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沒事吧?疼不疼啊?”


    溫皇後站到了太子的前頭,頭一回失了平日裏的溫婉賢淑,生氣地質問趙清幼道:“清幼你這是做什麽?”


    趙清幼看著護犢子的溫皇後,想著若是自己的母後還在的話定也會這般站在自己的麵前為自己撐腰吧,不禁一陣心中泛起了酸楚。


    不過她很快便收斂這些柔軟的情愫,冷冷地看向麵前的三人,挑眉道:“做什麽?自然是教他如何尊重他人。”


    “哥哥乃是一國儲君,怎麽都輪不到你來教。”趙情歡氣不過,站出來指著趙清幼的鼻子責怪道,“他可是尊貴的嫡子!”


    “清歡!”溫皇後想要攔住她,但是奈何話已脫口而出,覆水難收,為時已晚。


    趙清歡拉開了溫皇後的手,憤懣地指著趙清幼道:“母後!我們現在還忌憚她什麽,如今四哥也不是哥哥的對手,多她一個少她一個也無所謂啊。”


    看著趙清歡已經不屑於戴著虛偽的麵具和自己假裝姐妹情深的樣子,趙清幼隻是勾了勾唇角,冷嗤地瞥了一眼太子,好笑道:“他是嫡子?”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我母後,先皇後顏氏,是病逝,不是被廢了。你們是嫡出,我趙清幼同樣也是嫡出,在我母後攝理六宮的時候,你們還隻是個嬪妃出生的庶出而已。當了繼後,被扶正後,便開始忘了自己本也是一隻烏雞,總覺得自己生來便是鳳凰,高高在上。”


    趙清幼一說到顏皇後便忍不住眼眶泛紅,想著顏皇後死後這些人在宮中作威作福,肆意地踐踏著她死去的母後,她心中的怒意橫生,眼底是含帶著冷冽殺意的猩紅。


    “皇後娘娘,您想坐山觀虎鬥,看我如何一步步擊垮你所有的障礙,與他們鬥得兩敗俱傷,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嗎?”趙清幼挪步走上前到溫皇後的麵前,麵色平靜甚至暗含笑意地問道。


    溫皇後看著麵前這個僅僅二八之歲的少女身上散發出的震懾感,竟讓她一時之間被戳穿後心虛地忘記了反駁這件事。


    她能夠一聲不響地坐穩了繼後的位置,不是因為她不爭不搶安分守己,而是她借了別人的手讓自己看似是一個樸實善良沒有壞心思的人。


    而這一切,早就被趙清幼給看透了,早在她一定要讓自己操辦元宵晚宴之時,溫皇後便想讓別人來對付自己。


    趙清幼正視著惶恐的溫皇後,一字一句地清晰道:“以前或許這些招數都有用,不過現在,你,休,想。”


    她的臉上帶著豔麗的笑容,眼裏卻深深地藏滿了細碎的刀子,蓄勢待發地對準了麵前這虛偽的母子三人的嘴臉,嫌惡地轉身而去,懶得與他們繼續無意義的口舌之爭。


    趙清幼從容地回到了宴席落了座,沒一會兒母子三人姍姍來遲,趙清幼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即便她不看也知曉他們此刻定又貼好了自己知性溫柔的麵具來做戲給別人看。


    當她埋頭不知在想什麽事時,桌上忽然多了一盤果肉飽滿顆粒碩大的紫葡萄,趙清幼抬頭看到了顏沐隱忍著上揚的嘴角悄悄對她道:“這是宴如前幾日從西域那裏得來的葡萄,陛下都不一定吃得上,便讓我最先給了你。”


    趙清幼看向對坐的男賓席,顧宴如一身鳴珂水竹色的衣袍,正對她頷首示意,眉眼之中都帶著淺而易見的儒雅與溫柔。自從上回春獵一事後,顧宴如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僅僅對待一個誌同道合的知音而已。


