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捏了一下沈梨的小手,露出一個難得清朗的笑:“謝夫人誇獎。”


    沈梨:!感覺自己好像被打趣了?


    她下意識笑著嗔了陸陵天一眼,片刻後才愣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與陸陵天的相處好像拉近了一些距離。


    沈梨微微低頭,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感覺這一切好像主要都是因為王爺,甚至成親這兩日連牽手都是王爺主動的……


    她是不是也該,主動一點?


    回到小院,竹一整帶著幾個侯府的下人在收拾打掃jsg。


    沈梨從壽寧郡主的生辰宴回來後便搬去了泰芳院,這處小院也就空了下來,即使有下人來日常掃掃,但屋裏也總落了許多灰了。


    是以剛剛陸陵天過來的時候便將竹一留下,又找了幾個侯府的下人過來,現下略略收拾的差不多了。


    而陸陵天在侯府裏這一折騰,很快,差不多整個侯府都傳開了,說耀王殿下來了府裏,一道回來的卻竟然是庶出的三小姐!


    很快大家就有了諸多驚天猜測,小半天過去,差不多要編出第八個版本了。


    今天桃枝沒來,菀姝最是溫柔知禮也與侯府下人不熟,於是這些八卦也沒人跟沈梨說。


    下午的時候沈梨還去看了沈莓和小六兒。


    沈莓也是這個時候才知曉沈梨竟然替沈念筱嫁去了耀王府,聞言半晌沒回過神來。


    良久之後她才一臉匪夷所思道:“母親在想什麽呀?嫁去耀王府做耀王妃不好嘛?四小姐不是最想尋個身份尊貴的好夫婿了?”


    “誰知道呢。”


    沈梨淡淡的笑了一下,將今日帶回來給沈莓的禮讓菀姝拿了過來,是一套頭麵。


    “阿莓自己收好,日後做嫁妝,待到你出嫁的時候,三姐再來給你添妝。”


    沈莓輕輕摸著那套頭麵,小心翼翼的,片刻後才揚起一個帶點羞怯又高興的笑來:“謝謝三姐,這是我最最貴重的一套頭麵了,我會收好的。”


    “三姐,我是不是該喚你王妃了?”


    沈梨替她理理垂肩的發:“沒關係,今日不打緊,日後……日後若是在外頭,你見著三姐該如何行禮便如何,莫叫母親回來為難你。”


    沈莓雖然怯弱膽小,但也不並不傻,她點頭應下,然後將那裝著頭麵的木匣子偷偷塞進了衣櫃的最裏麵。


    這天晚上,沈梨和陸陵天一起睡下的時候,與他說起了今日去給沈莓送頭麵的事,末了輕輕歎一口氣:“阿莓從小被母親管著,動輒訓斥打罵,所以成了膽小的性子,我總擔心我這樣離開侯府她的日子怕是要更不好過了。”


    陸陵天攬著她趴在自己身前,手一下一下撫過她背後細軟的發,低低道:“日後若你想幫襯她,便時不時將她招到王府來說話,如今你的身份便能給她最好的撐腰。”


    說完陸陵天又微微垂眸看向懷裏的小姑娘:“你雖在老夫人身邊長大,但幼時是不是也沒少受委屈?”


    小姑娘在他懷裏眼睫輕閃,像兩隻翩躚的墨蝶,她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小時候大抵會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但長大了便也看開了,覺得委屈也沒用,不若自己想法子將日子過好些。”


    陸陵天聽後,攬著她的手緊了緊。


    他是想叫小姑娘將過去受的那些委屈都與他說的,就像她以前在信中偶爾的抱怨一樣。


    但小姑娘大抵是對他還有些收斂,輕輕一句便帶過了。


    陸陵天在心裏輕歎一聲,然後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低啞溫柔:“你有什麽都可與我說,昨日那番話我也不是說說而已,耀王府與侯府不同,你盡可自在去做任何事。”


    沈梨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胸前,聽了他的話後小手輕輕攥了下,突然仰頭看他:“王爺,我……現下就有一件想做的事,你能幫我想想法子麽?”


