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吸了吸鼻子:“怪不得娘子走的這麽急,原來是知道了吉祥的……”她嘟囔了這句,突然又緊張地看向蒼鷺:“之前娘子把吉祥欺負的那樣狠,沒想到他竟然是王爺……這次他追過來,是不是要……”


    蒼鷺歎氣:“不會。”


    如意已經又站了起來:“真的不會?你擔保他不是要砍我們的頭嗎?”


    蒼鷺無奈:“要砍的話早動手了,不至於等到這會兒。”這雖是實話,但說出來後,蒼鷺還是有點心不甘,便壓低了嗓子道:“你也知道二娘子做的過分,你怎麽不勸著她?”


    如意一怔,趕忙道:“我、我當然勸過,先前娘子強去親吉祥的時候我還說過呢,隻是她哪裏聽我的。”


    蒼鷺咳嗽數聲。


    忽然,樓上雨燕姑姑俯身,對著他做了個手勢。


    白隼去迎晉王等,此刻這裏除了蒼鷺跟他手底的人,還有白隼的部眾以及其他王府內衛。


    這些人武功雖比不上他們這些近身頂尖兒的,卻也並非泛泛,蒼鷺跟如意的對話聲音雖不大,他們隻怕都聽見了。


    雨燕自然是在警告他們兩人。


    蒼鷺趕忙噤聲,他可以不在乎如意念叨他的事情,可關乎小魏王那就不一樣了,這丫頭又憨,別更說出什麽不中聽的來。


    晉王趙興良才進門,就看到了如意,他的眼睛亮了亮:“是你?”


    如意先是後退了兩步,繼而趕緊跪在地上:“參見王爺。”奇怪的是,雖然都是皇室中人,可在麵對晉王的時候,如意並沒有見到趙襄敏之時那樣恐懼到無法自製的感覺。


    晉王看見如意的時候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笑道:“你這丫頭倒也伶俐。起來吧。你主子呢?”


    如意剛要回答,又轉頭看向樓上。


    這時侯王太監跟石少卿一左一右,都在打量如意,見不過是個有幾分顏色的俊俏丫頭,王太監道:“這孩子是?”


    趙興良道:“這……咳,說來話長。”


    石少卿卻皺眉道:“怎麽不見魏王殿下?”


    白隼正要開口,突然緘默不言,反而往後退了退,垂首跟蒼鷺站在了一塊兒。


    伴隨著樓上一聲門響,人影閃爍,底下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卻見二樓上,一道軒挺的玄影現身。


    晉王先禁不住叫了聲:“敏哥!”


    趙襄敏出了門,淡淡掃了一眼王太監跟石少卿,又向著晉王略一點頭,負手側身向前方走去。


    晉王早麻利地迎到了樓梯口,等趙襄敏拾級而下,才笑道:“敏哥,你這一走不打緊,可知道京城因為你都翻了天了?”


    趙襄敏道:“為何?難道是覺著我逃了?”


    晉王笑道:“我當然不這麽想,可擋不住有的人……”


    此時王太監跟石少卿一前一後走了過來,王太監笑著行禮:“小王爺,皇上向來深知您行事從來有個章程,並不會胡作非為,隻是眾口鑠金,朝廷規矩,所以不得不叫奴婢跟晉王殿下石少卿一起出京來看端地,也好給眾人一個交代。隻不知,王爺在此……是做什麽呢?”


    趙襄敏道:“自然是為一件大事,說來,皇上也該是知道的。”


    王太監很是吃驚:“是麽?可……皇上並未交代奴婢啊?不知王爺可否賜教?”


    趙襄敏抬頭看了看樓上,道:“王公公,本王並不叫你難做,也不讓你們白跑一趟,這就隨你們回京,當麵跟皇上交代就是了。”


    “這當然、是再好不過了!”王太監喜出望外,他心裏其實擔憂著趙襄敏隨便找個借口、最終卻不回京一走了之,那他更沒法交代了。


    倘若動手硬攔……未必討得了好兒不說,還不知回頭怎麽跟皇帝交代,他笑說:“王爺真真是爽快磊落之人,那……咱們這就請?”


