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祀自然是要跟著他們一起回京的,衛仲道倒是想跟著,可是他得回家鄉,再從河東跟父母一起去長安,那邊比吳地去京城近。所以在蔡邕走了沒兩天,他就來辭行,跟著老管家回河東去了。


    其它五子也不都是孤兒,家都在吳地,自然不能跟著了,依依惜別之後,蔡夫人和羊夫人帶著五個孩子一起上路。他們得先通過馬車把他們的東西裝上走兩天的陸路,去搭船,在船上走幾天到河南境,再下船轉車,像蔡邕輕車簡從的,自然好辦,可是蔡羊兩家一個是搬家,一個是要去下聘的,都是大小箱籠,以車隊記。所以走走停停,搬搬抬抬的,路上就顯得特別的漫長和煩瑣。


    不過讓蔡夫人欣喜的是,幸虧聽了蔡琰的話,這些年細軟蔡夫人都換成了黃金和珠寶,分別藏匿在自己幾個衣箱的夾層之中。一點也不會引人注目。而且大部分都是書簡,這是蔡家走到哪都不會放棄的東西,而蔡琰的東西比蔡圭多了兩箱羊皮書。但這個也是一車就能搞定的,而最重要的四百卷,蔡琰放到自己隨身的行李包袱裏,由貼身的丫環素兒保管著。所以比較羊家的聘禮車隊,反而蔡家的行李要少得多,


    一路上蔡夫人和蔡琰倒是看出羊大少的優點來,年齡大些,處事穩重多了。一路上若不是有他的時時處處的打點,這兩隊人隻怕也難得上京。這讓蔡夫人和蔡琰一下子就改變了看法,偶爾看到蔡圭和羊老大在在一起時,兩人的神態看上去非常自然,羊老大很照顧蔡圭。蔡琰想想回頭看著蔡夫人,蔡夫人笑笑點點頭,她當然知道蔡琰想說什麽,什麽都是假的,隻要能好好的照顧蔡圭才是真的。


    蔡琰則歎息,老爹落迫了家人擔憂,現在顯貴了怎麽更讓人擔憂。果然在朝為官不是好事,馬上把目光對著董祀,找了一些田園詩出來讓他讀。她不能直接說官場險惡,說了他也不懂,可是她還是希望這些詩詞能將來給他一些提示。


    “可是曹大哥說男兒誌在四方。”董祀倒是聽話的讀詩,可是時間長了也覺得煩悶。再說衛家要去提親了,蔡琰馬上就是衛家的媳婦了。


    “那是曹大哥,天下幾個像你曹大哥那樣的?”蔡琰拍拍桌子,自己不厭其煩的教他,他還不領情,什麽孩子?要不是路上沒事做,她也不會拿書出來讀了,若不是覺得董祀聽話,自己也不會拉他過一起讀了,真是好心沒好報。


    “哦!琰兒你是讓我不要做官,跟先生一樣當先生嗎?”董祀果然不傻。


    “當先生不好嗎?你要不要學做琴,我讓爹教你。”蔡琰邊看書在一邊的紙上記錄著什麽,無意識的說道,在她看來,會讀書不算本事,會寫詩更是扯淡,杜甫、李白多麽會寫詩啊,結果呢?人還是要有手藝的。


    “我學過一點,隻是為什麽?”董祀還是不理解,蔡邕做琴時從不避人,想學都可以進去,董祀住在家裏,他比其它人有更多的時間來跟著蔡邕學習。


    “荒年餓不死手藝人,這麽亂的時局,有本事才能活著。”蔡琰放下筆,抬頭看著董祀,想了一下,“不想學?”


    “不是!”董祀看蔡琰冷靜的眼神又軟了下來,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即使明知道蔡琰現在基本上已經是別人的了。


    蔡琰微笑了一下,她聽母親說其實更看好董祀時,她還嚇了一跳,聽到父親說沒那個意思才鬆了一口氣。董祀雖然在她的身邊長大,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和董祀有什麽聯係,別人不知道,董祀存在曆史之中最重要的責任就是娶蔡文姬為妻,當時也讀這段時還覺得很有趣,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三十多歲了還沒成親?這在十幾歲就兒女成群的古代是不可思議的吧?幾乎就是半老頭了!再後來待她越來越大之後,她明白,也許董祀並不是沒有娶妻,或者沒有侍妾,而是在曹操或者曆史的需要上說,他都必須娶蔡文姬,所以前麵的故事都是過眼雲煙,不會被記錄在案。所以即使父母都覺得董祀是好的對象,她也不會同意,她可不要去當那位過眼雲煙,還是把董祀還是留給文姬吧!


