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也沒擋住一些流言蜚語在京中慢慢傳開來。


    據說耀王失了聖心,身上的職務都被皇上撤了,現在成了一個每天閑在府中無所事事的富貴王爺,都要跟平王差不多了。


    有人唏噓,耀王這剛回京都還沒有一年呢,早前聖眷正隆的時候多風光啊,誰能想到這會就成了個閑人?還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猜不透啊。


    沈梨聽桃枝說起這些事,無所謂的笑笑,她沒有就這個事多說什麽,反問起她們:“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麽?再過幾日我們便要出發了,可別落下什麽。”


    菀姝點點頭:“放心吧夫人,我與桃枝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嗯!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呢!”桃枝有點隱隱的興奮,小聲對沈梨嘀咕,“夫人,其實我覺得王爺這樣也挺好的,能天天陪著你,現下還能陪你一起去看望老夫人,多好呀!”


    沈梨笑:“怎麽,你想王爺不務正業然後我們坐吃山空?那到時候給你的月例可都要少了。”


    桃枝老神在在的搖頭:“夫人你在騙我,我知道王爺有可多產業,可有錢了。”


    菀姝聽了也忍不住笑話她:“你又知道了,你包打聽小桃可真是什麽都知道。”


    幾人在屋子裏笑鬧,這時陸陵天帶著韓敘從外頭回來了。


    他今日去了一趟大將軍府,此行去往澍水是以探親的名義便不好快馬趕路,不會那麽快就回京,他總有些事情要交代的。


    皇上已經把軍畿營暫交給韓敘去管,兵部的事則由韓大將軍接手,其實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得懂,陸陵天雖卸了職務,但皇上信任的還是那些人。


    隻是朝中最近氣氛也比京裏好不到哪去。


    要說具體有什麽大事倒也沒有,但是身居高位政治嗅覺敏銳的幾個重臣卻多少能察覺,皇上待太子殿下有了些微妙的距離感。


    太子身上的差事沒變,但近期一些新的差事,落到他頭上的卻少了。


    幾個老臣不免心裏揣測,但他們之首的薛丞相卻十分淡定,叫人摸不著頭腦,也隻能在朝中更加小心翼翼地觀察,在外頭更是不敢多議論半句。


    事關儲君,當慎之又慎。


    陸陵天今日去大將軍府交代一番後,回來時韓敘非要跟著,結果這回進了屋他又啞巴了。


    沈梨知道早前菀姝找機會與他單獨說了一些話,現下看到韓少將軍紅著臉不自在的模樣便知他們應該是說開了,韓敘也沒死心。


    菀姝看著這位少將軍支支吾吾的,也忍不住紅了耳尖,但夫人還在,她自然也沒有去跟韓敘說話。


    於是沈梨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一圈,然後非常識趣的拉著陸陵天去了屋外的院子裏。


    她也沒閑著,與陸陵天道:“王爺,府裏都準備好了,隻是到了澍水後我們的住院子是?”


    陸陵天牽著她的手輕捏指尖,低低道:“院子我這邊會安排,到了澍水之後如果我不在身邊,你便不要輕易出院子。”


    第66章


    陸陵天在澍水單獨安排了一處別院, 他們此行名義上是探親但實際卻不然,是以別院的人手他須得保證絕對可靠安全。


    沈梨見他有所安排便也放心點頭:“好,我聽王爺的。”


    此行去澍水陸陵天所查之事茲事體大, 是以他還尚未與沈梨透露, 怕會嚇著她, 而小姑娘也十分體貼,沒有抓著他追問, 隻安排好自己的事,不讓他擔心。


    陸林天想, 若是這次事情能夠順利解決,了卻一樁大事,那便陪她在澍水待一陣子吧。


    左右現在自己身上沒有了職位,也樂得輕鬆。


    而沈梨站在他的身邊,突然間就想起了沈念筱來。


    以前她那樣心心念念的想要將自己從耀王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隻因為她突然從一個庶女成了京中人人羨慕的耀王的妻子。


    而如今,耀王突然失寵了,這不是沈念筱最想看到的事麽?