    趙清幼麵對他的遞送來的情誼,反而心中一陣發慌,明明是她想要讓顧宴如來做自己的駙馬,可當她現在已經成功引入顧宴如自願走入自己的圈套時,趙清幼卻有些退縮的念頭。


    她回以一個淡笑,隨後趕緊避開顧宴如那熾烈的目光,掩飾地捏起桌案上的一顆葡萄送入了口中,酸甜的果香味充斥著她的口中。


    趙清幼也不知這是為什麽,隻是好像從那一次春獵回來以後,她抵觸原本去引誘顧宴如對她生情的計劃,似乎是由內而外地出自她的本能。


    那一日謝聽遲一句簡短的“侯府夫人”就像一隻手,拂亂了她原本堅定的心弦,讓她每每想起之時仍能感受到當時自己那心口亂撞的慌亂感,隻怪那人說這話時臉不紅,甚至是莊重而嚴肅的 ,她很難當做這隻是一句戲言。


    她本想親自問謝聽遲,但奈何這些時日她根本就沒有見到謝聽遲的人影,是以這一次的宴會是她借機向謝聽遲問清楚的好機會。


    從昨夜開始趙清幼便一直在糾結著自己該如何對他開口。若是她多心,這隻是謝聽遲的一句玩笑話,她一定會顯得自作多情,可若是真的......


    趙清幼的眼前不禁浮現了謝聽遲那認真的俊顏,與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自己身後為自己撐腰,還有......他將自己抱著的時候的模樣。


    這一幕幕都像是無法阻隔的海水一樣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給全部吞沒。


    趙清幼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在一次次的接觸之中對謝聽遲這樣紈絝公子生出另眼相看的感情。


    可惜,她苦惱不已的答案今日似乎也將得不到解決。趙清幼掃視了一圈已經來齊的賓客席,所有人邀請的人都已經入座了,可是唯獨謝聽遲的那個位置是空空無人的。


    宴席已經準備開始,連謝家的兩位公子和謝婉晴都來了,他怎麽還沒有來?


    趙清幼不自覺地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那裏的感覺有些奇怪,失望又有些落寞。


    趙清幼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一抬眼就能看到謝聽遲了。無論她身處何處,隻要一遇到了危險,他永遠都會第一時間從自己身邊的某個地方忽然出現,將她救離困境。


    這一次她抬頭時再沒有那一雙深沉浩瀚的烏眸,趙清幼反而感覺有些不太自在。她告訴自己,或許是謝聽遲半路上碰上了什麽麻煩的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所以才來遲了。


    再一想到今日是她精心安排的一場宴會,趙清幼瞬間強迫著自己將飛出了十萬八千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緊緊束縛了起來,可不能因為其他事情而分了神。


    就在她凝神將注意力給投入到了今日的文人雅士宴會時,聽到外麵的侍衛高聲呼喊道:“武定侯老侯爺到——”


    此聲一出,眾人紛紛麵麵相覷有些震驚,懷疑自己聽錯了。


    武定侯老侯爺已有七十高齡,早已卸下盔甲一直在府中養老,很少露麵見人,功績累累、德隆望重的他被外人尊為武神在世的老神仙,連嘉帝與太後的壽辰都得了特赦可以不參加。


    如今怎麽會親自來這一場隻是談文論畫的雅宴?


    第47章 雅宴反擊


    一個蒼老的身軀緩緩地走進眾人的視線, 不似在府中那般隨意,老侯爺鬢髯染雪,麵帶風霜, 但眉宇之間的那一份威武與英氣卻沒有消減半分。七十歲的高齡,老侯爺整個人依舊挺拔如鬆,一步一步皆帶著氣魄,不愧是震懾住千軍萬馬的人。


    眾人紛紛自發著起身相迎。


    老侯爺剛要伏身行禮,嘉帝便匆匆從上座起身來攙扶,道:“快快免禮, 老侯爺怎得親自來了?朕記得你可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老侯爺晃了晃手中的請帖,眯著眼和藹地笑道:“有人收到請帖卻來不了,為了不辜負錦昭公主的盛邀,隻能由老臣來代勞了。”


    眾人聽後趕緊四處打量瞧望著, 看到唯有謝亦辰與謝亦昊身邊的那一個位子是空著的,瞬間便明白了, 很明顯老侯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爺是替謝聽遲來赴宴。


    而謝家的兩位公子還有一位小姐早就已經到場了, 看來老侯爺要來這件事他們這些親兒子親女兒都不知道。


    他們不禁低聲竊竊私語了,早就聽聞了老侯爺待謝聽遲這個義子比自己的兩個親兒子還要好,是以大家都猜測謝聽遲是老侯爺年輕時在外征戰偷偷與別人誕下的私生子, 但礙於老侯爺的庇護,沒人敢去質疑, 隻敢私下裏議論。


