是妹妹誤會我。”何況她就算要放也是放鶴頂紅一類的東西,沈芝吃不得紫蘇,但她吃了紫蘇也不會傷及性命,就是紅腫長疹子,對她有什麽好處。


    周氏一時滿目震驚地望著沈淩,再看看沈芝,沈芝瞧見她看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回望過去。


    周氏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或許是妹妹今日早膳時誤用了紫蘇也未嚐不可能啊。”沈淩慌亂中又道。


    周氏一聽這話,混沌地腦子恢複了些清明,她一拍手,說道:“芝姐兒,是不是你早膳吃了紫蘇做的東西了。”


    沈芝連計較都懶得和周氏計較了,不管她說什麽,周氏都不相信,而沈淩一句話,她就信了。


    月桐上前一步道:“給小姐做早膳的是孫嬤嬤,這麽多年,孫嬤嬤從來沒出過錯,而且今日早上,小姐胃口不好,隻喝了一碗白粥,裏麵絕對是沒有紫蘇的。”


    安國公先看看沈芝,見沈芝眼神清澈堅定,再聯想道沈芝憤懣不甘地從後院跑到前院來告狀,先不說紫蘇是怎麽一回事,安國公卻是信了那湯碗不是沈芝打在沈芝身上的。


    沈芝的性子傲慢,但敢作敢當,眼底是揉不得沙子,若不是委屈了她,今日決計不可能又這麽大的反應。


    至於那紫蘇


    當下對管家吩咐道:“去把那湯檢查遍,是否有紫蘇。”


    須臾後管家拎著湯盅過來了,恰好此時大夫也到了,紫蘇用途光,可炒菜,當調味品,也可入藥,當即就讓大夫仔細檢查。


    沈淩現在冷靜下來,卻是不慌的,她沒放過紫蘇,也沒讓人放過紫蘇,定是沈芝病急亂攀扯,等大夫來了,馬上就能證明她的清白。


    如是想著,沈淩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對大夫道:“大夫,你可要看清楚,我這湯裏一定是沒有紫蘇的。”


    “姑娘此話差異。”她話剛落,大夫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湯裏放了紫蘇末。”


    什麽,紫蘇末


    這,這怎麽可能呢


    第7章


    瞧見安國公的眼神,沈淩雙膝一軟,掙紮地道:“或許是妹妹今日早膳時誤用了紫蘇也未嚐不可能啊。更新快,無防盜上xx”又拽著周氏的衣袖含淚道:“娘,我疼愛芝芝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害她呢娘,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茶雲緊跟著道:“就算三小姐誤食了紫蘇,那也不能證明是我家小姐放的”


    周氏聞言,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也沒有人瞧見是紫蘇是淩姐兒放啊。”


    見周氏目前還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沈淩麵色微緩,但這時又聽見沈芝嘲諷道:“月桐和茶雲是我和沈淩的丫鬟故不算她們,有誰看見是我將湯潑沈淩的手上的。”


    沈芝直直地望著周氏:“可是娘你迫不及待地給我定了罪啊。”


    周氏被沈芝冷靜淡然的眸光看的後退一步,抖著手,想要辯解什麽,卻發現竟然無從辯解。


    還是安國公道:“去把廚房的人給我叫來。”話落,又看向沈芝,聲音溫柔不少:“芝姐兒,大夫來了,我們先去開點藥吧。”


    沈芝當下拒絕,她對著安國公,一雙明媚的桃花眼解立馬含了兩汪委屈的淚水:“爹爹,女兒不洗脫罪名沒什麽心情去看大夫,如今身體上受點委屈無妨,最重要的是女兒一想到娘直接汙蔑我,我傷心啊,難過啊。”


    一時哽咽,難以自控。


    周氏聽了,望著肩膀抖動的沈芝,不自覺地走上前,小心道:“芝姐兒”


    沈芝捂著臉,並不應。


    安國公瞪了眼周氏,再低頭,溫柔地道:“芝姐兒,爹爹明白你的心情,但先去看大夫可好。”


