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冬菊看到兒子回來,給他下了碗麵條,衛平川說道:“媽,我要酸筍肉絲的澆頭。”


    曆冬菊最近發現兒子的口味變了,以前他是不吃酸的,她煎了個焦香的荷包蛋蓋在麵條上,又扣了一大勺酸筍肉絲,把麵條端給兒子,坐在一旁看他大口吃麵。


    “你以前那個退學嫁人的同學今天偷偷找我了。”


    “她跟媽談的什麽條件?”


    “想叫我們借五百塊錢給她,等她離了婚就去告發楊金寶,還你清白。”


    曆冬菊挺恨閔秀春,被楊金寶扯破衣裳親了嘴,兒子路過從楊金寶手裏救下她,隔天楊金寶頭上包著紗布氣勢洶洶的衝到學校,說跟對象好好的在街上走路,被衛平川莫名其妙的打成腦震蕩,要學校給個說法。


    學校找來閔秀春問她真實情況,是像衛平川說的她被楊金寶侮辱,還是像楊家說的他們兩家定了親?


    她居然承認跟楊金寶定了婚,還退學回家嫁人,楊家要求衛平川在校大會上公開道歉,衛平川堅持不肯認錯,楊家鬧個不休,學校隻能把拒不認錯的衛平川開除了事。


    那年衛平川高三,閔秀春是複讀一年的複讀生,家裏本就不想讓她繼續讀了,楊家可能是故意的,衛平川被開除的當天,楊家舉辦了婚禮,然後還在曆冬菊麵館旁邊同樣開了家麵館。


    曆冬菊耿耿於懷到今天,閔秀春來找她談條件的時候,真想潑她一盆髒水,但是她忍住了。


    原本想讓她先去給兒子證明清白,想了想還是先問問兒子的意見。


    她拿筷頭抽了下隻顧吃麵不說話的兒子。


    “我看閔秀春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楊金寶離婚,她提的交易你拿個主意。”


    衛平川幾口把剩下的麵條吃了,連湯都喝光了。


    然後說道:“我不同意,我不跟言而無信的人做交易,媽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錢借出去,但凡被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們會說咱們家是趁人之危,拿錢收買楊家的媳婦做偽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反正我名聲已經不好了,就這樣吧。”


    衛平川走到門口,看到楊家老太婆又在麵館跟來吃中飯的師生們,說幾年前大家都會背誦的冤假錯案,不放心又回頭交代了一句。


    “隔壁楊老婆子的麵館快倒閉了,正愁沒有新的賣慘的事來挽救她的生意,她兒媳婦鐵了心要離婚,咱們不能跟她做交易,不然楊老婆子會把她兒子兒媳離婚的鍋扣到咱們家頭上。”


    曆冬菊一想兒子說的在理,幸虧跟兒子商量了一下沒上當,但心裏到底意難平。


    ……


    蘇明西看到衛平川的大車裝滿了貨開走了,她沒急著回鄉下,在縣城裏逛了一圈,找了家叫宏記的糕點鋪子,買了他們家的招牌核桃酥,酸梅味的炒瓜子不錯,她也買了一包。


    老板叫楊宏東,一條腿有點瘸,二十五六的年紀,長的清秀標致,他是楊金寶的堂哥,從小父母雙亡被叔嬸養大,因為腿有殘疾又沒有工作,到現在都沒說上媳婦。


    叔嬸也不是好心要養他,花光他爸媽留下來的存款後,又霸占了家裏的祖屋,楊宏東剛滿十八歲就被叔嬸攆出去自力更生。


    他跟大師傅後麵當學徒,頭幾年趕上改革開放的好時候,自己開了個糕點鋪子,也能勉強糊口。


    雖然沒說上媳婦,但是他很快要當爸爸了。


    蘇明西當阿飄的時候可是知道的,閔秀春婚後不幸福,被婆家打罵是個破鞋,結婚幾年肚子都沒動靜,婆家哀歎娶了個不下蛋的雞回來,對她更沒有好臉色。


    閔秀春以為是自己身體問題,不知怎麽就跟楊宏東搞在了一塊,還沒做措施。


    她著急離婚,是發現自己懷孕一個多月了。


    算下日子這孩子隻能是楊宏東的,如果她的身體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楊金寶了。


    有了孩子,她更堅定了離婚的念頭。


    她本打算跟衛家談條件,借五百塊錢,離了婚後幫衛平川洗清汙名,自己的良心也能好過些,然後帶著錢跟楊宏東換個城市開糕點鋪子,一家三口過自己的小日子。


    想的很美好,操作起來一點都不順利,衛平川不接受條件,娘家也不同意她離婚。


    蘇明西買好了糕點,等在宏記不遠處,沒一會兒看到閔秀春過來,她提前走了過去,“這麽巧,你也來買宏記的糕點啊。”


    閔秀春心裏不安,“你來找我做什麽?”