    若是她還尚在侯府, 隻怕是要想方設法來自己麵前譏嘲一番, 隻可惜世事難料, 如今的沈念筱身在大理寺,還成了個癡兒。


    她什麽都不知道了。


    思及此,沈梨問陸陵天:“王爺,沈四會如何處置?”


    陸陵天道:“大理寺已經派人去永昌侯府搜過了, 從她的屋子裏搜出了藥粉, 還在妝台上、銅鏡後都各種刻了你的名字又劃得麵目全非, 易容的工具和藥水也被藏在了床底, 基本上這個罪名她是擔定了。”


    “她這一番謀害皇室, 當斬,隻怕還要連累的整個侯府也難辭其咎,按律沒官撤爵逐出京都,日後永昌侯府應該是要改名叫沈府了。”


    沈梨的聽後久久沒有說話,她不喜沈念筱,但也不恨她,如今她落得這般田地,也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那我五妹她……”沈梨有些擔心沈莓,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沒機會去臨山書塾了?


    陸陵天讓她放心:“我讓嚴先生收了她做義女,他是京都德高望重的先生,皇上會對沈莓網開一麵讓她留在京中的。”


    沈梨這才放心一些,又不免覺得有些唏噓,驀地想起早前歸寧那日祖母對她說的話。


    老人家道日後永昌侯府興盛也好,頹敗也好,她都無需做什麽,現下,她也確實是在冷眼旁的觀著。


    沈梨想,這次去澍水,永昌侯府的這遭境遇還是應告知祖母吧,但她又怕老人家會傷心,一時有些搖擺不定。


    這邊沈梨和陸陵天在院子裏說話,桃枝則在不遠處侯著,順便瞧著屋裏。


    等到磕磕絆絆的韓少將軍好像終於把話說說完了,她便湊近沈梨小聲道:“夫人,菀姝姐姐和少將軍好像聊完了。”


    沈梨便和陸陵天一起回屋,剛走進去還能聽見韓敘最後一句:“那,那你到了澍水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是天天跟在嫂子身邊,她的暗衛也能順便保護你。”


    走進屋的三人:……也是沒聽說過暗衛還要蹭的。


    韓敘一看他們的神色就知道話被聽著了,輕咳兩聲給自己找補:“那個……我的意思是,菀姝本來也應該天天跟在嫂子身邊,對吧?”


    菀姝被他有點憨憨的模樣逗笑,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快少說兩句吧少將軍,等下叫夫人笑話你。”


    沈梨挽著陸陵天的手一本正緊地打趣他們:“不會的,少將軍是個實誠人,我們都懂的。”


    陸陵天附和:“嗯,小事,我會打招呼讓暗衛會順便幫你護著點心上人。”


    韓敘:……


    我還是走吧!


    最終這日韓少將軍以紅著臉從王府落荒而逃而告終。


    不過因為這一點小插曲,沈梨覺得臨行前那點緊張感倒是衝淡了不少,也算是韓少將軍的功德一件。


    -


    三日後,陸陵天和沈梨一行啟程前往南郡澍水。


    他們從京都出發走陸路,順利的話大約二十來日能抵達澍水。


    由於是遠行,此次府上帶的隨行下人並不多,免得路上太打眼,陸陵天在澍水別院也早已安排了另外的人伺候。


    連下了幾日雨的京都今日難得放了晴,沈梨坐上馬車前看了一眼天邊的遠陽,突然喟歎一聲:“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呢。”


    陸陵天扶著她上了馬車,聞言輕笑一下:“日後有機會再帶你去北境,能看到京都看不到的大雪。”


    沈梨迎著秋日的一點毛茸茸的陽光,也揚起一個輕巧的笑來:“好啊,我記下了,長雲哥哥要說話算話的。”


    “好,給阿梨拉個勾?”