    趙襄敏道:“稍等片刻。”


    此時,蒼鷺早在旁邊連戳了如意好幾下,丫頭硬是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蒼鷺指了指樓上,如意才回味過來,她趕忙拔腿往樓上跑去,慌裏慌張地,在樓梯上連摔了幾次。


    王太監在旁看的目瞪口呆,這樣笨手笨腳的丫頭若是在宮內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他有點疑惑:“這是……王爺府裏的?”看打扮又不像。


    晉王趙興良在旁笑道:“王公公您覺著可能麽?”


    王太監鬆了口氣:“怪不得呢,瞧這粗笨蠢鈍的,我還想說魏王府斷斷出不了這樣的人呢。”


    蒼鷺在旁不由皺眉,忽然趙襄敏道:“倒也不然。”


    王太監一愣:“王爺的意思是?”


    趙襄敏道:“她很快就是王府的人了。”


    王太監大驚失色:“王爺指的是……您、您要……”


    他一時浮想聯翩,看看趙襄敏又看向那紮手舞腳衝進二樓房內的如意,以為趙襄敏怎麽想不開就看上了這蠢笨丫頭。


    多虧石少卿在旁拉了他一把,趙興良則笑道:“這丫頭笨是笨了點,不過直爽又心實,倒也怪討喜的。”


    王太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二樓上雨燕姑姑跟如意兩個陪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王公公眯起雙眼,一直看的怔住了。


    那女子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雖衣著整齊,臉上卻還透著恍惚之色。


    而且看得出,臉上的胭脂都是昨兒的,沒那麽鮮亮。殘粉在臉上當然不至於驚豔到哪裏去,可是偏偏這殘粉把她原本的張揚明麗壓下了幾分,透出些許令人哀憐的淡淡淒豔來,有點像是夏日的晚霞照在玫瑰花上,光影朦朧,美至頹然無言。


    王公公在宮內見過多少娘娘們,本是看不上外頭的女子的,可此時一照眼,竟有些挪不開目光。


    客棧中鴉雀無聲,趙襄敏卻走了上前,他趕在言雙鳳下樓前,主動探手過去,手心朝上。


    言雙鳳稍微遲疑,終於把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趙襄敏引著她轉身,剛要往外走,又停了停步子。


    小魏王握著言雙鳳的手,對麵前的王太監道:“這是鳳二。”又扭頭對言雙鳳道:“這位是宮內的王公公。”


    言雙鳳的心一直堵在嗓子眼裏,可她今日已然受過最大驚嚇,其他的種種便成了“不過如此”,此刻就算是皇帝出現在跟前,她恐怕也不會再色變。


    當下微微屈膝:“公公。”


    王太監先是看言雙鳳看的發呆,等見小魏王親自上前扶住她,越發張口結舌,據他所知,這位王爺,可是從來不跟女人親近的。


    他這才想起方才趙襄敏是從那房間裏走出來的,當時那房中明明隻他二人。


    而且,定神看來,王太監才發現,言雙鳳身上披著的,赫然竟是小魏王的玄色朱底織錦披風。


    王公公屏息:“這……”有點結結巴巴地:“王爺,這位是?”


    “這是本王的,”趙襄敏笑瞥了言雙鳳一眼,語氣平和淡然:“王妃。”


    話剛出口,就覺著掌心的那隻手緊緊地把他捏了把,然後想抽離。


    趙襄敏及時地握緊。


    “王妃?”王太監則驚心動魄,幾乎平地打滑。


    同樣站不住腳的還有如意,白隼等人,晉王殿下雖算是知道趙襄敏心意的,可聽他當著人公然說了出來,仍是忍不住驚顫。


    其中最淡定不過的,隻有“見多識廣”的蒼鷺,以及見怪不怪的雨燕姑姑。


    此刻將近中午了,太陽光甚是刺眼,照的滿地光影如金爍爍。


    趙襄敏引著言雙鳳向外走去,正要出門,眼神忽地一變。


    他甚至還未止步,便抬手將言雙鳳攔腰一抱。


    左臂一揮,手底下是那襲披風被他摘落甩出,金線映日,蟒紋騰空,發出耀眼光芒,猶如真正的金龍在天,烈烈舞動。


    啪啪數聲輕響,披風之外,有幾支射來的箭紛紛墜地。


    雨燕姑姑的聲音響起:“護駕!”