    蘇明西道:“找個地方聊聊吧。”


    很快兩人來到了金水公園,閔秀春看到有個石凳子剛準備坐下,蘇明西道:“石頭涼,你懷了身孕還是坐那邊的木質休息椅吧。”


    閔秀春大驚失色,她怎麽知道的?


    換地方坐就相當於承認懷孕,閔秀春在石凳子上坐了下來。


    蘇明西也不強求,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問道:“你身上的傷,是你父母打的,還是楊金寶打的,或者說,他們都打過你?”


    閔秀春咬牙不說話,剛才她回娘家,剛提出離婚的想法,就被她爸打了一巴掌,她媽說給她找了個專治不孕不育的中醫,要她吃中藥調理早點生個孩子出來。


    楊金寶不是人,生個孩子出來也不過是重複她的悲慘,那晚她跟楊宏東情難自禁,隻一次就懷孕了,所以,不能生的是楊金寶。


    眼前的女孩知道她懷孕的事,讓她很不安。


    閔秀春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蘇明西說:“我要你去跟學校坦白,你在娘家的慫恿下,為了五百塊錢的彩禮冤枉救了你的衛平川,我要你們和學校一起,給衛平川賠禮道歉。”


    閔秀春臉色白了,“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聽你的?”


    “我知道楊金寶沒有生育能力,你又懷了孕,那這孩子楊家肯定要弄清楚是哪兒來的,你不去學校坦白當年的情況,那我隻好把你懷孕和楊金寶不能生育的秘密宣揚出去。”


    這兩點如果被人知道,閔秀春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她拍了麵前的石桌,“我勸你善良一點,凡事都有報應的,大家都是女人,你何必要為難我?”


    蘇明西輕輕笑了笑,“善良的老實人總是容易吃虧,對於你嘛,我幹嘛要善良,我話放在這裏,明天中午衛平川發車之前,你要是還不到學校澄清,我就把你懷孕和楊金寶不育的實情宣揚出去。”


    蘇明西把糕點和瓜子都放在石頭凳子上,每樣嚐了一個。


    她說道:“宏記老板的手藝挺不錯的,他腿瘸了自力更生,開了個鋪子還挺勵誌的,不過人言可畏,金水縣的老街坊要是知道他勾.引弟媳,他還能在金水縣立足嗎?”


    閔秀春無話可說,這女孩連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都知道是誰,閔秀春以為是衛平川調查清楚的。


    她辯解求情,“他沒有勾.引我,是我主動的,你別拉他下水,他是個好人,你不要害他行不行?”


    她的賣慘打動不了蘇明西。


    她道:“他是個好人,衛平川也是個好人,還救了你呢,你照樣沉默中讓他被潑髒水,還被學校開除,衛平川能被你害,楊宏東還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爸爸呢,他哪裏無辜了,我現在為什麽要同情他,最該同情他的那個人是你才對。”


    “如果當初你站出來反抗家裏的強迫,說清楚真相,那今天就不用為離婚發愁,現在你的報應來了。”


    蘇明西相信閔秀春會同意的,她為了保護楊宏東,不惜去找衛平川談條件借錢,真的缺錢嗎?


    未必,楊宏東開糕點鋪,手上應當是有錢的,閔秀春是想把離婚的隱情引到衛平川身上,讓她婆家娘家街坊,都去懷疑指責衛平川,好保護楊宏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既然那麽在乎楊宏東,蘇明西挑破後,她不敢讓人知道孩子是楊宏東的,閔秀春會想辦法給衛平川澄清的同時把婚給離掉。


    辦好了這件事她才回了家,家裏人之前就在電話裏收到她預考成績全校第一的消息。


    預考之後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薑慶豐的意思是讓薑蕙蘭跟到岩城去照顧,這次蘇明西沒反對。


    第二天母女倆去了縣城,這次是倆個人,坐不了衛平川的車回去。


    蘇明西先去汽車站買好了車票,然後來收購站跟衛平川說,她跟親媽坐汽車回岩城。


    衛平川挺緊張的,那回去就要見蘇明西親媽,晚上更不好進她房間陪她複習了。


    蘇明西看他窘迫的樣子,笑著說:“川哥,今天你生日,我有個生日禮物送給你,或許能彌補你這幾年的遺憾,要是禮物沒到,你也不能怪我,我盡力了。”


    衛平川:“……”實在聽不懂,他這幾年的遺憾是白念了三年高中沒拿到畢業證。


    蘇明西走後沒多久,金水高中的副校長急匆匆的跑到收購站,要衛平川跟他回學校。


    “你.媽跟楊家在校長辦公室打起來了,派出所都去調解了,你打個電話回岩城請個假,跟我回學校一趟。”


    衛平川問怎麽回事,“楊家又找我媽麻煩了?”


