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我進去了,鄭爍便跑到我跟前來氣呼呼的道,母後你來評評理,今日讓我哥哥跟著我一起去參加三姐姐的詩會,不想他半點不幫我,看著我被她們奚落他竟是半點不管,隻顧著跟簌絨姐姐在那裏吟詩作對的。他哪裏有個哥哥的樣子!


    我還未來得及細問怎麽回事,便聽著燦兒道,你怪我做什麽,你要我陪你去詩會我如今不也去了嗎?


    你看那裏參加詩會的有幾個男子,我今日跟著你去了,明日不得被平日裏我交好的那些兄弟們笑話死,你竟還不足,要我怎樣才行?


    不想阿爍竟然哭了,你明知我膽怯,也知我在詩文上不通,可你看著我被她們奚落竟然半點不幫我,哪裏有你這樣的哥哥。


    說完便捂著帕子哭得更厲害了。


    燦兒氣急,走過來拽著她,你當著母後的麵說,我今日有沒有替你做詩,你手裏的對聯不都是我幫你做的?


    那後兩輪的飛花令你作不出來,若不是梁家小姐替你擋著,你還不知要被她們罰成什麽樣子,我本是替你感謝人家,不想到你嘴裏竟成了這樣。


    燦兒說完便氣呼呼的坐到一旁的塌上不再看她了。


    我心裏有些納悶便問到,你父皇下午才與我說,見你們在南邊的場子打馬球了,本以為你們不去詩會了,如何又去了呢


    還不是她,我本來都與她說好了不去了,不想她馬球打了一半便反悔了,非要拉著我去,明日我都不知道怎麽向那些兄弟們賠罪呢。鄭燦生氣得道。


    我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本來一下午走的就快累死了,這會子還要處理他們的事。


    這回的事任誰一聽都知道是鄭爍不對,在這裏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


    有多大碗吃多少飯,明知道自己沒有那兩把刷子還非要去參加那什麽勞什子的詩會。


    我從小便是見慣了這個的。


    去參加詩會的那些女子們,哪一個不是有著文人的清高和傲氣,讓你作詩你做不出來,自然有的是典故來笑話你,偏還讓你挑不出錯來。


    阿爍她哪裏聽過這樣的話,滿宮裏她是最小的。


    她父皇和哥哥哪回不是有求必應的,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如今被人稍一說些什麽不耐聽的便受不了了。


    我知如此反而一句話不說,隻任由阿爍在那裏哭著。


    兒女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才是了,我一插手說什麽,反倒讓他們說我偏心不公。


    且瞧著吧,明日早晨便又好好的一起出去玩了。


    燦兒還好,隻阿爍這小妮子,一身的壞毛病,也不想除了她哥哥誰願意慣著她。


    阿爍哭了一會兒見我們都不去哄她,才自己不哭了。


    我便吩咐人開始擺膳。


    一向嘰嘰喳喳的飯桌上,這會安安靜靜的都不說話了。


    我吃了半晌,突然想起阿爍剛剛說的,他哥哥隻顧著和簌絨姐姐吟詩作對。這句話。


    我的天哪,這可是太值得我琢磨一會兒了。


    我想了想給燦兒夾去了一個玫瑰乳酪。


    笑了笑道,燦兒啊,你妹妹適才提起的簌絨姐姐,是誰家的女孩兒啊。


    是梁中書家的幼女,也是五妹妹的伴讀。燦兒邊吃邊道。


    原是中書令家的,我早前在宮裏時還見過她的,是個清秀標誌的模樣,你們在詩會上相處的怎麽樣呢。我笑著問他。


    不想燦兒有些害羞,母親,你別聽阿爍亂說,我何時與人家相處了,不過是今日人家的確幫了阿爍,我為著感謝人家多說了兩句話罷了。


    阿爍一聽也顧不上吃飯了,放下筷子道,哥,你說謊,今日下午你明明一直在跟簌絨姐姐說話。


    燦兒一聽也急了,當時明明是你……


    罷了,不許再提了。我出聲打斷他們,我看著阿爍道,你的事往後再說。


    阿爍見我無視她的話扁了扁嘴巴有些委屈。


    待吃完了飯,倆人也不回自己院子裏,還在我跟前晃著。


    我真的已經困得不行了,隻好出聲攆們,夜深了,別在我這裏晃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不想阿爍道,母後,我今日要在你睡。


    燦兒一聽阿爍這麽說,便一言不發的自己走了。


    我見如此終於有了些火氣。


    阿爍,平日裏母後縱著你,這次便是你不對了,你怎麽能跟你哥哥賭氣呢,你哥哥平日裏對你多好,有什麽好的他舍得自己占了?


    他一個男孩兒,陪著你去參加女孩們的詩會,你可知明日有多少人要拿這事取笑他?


    你細想想,今日你被人奚落是你哥哥的錯嗎?還不是你自己平日裏不好好讀書的緣故?