    言雙鳳甚至不知發生了什麽,就給趙襄敏單臂摟入了懷中,側身護住。


    “怎麽了?”聲音從趙襄敏的胸口傳出來,言雙鳳試圖抬頭,卻聽到趙襄敏道:“別動,無事。”


    在這簡短的一句後,原本寂靜的客棧突然哄然大亂,喊殺聲,叫嚷聲,王公公撕心裂肺地:“這是什麽?啊……有刺客?!來人,快把刺客拿下!”


    第75章


    趙襄敏的部眾之中, 大多數人都已經衝了出去,隻有幾個近衛還留在裏間隨跟在小魏王身旁。


    這倒不是眾侍衛遇變冒進,隻是趙襄敏身旁的人都知道, 小王爺不是個喜歡被人保護的,並且也絕不需要。


    與其留下多餘的人手在這裏充當點綴,不如盡快把刺客拿下。


    這般情形下,卻幾乎沒有人在意王公公的叫喊了,而且跟隨他們的人,大多都在外頭駐紮,身旁隻有兩個太監,七八個京畿司跟大理寺的隨從。


    還是晉王猛拽了王太監一把, 領著驚慌失措的王公公躲到了趙襄敏的身後。


    那大理寺的石少卿慢了一步, 隻是他並未顯得很怯懦,隻是往後退了幾步,閃在了眾侍衛身後。


    趙興良十分機靈, 知道這時侯在趙襄敏的身後才是最安全的,他躲躲閃閃地往外打量情形如何,一邊問道:“敏哥,這是怎麽回事?京城天子腳下怎麽有人敢這樣膽大?”


    趙襄敏正在打量言雙鳳如何,替她把衣襟整理了下,道:“自然是衝我來的。”


    王太監見機行事,弓著腰, 把自己完全藏在趙襄敏的身後:“王爺,您得罪了什麽人?這麽命不要的架勢……難道不知道刺王殺駕是誅九族的死罪?”


    晉王生在京城, 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本有些緊張的, 可聽了這句, 忍不住道:“公公,他們怎會不知道,多半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不然誰幹這事兒!”


    趙襄敏沒理會兩人,隻看向言雙鳳,卻見她麵上並沒多少緊張之色,隻是驚訝居多。


    小魏王不由問道:“不怕?”


    從最開始、還沒看清楚外頭的情形之時,就已經給他緊緊地護在懷中,緊張是有一點的,但是畏懼,卻姍姍來遲。


    言雙鳳隻問道:“真的是有人刺殺……你?為什麽?”


    趙襄敏說道:“原因很多,要除掉我的人也很多。”他回答了這句,又問:“不過我會保護你的,鳳二。”


    言雙鳳聽著他的那聲“鳳二”,心內百感交集,她突然醒悟,當初趙襄敏這麽叫自己,她隻覺著很是違和。畢竟他年紀比自己小,又是個無依無靠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這麽叫的話,雖似親昵,但依稀有點兒居高臨下的意思,所以才強令他改了。


    如今聽他又這麽喚自己,想到他的身份,想到自己的身份,哦,那種違和感赫然沒了,簡直順理成章渾然天成。


    畢竟,如果言雙鳳事先不認識趙襄敏,給堂堂的魏王殿下這麽稱呼,感激涕零受寵若驚,才得是她正常的反應。


    兩人的對話給身後的晉王和王太監聽了個正著,王公公在瞠目結舌之餘,英明地感覺這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便插嘴道:“王爺,當務之急是怎麽安全無虞地衝出去……”又對晉王道:“殿下,咱們帶的人不知怎樣了?”


    說話間,嗤嗤數聲,又有箭簇射來,隻聽白隼的聲音有點緊張地:“快擋下,是火油箭!”


    趙襄敏劍眉微蹙,忽然道:“雨燕。”


    雨燕姑姑閃了過來,趙襄敏道:“護好鳳二。”


    晉王反應很快:“敏哥,你要幹什麽?”


    趙襄敏把言雙鳳往雨燕懷中一推,大步流星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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