    “不是,楊金寶的媳婦被打到醫院,她去派出所報案楊金寶家暴,她要離婚。”


    “她要離婚就離婚唄,關我們家什麽事?”


    副校長說:“怎麽不關你的事,她還要告楊金寶當初對她耍流氓,娘家收了楊家五百塊錢彩禮,叫她冤枉你無故打人,都驚動報社了,公道自在人心,學校這次一定給你個說法。”


    第17章


    蘇明西跟親媽坐汽車回岩城, 汽車為了拉客還會走縣道,一路要停靠好多個途徑的汽車站,耗時比衛平川的卡車時間長, 到了縣城已經晚上七點多。


    按理說衛平川的車六點就能到岩城,會比她們要先到麵館。


    但是衛平川沒到,估計他在金水縣高中耽誤了。


    蘇明西在金水縣汽車站買車票的時候,閔秀春去找過她,說她已經決定好了, 會言語激怒楊金寶對她動手,然後去公安局舉報他家暴, 再去學校給衛平川澄清。


    她要蘇明西遵守承諾,不把她和楊宏東的事情抖出來。


    還想問出蘇明西是怎麽知道她懷了孕,問是不是衛平川查到的?


    蘇明西什麽都沒跟閔秀春說,也不會給她保證什麽,就讓她胡亂猜去吧。


    人心猜測不透,上輩子閔秀春因為家人的慫恿,被楊金寶侮辱後選擇沉默, 聽從家裏的安排嫁給侮辱她的人保全名聲、為家裏換取彩禮。


    剛得知懷孕想離婚的時候,又被家人勸阻, 等到楊家發現楊金寶不育, 孩子不是親生的, 她又去求已經富甲一方的衛平川幫助她離婚。


    衛平川並沒有同意,外麵竟然傳出謠言,說衛平川當初喜歡複讀的女同學, 所以打了人家的對象, 還說楊家那個野種說不定就是衛平川的, 如果不是他的, 那閔秀春幹嘛要找他幫忙離婚呢?


    那時候正碰上蘇明西查出癌症,衛平川的心情已經很糟糕了,他找人查了孩子的親生父親,費巨資去國外驗了dna,把結果甩在媒體和楊家的麵前,謠言這才消停。


    所以這輩子,蘇明西一點都不同情閔秀春,她可能是真的愛護孩子的親生父親,極力保護他,但是她不該拉衛平川出來擋流言蜚語。


    到了家之後,她去前麵的麵館問了一下,梁符說衛平川下午四點鍾左右給麵館打過電話,說他晚上回來後先去交貨再回來。


    梁符挑著眉壓低聲音說:“川哥讓你給他留個窗戶,他說晚上回來有話跟你說。”


    蘇明西笑了一下,她猜男人應該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畢業證,今天是他生日呢,梁符不提她也會等他的。


    她幫親媽把隔壁房間的床鋪好,夏天隻需要鋪一床涼席,掛上蚊帳就好了。


    薑蕙蘭很滿意租來的這兩間平房,她燒了熱水擦席子,還幫女兒房間的席子也擦了一遍。


    還問道:“對了,今天閔秀春去車站找你幹嘛,她要是說些衛平川的壞話,你別信,我看當年平川被學校開除的事,說不定有什麽隱情呢。”


    就跟當年誤會衛平川精神有問題,結果人家就是有機緣能在夢裏看到別人的死亡。


    被誤解了十來年,他還不忘記去水庫看一眼,正因為他的善良,才救了蘇明西。


    蘇明西說:“閔秀春想離婚,問我跟衛平川什麽關係。”


    薑蕙蘭楞了一下,“那你咋說的?”


    蘇明西現在還沒高考呢,估計家裏也不同意她談對象,隻好說道:“那我能咋說呀,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唄。”


    當初是有傳言,說衛平川喜歡他同學,在路上撞到閔秀春跟楊金寶壓馬路,上去把楊金寶打了。


    薑蕙蘭不相信,衛平川家裏的條件,當時可比楊家好太多了,而且衛平川身高腿長,模樣俊俏,比楊金寶那尖嘴猴腮、初中都沒畢業的猥瑣東西強多了,閔家除非瞎了眼,否則怎麽會選楊金寶當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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