    “琰兒,你在做什麽?”董祀看蔡琰還在邊讀書邊記錄著什麽。


    “《墨子》你抄過的。”蔡琰把剛在紙上節錄的手稿順手遞給了董祀。


    《墨子》這七十一卷是董祀抄的,她當時也就隻是過了一次,確認沒有抄錯字就算了,現在蔡琰在船上沒事做,拿出來細讀。《墨子》不是孤本珍藏,拿出來看,也是因為當年看《尋秦記》時,對‘墨家’總有幾分好感,可是看了之後才知道,無論是《尋秦記》,還是劉帥鍋的《墨攻》都沒有把墨子的真正的才華表現出萬分之一來。以前怎麽就沒想到讀這本書呢?誰說中國古代沒有科學體係,沒有的隻是發現的眼睛。


    “你想學打仗?”董祀接過但並沒有看,書是他抄的,可是不代表他認同墨子的觀點。以兼愛非攻,或者說以暴製暴不是儒家能廣泛認同的。


    “不,墨翟除了是軍事家之外,在我看來更重要是,他是位科學家。”蔡琰白了他一眼,指指董祀手上的草稿,她懶得解釋太多。


    “科學?”董祀又傻眼了,蔡琰想想笑了起來,是啊,他們不知道什麽叫科學。


    “就是能解釋世間很多事的一門學問。墨子其實有很多研究都是很了不起的,你看這段:‘力,刑(形)之所以奮也。’也就是說,力是使物體運動的原因,即使物體運動的作用叫做力。對此,他舉例予以說明,說好比把重物由下向上舉,就是由於有力的作用方能做到。”


    “本來就是這樣啊?”董祀一臉茫然,這還用研究嗎?不使力,東西怎麽抬得起來。


    “你看,這是書,這是杯子,書重於杯子,所以拿書要比拿杯子費力,對不對?其實這就是力的反作用力。”蔡琰試圖解釋給董祀聽,可是董祀還是茫然。董祀茫然的是,蔡琰為什麽會費這種口舌來跟自己說這些沒用的事,明明都是人人都知道的啊。還特意說這是大學問?


    蔡琰真是快瘋了,怎麽解釋?告訴他這個力量是可以計算,然後通過力的計算來解決一係列的問題,充分發揮能效?算了,跟他說了他也不會懂,更重要的是,她忘記力學公式了,沒法算給他看。唉!不學無數啊,當年初中物理和化學她是學得很好的,當然,現在一個公式記不住了,應試教育下的悲哀啊!


    蔡琰不再說什麽了,拿書繼續讀,越讀越心驚,誰說中國古代沒有科學?媽的,這位的力學理論比牛頓早了至少幾百年。而後麵的光學理論,墨子簡直就是中國的達芬奇,除了不會畫畫,他幾乎什麽都懂一點,包括宇宙論,而這位可是比達芬奇早生近兩千年。


    “琰兒……”董祀搖搖她的手,小臉顯得有些惶恐,“那個,你再說,我保證認真的聽!”


    “沒事,這本書很有用,我會把它寫得更簡單一點,你可以看看。”蔡琰看到董祀無辜的小臉又心軟了,是啊,如果沒有公式,一切都白說,誰不知道東西重的使力多?他不理解是正常的。


    “你真的要嫁給八師兄嗎?”董祀終於忍不住了。


    “還早吧,明天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知道,也許到京裏爹就改了主意,說不定衛家也改了主意,再就是,就算是定了婚,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對不對?”蔡琰放下書,想想說道。


    “你一點也不喜歡八師兄啊!”董祀有些憤懣。


    “很多人婚前連麵也沒見過,至少我知道仲道的長像,還有品性都不錯,對不對?”蔡琰已經看到下一卷了,墨子是攻城和守城的專家,設計了很多攻城和守城的機械,雖然對蔡琰沒用,可是機械的原理卻很了不起,看來這位還是位能與魯班相提並論的牛人,也許自己能通過他的理論,讓她找到紡車的靈感也不一定。


    “我也不錯!”董祀終於吼了出來,並挺挺自己的小胸脯,蔡琰卟的笑了起來,五六歲就認識的小正太,現在竟然跟自己說他也不錯。


    放下書,想了一下,董祀在自己的心目中除了是蔡文姬未來的老公之外,其實她從沒考慮過他的原因也正是在於他們從五六歲就相識,董祀幾乎就是蔡琰看著長大的,不,應該說,董祀一直在蔡琰的身邊,她並不覺得董祀長大了,就像是天天在一塊,外貌就變得沒有一點的意義,完全感受不到他其實已經長大了。


    “琰兒!”董祀憤怒了。


    “沒事,我剛剛是在想我們認識了多久?”蔡琰擺擺手,看董祀漲紅臉倒真的很有趣,就像她逗小孩子,是啊董祀還是小孩子,跟這小正太在一起,容易產生心理障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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