    說著陸陵天便反手輕輕勾住了姑娘的小拇指,微微晃了晃,像小時候一樣,最後給她的拇指按了個“章”。


    沈梨眼裏的笑更深了幾分,想起許多年前,他要離開澍水時,她哭著抱住他說要給他寫信,非要他也給她回信,那時陸陵天便也這樣給她拉了勾。


    待沈梨和兩個丫鬟jsg坐進了馬車裏,陸陵天帶著竹一和其餘的護衛上了馬,終於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京都。


    待耀王府的馬車出了城門,沿著官道走遠後,很快平王府便得到了消息。


    書房裏,今日又換了一張臉的阿肆對陸倡浩道:“王爺,耀王府的馬車已經離京了。”


    陸倡浩“嗯”了一聲,逗著籠裏的鳥兒,問:“澍水那邊,讓萬爭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阿肆點頭:“萬爭前兩日傳來消息,已經都按照王爺的吩咐辦好了。”


    說著阿肆又湊到的陸倡浩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陸倡浩應了一聲,又催促:“你去盯著,讓萬爭也催催,速度快些。”


    要不是沈四的計劃失敗,陸陵天突然離京,他給他太子皇兄備的這份大禮本還可以不這麽快送出。


    不過現在也算是給了他皇兄一個驚喜吧。


    隻是可惜,他沒親眼目睹到父皇看到薛丞相遞上的密折時是個什麽表情,他如此信任太子,想來臉上的神色應該很精彩吧?


    也不枉他費盡心力在澍水養了那麽久,可是前前後後花了不少的錢,說實話他自己沒用上還有些可惜了。


    但隻要能將太子拉下馬,劍走偏鋒也是值得的。


    陸倡浩朝著鳥籠吹了聲口哨,想到如今朝裏那些隱晦的風言風語便覺得心情舒暢,連逗小鳥的表情都愉悅了幾分。


    阿肆得吩咐,輕輕點頭:“我會與萬爭說,但王爺,皇上既然派耀王去澍水,是不是他不信密折裏所說之事?”


    “茲事體大,他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的,”陸倡浩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隻是他撤了陸陵天的職,便是已經因為他與陸懷信走得太近而有所懷疑,此番秘密派他去澍水多半也是試探他的態度。”


    “雖然即使他去了澍水估計也查不出什麽,但還是叫萬爭聯係雁道山老六,人若是能半路出事,那當然還是出事的好。”


    他從五年前就在澍水籌謀的事,陸陵天突然被皇上派過去,無頭蒼蠅般能查出個什?最後不過都會指向他的好堂弟罷了。


    相信再過兩日,皇上又會派一隊心腹出京,到時從澍水到京都,兩相佐證,陸懷信太子的名頭也就坐不住了。


    事實也證明陸倡浩猜的沒錯,隔了兩日,皇上的幾個影衛秘密離京,去往的也是澍水的方向。


    -


    離開京都快二十天後,沈梨和陸陵天已經離澍水很近了。


    這天傍晚,他們抵達了又一個驛站。


    陸陵天照例扶著沈梨下了馬車,還給她揉了揉腰,低聲問:“累麽?再忍兩三日便到了。”


    沈梨鮮少出遠門,自然也從沒怎麽在馬車裏待過那麽長的時間,小時候隨祖母離京時她尚還是個小丫頭,不覺有什麽難捱的,現在卻不行了。


    最開始幾天她有些不適應,等傍晚找到地方休息時,從馬車上下來總是覺得腰疼。


    不過也就初初那幾日,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出門在外,路上自然不如家裏舒服,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沒有那麽嬌氣啦,早前隻是不習慣而已,這幾日已經沒事啦。”沈梨朝陸陵天笑笑,軟聲道。


    陸陵天卻怕她逞強,還是攬著她一路替她揉著腰進了驛站裏。


    給驛站的管事出示了腰牌後,剛剛還有些敷衍的管事立刻恭恭敬敬讓人收拾了整個驛站最好的房間出來,請著陸陵天進去了。


    說是最好的房間,也是相對驛站其他幾間房而言,畢竟這處驛站沒有靠近州府,本也不大。


    不過沈梨並不挑剔,進屋後有條不紊的讓下人將茶壺茶杯都拿去再洗過後便泡了一壺他們自己帶的茶,接著又帶上菀姝一起去收拾床鋪。


    因為帶出來的下人少,所以路上其實很多事情沈梨也是親力親為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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