    紫蘇不過就是讓她長疹子不舒服,並不會有危險,而且她吃的不多,沈芝並不急著去看大夫,畢竟越是頂著這手腳脖子,才能更好的打擊沈淩。


    敢陷害我,嗬嗬。


    是以還要委委屈屈的拒絕。


    等安國公勸了幾次後,才勉強同意。


    沈淩見沈芝委屈示弱,又急又恨,就連腳指頭都不舒服了起來。


    一時大夫把脈開好藥方,廚房裏的奴仆俱到齊整,安國公審問,沒人承認放了紫蘇在沈淩熬的湯中。


    還有丫鬟不明就裏地道:“今日早上二姑娘來廚房熬了湯,但沒多久就走了,是陳婆子一直守著那湯的,若是有問題,應該問陳婆子她最清楚。”


    沈芝聞言,笑吟吟地望著沈淩:“原來陳婆子是給我親手熬湯的姐姐啊。”


    沈淩的手抖了抖,廚房各種味道交雜,且灶頭肮髒,時下貴族熬湯不過就是親手放些洗宰幹淨的材料,且她還親自守了一盞茶的時間,這已當得起她一句自己親手做的。


    但是潛規則是這般,當眾被沈芝說不來,沈芝的臉騰的一下熱了起來。


    隻是此時,沈淩寧可當初她從沒去廚房待過。


    安國公則對陳婆子道:“陳嬤嬤,可是你在給三小姐的湯裏放了紫蘇”


    陳嬤嬤聞言,即可喊冤:“奴婢沒有啊,奴婢知這湯是給三小姐的,怎麽會放紫蘇呢,老爺夫人明鑒啊。”


    再追問,廚房中自早上到中午一直有兩人以上的人在,而且紫蘇廚房到處都是,竟然也沒人瞧見是誰放的。


    看著像是誰都有可能,又像誰都沒有可能,隻能讓廚房管事媽媽帶下去繼續查問。


    沈芝心裏默默地對她們說了聲抱歉,紫蘇是她自己吃的,和廚房裏的丫鬟廚娘是沒有一點關係的。不過管廚房的周媽媽公正嚴謹,不可能隨意找個人出來背鍋的,再加上她吃紫蘇並不很嚴重,找不出黑手,最多也就敲打幾句。


    她隻能暫時委屈一下她們了,等有個合適的機會,再賞他們些月錢。


    思及此,心思再度回到眼前來。


    雖然無法證明沈淩是幕後黑手,但是她的湯裏麵有紫蘇,無倫如何,沈淩的罪名是洗不了。


    沈芝看著沈淩,見她滿臉驚愕,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她不是最喜歡誣陷她嗎,這輩子她就用她最擅長的辦法回敬她,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害人者人必害之,沈淩她做這種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反噬。


    沈淩自不可能認下罪名的,而且哪怕心裏明白是沈芝將計就計陷害了她,但想到自己溫柔懂事體貼妹妹的個性,也絕不可能和沈芝一樣,不管不沈地攀扯是她陷害的她,隻能咬落牙齒和血吞,哭道:


    “爹,娘,我真沒放紫蘇。”


    周氏看著沈淩梨花帶雨的模樣,不自覺有些心軟,偏頭卻看見望著她的沈芝,頓時就不能夠為沈淩求情了。


    反而有些憤怒,若不是沈淩大喇喇的讓她誤會芝芝,她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安國公歎了口氣,對著沈淩道:“淩姐兒,雖沒有證據表明紫蘇是你放的,但這湯卻和你脫不了幹幹係,失察失指你卻是有的,我罰你跪三天祠堂,三月月錢可有異議”


    沈淩能有嗎


    當然是不能有的。


    她哽咽道:“女兒沒盡好監督之責,是女兒錯了,女兒願意認罰。”


    安國公滿意了,又看向沈芝,沈芝雙手一攤,笑眯眯地摟著安國公的胳臂,撒嬌道:“爹爹,你怎麽這麽看著我呀。”


    沈淩多次用計鞏固沈芝脾氣不好的印象,爭的無非是她在安國公和周氏心裏的地位,如今眼睜睜的看著沈芝當著她的麵兒對安國公撒嬌,更是頭暈腦花。


    沈芝餘光發現了,對著她爹愈發親熱。


    安國公幹咳了聲:“芝姐兒,鬆開手。”又道:“你可知錯”


    沈芝眨眨眼睛:“我錯哪兒了”


    “你大膽任性,擅闖書房,若是今日在這兒的不是你表哥,是其他官吏,見你如此,傳了出去,外人會如何想我們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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