    你這樣跟你哥哥賭氣,你哥哥這會子不定多傷心呢,還不快去跟他賠個不是。我很有些生氣的道。


    阿爍聽了我的話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才自己抽抽搭搭的走了。


    蘇澤過來扶我去洗漱,我才無奈的道,阿爍這個孩子啊,真是不讓人省心,不學無術便罷了,還一身的壞脾氣。


    唉,也不知那個梁家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你得空了去將那梁夫人給我請過來,我看看怎麽樣。


    蘇澤笑了笑,能讓咱們燦兒看中的,自然是不錯的。


    我想了想也笑了,你看他今天那個樣子,我還沒說什麽呢,他便害羞得不行,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麽。阿爍總不會編瞎話來哄我,想是今天覺得他哥哥隻顧著跟別的女孩說話了,她才心裏別扭。


    蘇澤也笑了笑,我們兩個又閑話了一番,才各自睡去了。


    第六章 柳下喜春芽


    自從詩會過後兩人倒是消停了一陣子,阿爍也不鬧著總往外頭跑了,這會子天天在我這裏讓蘇澤教她作詩。


    不僅鄭爍,連鄭燦也不去外頭玩了,隻在屋子裏陪著他妹妹作詩作詞的。


    皇帝還是經常下午過來,與我一起坐在棚子下的青竹塌上烹茗煮茶。


    鄭燦和鄭爍分別坐在下首的兩張小幾上,或寫字讀書,或猜謎對詩。我和皇帝有時候也會跟著他們說笑一陣子。


    這樣的光景,我身處其中不得不說深感欣慰。


    我這一生,的確有許多的遺憾。我走了我最不願意走的路,做的許多選擇也都不是憑著自己的本心。


    想當初剛進宮時,怎麽也不能想到,我這一生還能有這樣一日。


    如今我和皇帝也算得上是夫妻和睦了,我的一兒一女都聰明可愛,孝順懂事。


    便是尋常的人家能這般如此,也算足了吧!


    我心裏明白對,於鄭燦和鄭爍,皇帝其實是區別於其他子女的疼愛和看重的。


    鄭爍是他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嫡出,因著皇帝往日總是來我這裏,鄭爍和他父皇也很是親近。


    而鄭燦呢,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孩子,長得清秀俊逸不說。又文武雙全,是個很聰穎的孩子。


    不是我做母親的偏心,上頭三個皇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性情,資質如何,我心裏都是再清楚不過了。


    鄭燦雖然年齡小,相比他們,卻真的出色許多。


    再一個,鄭燦到底是他心愛女人的血脈,一開始他便是看重的。


    看著你們都大了,知道孝順你們母後,朕看著心裏也是高興。隻一點,你們兄妹啊,得和和睦睦的才好。燦兒,你是哥哥,平日要多讓著妹妹。皇帝笑著說道


    兩人一聽便知是說他們前日裏吵架拌嘴的事了。


    阿爍低著頭不說話。


    隻鄭燦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我心裏有些怨皇帝了,這事都過了兩三天了。


    如今兩個人也是和和睦睦地在一起玩著,又提它做什麽呢?


    皇帝看著鄭爍低頭不說話又哄著她道,聽聞阿爍這兩日讀書也甚是用功,適才我看著你與哥哥對詩也是頗有進益,父皇想要獎勵你,你想要什麽隻說出來便是了,不要怕你母後。


    阿爍聽了果然高高興興地站起來往她父皇那邊纏著要獎勵了。


    我心裏笑了笑,皇帝身上要是能扒出一個值錢的玩意兒便算我輸。


    不想皇帝真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精巧的小匣子給了鄭爍。


    打開一看,竟然是一顆堪比雞蛋般大小的珍珠。


    形狀圓滿不說,還是粉紅色的,細膩瑩潤的樣子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不說繼承太後全部遺產的鄭爍了,便是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後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皇帝真是好哇,竟然自己藏了這樣的好東西拿出來討閨女的好。


    我對阿爍笑道,阿爍呀,好好孝順你父皇吧,好兒多著呢。


    皇帝也笑著看著我,瞧你說的,朕身上何時有這樣的華貴之物,這本是前兩日安南進貢的,原本是要跟著別的東西一起兌換成糧草的,奈何朕偶然間見著了,這才取了來給阿爍。


    我笑了笑並不說話。


    聽皇帝又對燦兒道,過兩日父皇打算帶著你們去西山獵場狩獵,看看你們的射禦功夫如何,到時你帶著你妹妹一起過來罷。


    聽了這話,阿爍更開心了,轉頭便纏著她哥哥說要獵幾隻兔子幾隻狐狸的在那裏盤算著。


    不是我做娘親的刻薄,看著這個高興的二傻子一般的女兒,我不免有些無奈。


    你開心什麽呢,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射禦皆不通,去了能做什麽呢?


    唉,稚子無知啊!


    草廬為家,明月入籬笆。


    清泉煮茶,閑話桑麻,溪邊摘蘆花。


    柳下喜春芽。


    春天都快過完了的時候,皇帝終於下令要帶著宗親和大臣們到西山獵場上舉行一場盛大的狩獵。


    這是少年們期待已久的盛會。


    燦兒和阿爍一早天不亮便起了,又早早地換了勁裝武服。


    來我這裏請過安之後顧不上吃飯的便嚷著要去了。


    我早料著他們如此了,因此早早給他們備了吃食湯水,射禦都是極耗體力的活動,餓著肚子怎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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