    第36章


    沈梨其實一直在想老夫人與她說的話, 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有法子讓姨娘離開侯府?


    如今她的情況,與侯府即便沒有完全撕破也差不離十了,她日後定然無法經常回來, 即便是王妃的身份, 沈梨也怕自己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柳姨娘在府中她實在是不放心。


    現下聽陸陵天話裏好像有幾分縱容之意, 她才猶豫著說了出來。


    “王爺,我想讓姨娘離開侯府。”


    陸陵天像是早便猜到, 麵上神色並不驚訝,他輕輕撫著沈梨的肩道:“好, 我來安排。”


    “王爺是……答應了麽?不問我什麽?”


    沈梨意外,陸陵天答應得身份幹脆,甚至好像都不用她操心什麽。


    陸陵天低笑一聲:“既是夫人想做的事,我沒什麽好問的,柳姨娘的事等我安排好了, 屆時與你說。”


    “唔,”沈梨聽後喃喃應了一聲,突然用手輕輕環住陸陵天的腰, 小臉在他身前蹭了兩下, 小聲嘀咕, “王爺是個好人,一點也不像外頭傳言那般。”


    懷裏的姑娘嬌軟,身上還有一點淺淡的香味,此時在他懷裏一動, 一側裏衣的衣襟便往邊上掠開, 露出一片細滑似雪的肌膚。


    陸陵天的眼從那片軟白上掃過, 突然一個翻身將人困在了身下。


    他的眸色暗了下來, 連聲音也染上幾分低啞:“乖乖, 今日本不欲動你,可是你太乖了。”


    男人的話像一簇火苗,將沈梨的身子一下便燒了起來。


    她雪白的肌膚泛起桃花似的粉,在某一刻不自覺揚起了頭,閉上的眼睫輕顫,細白的手揪住了陸陵天的衣襟。


    屋裏隻餘一點透過窗棱灑下的淺白月光,明明清冷,卻又像被熱浪拂過,沸騰灼熱的似是要燃了尚還在克製的理智。


    最後一根弦崩斷在細小的嚶嚀聲中,很快,染上熱意的月光被翻卷的雲層籠罩,藏進了懷裏。


    到底還是顧念著沈梨的身子,陸陵天放縱兩次後便堪堪收住,克製的將人卷進了被裏,自己起身去打水來替她清理身子。


    因為沒在王府,他不想用侯府的下人伺候,也沒讓菀姝他們守夜。


    陸陵天在北境向來不講究,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現在照顧小姑娘倒也沒有太手忙腳亂。


    沈梨已是迷迷糊糊半睡不醒了,隻覺得身子乏的緊,還有些隱隱作痛的不舒服。


    但很快就有人將她抱起來給她輕輕擦了身子,換了衣裳,還上了藥,弄得清清爽爽,除了累,很快倒也沒有其他不適了。


    在陸陵天給她上過藥後,沈梨勉強睜了睜眼,抓住了男人的小拇指,嗓音軟成一灘春水,帶點嬌意:“王爺怎麽還帶著藥膏呢……”


    說了不碰人的王爺此刻自己打臉,隻能笑了一下無奈承認:“是……以備不時之需。”


    “這樣啊……”沈梨迷迷糊糊的沒發現有什麽不對,還下意識蹦出一句,“那王爺真是,料事如神呢……”


    然後便鬆了陸陵天的手,徹底睡著了。


    陸陵天看著小姑娘的睡顏失笑。


    嗯,好一個料事如神!


    -


    翌日沈梨沒能早起,醒來的時候陸陵天早就已經收拾好,剛在門口吩咐了竹一準備一下好回王府,這才進裏間。


    新婦歸寧隻住一夜,更何況永昌侯府屬實也沒什麽好待的,昨日過後陸陵天並不是很想看見這夫婦倆,也並不打算要他們給沈梨備的禮。


    料想也備不出什麽好東西來。


    沈梨縮在被子裏眨了眨眼睛,因為剛剛醒來,聲音軟糯之下還帶著些鼻音:“王爺怎麽沒叫醒我?”