    如今相當於歸隱養老的老侯爺僅僅為了謝聽遲不能赴宴而親自代他來, 這便更讓人懷疑謝聽遲是他私生子的真假性。


    趙清幼看到老侯爺朝她笑著點了點頭趕緊低頭回禮,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武定侯老侯爺竟然會來替謝聽遲赴宴,這讓她不禁有些聯想到謝聽遲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以往這種場合他是很少會缺席的。


    礙於眾人在場, 趙清幼忍住沒有直接開口問老侯爺為何謝聽遲今日不能來, 隻是懷揣著疑惑有些心亂地跟著一起坐下了。


    而眾人看待趙清幼的眼神一下子又變了味,坊間流傳著她與謝聽遲的交織不清的傳聞,為了不負她的邀請,老侯爺竟親自出山來赴宴,給足了趙清幼麵子,這待遇連嘉帝都不一定能享受到。


    這下兩人原本就難以摸透的關係又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甚至是為兩人關係不純釘上了一錘。


    方才還在心中惡毒盤算著一定要讓趙清幼在這場宴會上顏麵丟盡來泄心頭之恨的太子現在一下子沒了底氣,他屬實不明白趙清幼是如何有能耐能請來老侯爺這樣的人物做靠山。


    雖說大宋如今或多或少有些看不起這些武將,但老侯爺的威名卻沒有人不知曉,況且謝家的鐵騎軍一直都是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太子不甘心地瞪了閑情逸致還在喝茶的趙清幼一眼,袖中的手緊緊攥緊成拳。


    “老夫隻是來湊湊熱鬧而已的,一介武夫沒有什麽文采,大家都不要被老夫給掃興了,繼續對詩作詞吧。”老侯爺的臉上始終都帶著長輩的溫和笑意,是以眾人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雅宴從飛花令開始,嘉帝大度地將南陽進貢的百年難得一株的琉璃珊瑚株作為了比試的頭籌獎品,在座之人皆是飽讀詩書的才子才女,因此你一句我一句,佳句好詞層出不窮,大顯身手。


    趙清幼小時在國學堂總是遭欺負,是以常常不願去念書,在詩詞作賦這一塊並不擅長,便坐著靜靜聽他們吟詩作對,神色沉靜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終於,太子還是咽不下剛才被摑掌的惡氣,開口道:“三妹妹,這都開始那麽久了,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啊,若是不知道如何接飛花令的話,我可以幫你接一句。”


    趙清幼一下子又成為了目光的焦點,她冷冷瞥了一眼他那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嘴臉,太子的話裏話外都在含沙射影著她是一個詩文不通的草包白丁。


    這一次的飛花令飛到了“君”字,趙清幼根本想不到還有什麽詩詞可以接住這飛花令,況且就算她答出來了一句,太子還會不依不饒地總是提及她,讓她出醜,畢竟舉辦這一場雅宴的人可是她自己。


    趙清幼心中一緊,道:“太子殿下說笑了......”


    她剛想直接認輸,卻不料對麵沉默了良久的老侯爺忽然開了口道:“這飛花令啊已經接了不下百句了,大家都快把所有名詩名詞佳作都給道盡了,老夫實在是佩服,大宋少年果真是飽腹詩書。不如,接下來我們換一個,來比比畫吧,陛下,您意下如何?”


    既然老侯爺都已經開口提議,嘉帝哪有不允的道理,十分爽快地便答應了。


    趙清幼心裏暗暗地鬆了口氣,想著這老侯爺開口還真是及時,免了她在眾人麵前尷尬獻醜。她對著好事被破壞的太子淺淺露出一笑挑釁到,熬到了畫一關,那主動權便又回到了她的手裏。


    不到最後,鹿死誰手誰都不知道。


    “聽聞大公主幼時便畫藝超群,在同輩裏大放光彩,名滿禦京,不知老夫有生之年能否親眼目睹一眼大公主的佳作呢?”