    見人醒了,陸陵天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輕輕摸了摸沈梨的臉:“讓你多睡一些時候,朝食我們回王府吃。”


    沈梨點點頭,她也不想在永昌侯府多待。


    於是叫了菀姝進來收拾更衣後,沈梨很快收拾好,與陸陵天兩人離開小院。


    走之前永昌侯誠惶誠恐的相送到府門口,趙氏到底還是當了幾十年的大夫人,很快就將自己調整好了,至少現在在沈梨麵前與昨天比起來可謂是天差地別,和顏悅色。


    沈梨的神色依然溫柔清冷,與昨日沒什麽不同,隻是看著趙氏意有所指地道了一句:“我姨娘,還希望母親能夠好好照顧。”


    趙氏的神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活絡起來:“那是自然,阿梨放心吧。”


    沈梨靜靜看她一眼,點了點頭,站到了陸陵天的身邊。


    陸陵天下意識朝她伸出手,沈梨便自覺牽上。


    這個動作這幾日他總是做,以至於沈梨很快就習慣起來。


    永昌侯府當然還是給沈梨備了禮的,沈梨也收下了。


    侯府把禮數做足自然是不想落人話柄,她若是不接那便是她的失禮了。


    陸陵天將沈梨扶上馬車,待她在裏麵坐穩後,他沒有急著上去,而是又走到了永昌侯麵前,神色寡淡,眼裏卻有些諱莫如深。


    “昨日本王說的話,侯爺多想想,本王不再說第二遍。”


    說完,陸陵天一撩衣袍上了馬車,車夫揚鞭,馬車緩緩離開永昌侯府。


    永昌侯和趙氏兩人一直到耀王府的馬車走遠才敢回府,一路上趙氏的神色都難看的緊。


    “侯爺,難道真就任由沈梨飛上枝頭變鳳凰將這個耀王妃的位置坐穩了?我們讓她替嫁她早就百般不情願,若是日後報複侯府當如何是好?”


    永昌侯心裏也煩躁:“我哪兒知道如何是好!平日裏後院不都是你管著的麽?當初我就說這法子冒險,是你們偏要用的,昨日耀王擺明了就是在與我說人他要了,這意思你還不明白?我們根本動不了沈梨!”


    趙氏在一jsg旁翻了個白眼,永昌侯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甩鍋,當初替嫁這件事他明明也是點了頭的,現在倒都成旁人的錯了?


    咬著牙,趙氏心裏並不甘心。


    一路沉默著回到院裏,等進屋後,趙氏終於陰沉沉地說了一句:“我們明麵上動不了她,那外頭的流言蜚語沈梨就承受得住了?”


    陸陵天一人,如何對抗眾口?


    沈梨的身份,要坐這耀王妃的位置,也要看壓不壓得住。


    趙氏自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永昌侯卻皺眉低斥:“你想做什麽?要是惹惱了耀王把整個永昌侯府拖下水,我可要你好看!”


    趙氏剛想辯駁什麽,院中下人突然又匆匆跑來:“侯爺,侯爺!”


    永昌侯經過昨日一嚇有了點心裏陰影,一瞧見來人如此不淡定便暴躁起來:“又怎麽了!”


    “侯爺,平王殿下來府了,說要見您與夫人!”


    永昌侯一聽還怔了一下,平王殿下?四皇子?


    可他怎麽會突然來永昌侯府……


    說起這個平王,當初未賜封號時,在宮中可是與太子殿下明裏暗裏爭東宮之位的人。


    隻是太子既為嫡,又為長,加之能力出眾,東宮之位其實怎麽也難落到他頭上。


    於是他後來便好像想開了,悟透了,也不爭了,漸漸從朝局中退出,在立儲後皇上也賜了他封號,至此後成了個閑散王爺。


    隻是這位平王與永昌侯的交集,實在是不多。


    不過眼下還是得先趕緊將人迎進來,畢竟這也是位王爺,雖手上無權,但也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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