    老侯爺毫不吝嗇的稱讚讓趙清歡一下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老侯爺謬讚了,清歡不過是胡亂塗抹一通而已,沒有別人誇得那麽好。那清歡便獻醜了,去把準備好的畫拿上來吧。”


    侍女將一幅畫卷給呈了上來,攤開在眾人對的麵前,上麵是一幅宮廷女子圖,畫中的女子各個回眸一笑百媚生,腰肢纖柔,如花似玉,顧盼神飛,正在奏樂起舞,栩栩如生,美極了。


    畫中的色彩搭配也極為巧妙,不再是沉重的暗色與浮誇的金色裝點宮殿,而是采用了柔和的玉色,讓整個畫麵看上去如同是仙境。


    讓人感覺不到宮殿之中的紙醉金迷與金碧輝煌、遙不可及,反倒是讓人覺得這畫麵柔和溫婉,既不鋪張浪費又彰顯了大宋的盛世之景。


    此畫一出,引得眾人紛紛連連稱讚,趙清歡聽到這些話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向溫皇後投去邀寵的目光,溫皇後更是欣慰又憐愛地對她點了點頭。


    趙清幼將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輪到她了。


    “大姐姐的畫果然是鬼斧神工,別出心裁,竟用著淡色係來描繪宮裏,且毫無違和感叫人看起來極其的舒適。”她笑著開口跟隨眾人誇讚道,“不知姐姐是如何想到用青玉案的顏色來描繪宮牆的呢?”


    正沉浸於被吹捧的喜悅與驕傲之中,趙清歡想都沒想便答道:“春獵時路過,我看到外邊的景色,一片生機,便想著用青玉案色來做一幅畫,我又擅長畫人與宮廷,便想著將二者合二為一,畫點不一樣的。”


    趙清歡捂著嘴偷笑,朝著趙清幼揚了揚下巴像是在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可她還沒得意多久,就發現在座的各位開始臉色詭異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目光還時不時地往她這裏瞟來。


    趙清歡感受到了一絲不妙,臉上的笑凝固住了,尷尬地問道:“怎……怎麽了嗎?我……我說錯了什麽嗎?”


    第48章 殊榮偏愛


    趙清歡看著趙清幼臉上那抹看似平常的笑容, 不禁感覺到有些詭異。


    在座的文人雅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帶躊躇與猶豫, 欲說還休。


    就在這時,顧宴如終是安耐不住地開口道:“這並非是青玉案色,看呈色應該是梅幸綠色。”他此言道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也有人跟著鬥膽開口。


    “是啊,這兩種顏色雖是同一個色係的,可是當中隔著好幾層其他顏色。”


    “哦?”趙清幼看著臉色陡然刷白的趙清歡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 故作驚訝的樣子道,“原來這不是青玉案色啊,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才疏學淺, 帶跑了大姐姐。”


    趙清歡不敢發一言,嘴唇輕輕地顫抖著, 臉色慘白得如同覆著一層霜雪, 麵對眼前那麽多雙眼睛審視質問的目光,恐慌幾乎要將她吞噬。


    趙清幼知道她害怕,因為趙清歡根本就不會畫畫, 所謂的才女,她的作品不過都是借別人之手得來的, 實際上的趙清歡連這些顏色都分不清楚。


    趙清幼這種向來為人所知的草包分不清這種相似的顏色自然是不足為奇的, 但趙清歡打著禦京才女的稱號, 若是她分不清,便就會令人覺得奇怪。


    “我......我知道, 方才、方才急忙著和三妹妹講話, 一時被帶過去了。”趙清歡強顏歡笑地扯著嘴角解釋道。


    作為趙清歡的追求者, 陸思佑身先士卒地站出來為她解圍道:“是啊,大公主為人爽快直率,大概隻是口誤了而已。”


    本以為這件事隻是一個誤會很快就會被翻篇,卻沒想到這還隻是一個簡單的開始而已。


    趙清幼不冷不熱地繼續開口道:“大姐姐這畫我看著可真熟悉,怎麽好像在哪裏看過。”說著她做沉思狀,猛然想起道,“倒是和江公子的畫有著幾分神似。”


    被提及的江禾身子不禁地顫了顫,嘴皮子打起了哆嗦。見他神情怪異,趙清幼對他咬重了字音地道:“是不是啊,江公子?”


    江禾的父親本是一個不起眼的芝麻小官,如今卻平步青雲的仕途平坦光明,一路做到了五品的官,翻身逆襲。


    趙清幼已經令暗部查清楚了,果然其間不缺少溫家對他們家的扶持,原來一直在替趙清歡作畫糊弄人的正是江禾。


    江禾人畏縮膽小,且深藏不露有著一手絕妙的畫藝,是以他從小就被當做是來為趙清歡畫畫的棋子。


    “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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