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想想,劉豹沒問孩子的問題,他隻是憤怒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蔡琰也沒問,阿蒙更不會問,看來這位貼身的小丫頭還真是關切得很啊。


    “有什麽辦法能讓小姐平安生下孩子嗎?”她咬咬唇。


    “丫頭,你們小姐現在還是先把身子養好了,再想其它的吧!”軍醫真是無話可說了,這丫頭想什麽呢?人現在又沒懷孕,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小姐是你紮壞的,你自然得負責,別以為我跟少單於那般好說話,告訴你,阿蒙聽少單於的話,可是更聽我的話,我要是讓他扭斷你的脖子,他一定沒二話。”素兒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眼露凶光。阿蒙這幾年可沒少教她功夫,雖然真打不成,可是身手比一般人要靈活得多。


    “他不敢!”軍醫一點也不在意,雖然讓女人抓住有點沒麵子,可是倒還真不怎麽害怕。


    “要不要試試,我若是告訴他。你強暴我,你就一定活不成。”素兒豁出去了。


    “他不會相信。”軍醫怔了一下,沒想到素兒會這麽威脅自己。


    “是,在他來不及不相信之前,你的脖子就已經斷了。”素兒很有把握。


    軍醫定住了,眯眼看著素兒,好一會兒才確定素兒說的是真的,她一定做得出來,而阿蒙一定也會像她說的,在暴怒之下扭斷自己的脖子。事後也許他會想明白,但那有什麽用?少單於是給老單於麵子,他不會動自己,但卻沒承諾保護自己,倒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賽馬會在部落的空地舉行,離小鎮不遠,但因為素兒他們要在部落裏成親,還得在帳篷裏住一晚,表示接受了遊牧的生活方式。


    所以劉豹想想就幹脆多住幾天,平日在鎮上的大宅裏,蔡琰想曬個太陽隻怕也能在她的小院之中,關在四牆之內。回了草原便不同了,他可以時常抱她出來在草地上躺躺,聞聞青草的香味。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在那兒住得越久,族人對她的認同度也就會越高。


    而素兒卻沒劉豹那麽好的閑情逸致,他們要住幾天,帶得東西就不同了。蔡琰的藥,還有不同薄厚的毛毯,雖是夏天,可是草原上早晚溫差大,蔡琰又不能受一丁點的寒;不同場合要穿的衣裳,怎麽說也是蔡琰第一次在部落亮像,一定要完美無缺;再就是一些零碎的東西,什麽洗浴的用品,她專用的水盆等等。


    等劉豹抱著蔡琰出來時,才發現。除了蔡琰要躺的那輛,後麵還跟著三輛運東西的車,一輛裝女奴的車,竟然軍醫也悠閑的坐在馬上,看來也是隨行的人員之一。帶軍醫,帶女奴倒是對的,可是帶這些東西過去,長老們看到了不是又是個事?


    回頭看了阿蒙一眼,阿蒙望天。劉豹想想還是算了,蔡琰現在身體特殊,素兒小心一點也是對的,就這麽著吧。


    蔡琰也皺了皺眉,心裏覺得素兒有些不懂事了,她已經是拖累劉豹了,現在還這麽囂張,讓她如何再待下去。


    “怎麽瘦了?”劉豹看到了蔡琰的眉頭,忙笑道。這些日子常抱著她進進出出,她身上的份量他最清楚不過了。看看小臉,似乎又變得灰白了些,這幾天他一直跟她一起吃晚飯啊?


    “哪有!”蔡琰笑道,其實府裏那麽多粗壯的女奴,為何總是由劉豹來抱自己,她甚至想到,要不要做個輪椅,至少不用常常麻煩到他才好。


    “沒睡好?”把她安頓好了,並沒有馬上下車,又問了一句。


    “是睡太多了。”蔡琰笑了笑,聽完了軍醫的話,她便不再要求自己吃飯了,似乎一切失去了動力。


    劉豹還是有點不放心,看了素兒一眼,素兒搖搖頭,劉豹無奈,隻能下車。


    “少單於知道嗎?”車裏就隻有蔡琰與素兒了。


    “什麽?”素兒不敢馬上回話。


    “我隻怕永遠都得病病歪歪的?”蔡琰閉著眼,輕輕的說道。


    “是!”素兒替她拉好衣裳,還蓋上了一條薄毯。那天和軍醫談完了,她就去找了阿蒙,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隻是大家都沒說。氣得她打了阿蒙一頓,阿蒙自不會還手,素兒打累了,唯有大哭一場。


    “你成親之後,會搬出單於府嗎?”蔡琰閉目問道。


    “不會,您放心,素兒會一直留在您身邊的。”素兒以為蔡琰擔心,輕輕的撫著她的額頭,柔聲說道。


    “所以你們已經商量好了,他打算這樣永遠養著我?”蔡琰苦笑了起來。似乎找到了答案,劉豹知道自己好不了,於是已經跟素兒他們勾通過了,她一邊是阿蒙的妻子,一邊替劉豹照顧自己,那麽劉豹對自己有什麽企圖?


    “這個我沒問。”素兒實話實說,她是沒問,嫡閼氏可不就得單於養著嗎?這不是白問嗎?


    “等你成親了,讓少單於給大姑爺寫封信,派人來接我吧!總不能這麽麻煩人家。”蔡琰沉默了一會,說出了自己最後的決定。素兒沒做聲。蔡琰也不再說話了,閉目養神。


    她是理智的人,因為太理智了,於是無論什麽事,她總是先從最壞的角度去思索。劉豹救自己可以解釋為即使是路人,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可是若是知道了這將是一生的付出時,她覺得現在劉豹做得太多,太過了。那麽,她就得知道,他要什麽,而自己又能幫他什麽了。


    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原以為兩三年內能恢複健康,到時她幫劉豹想想有什麽賺錢的法子,把人情債還了。將來自己再賺一點錢,買間小屋,就在這裏了結一生也不錯。


    可是現在自己必然要人一生照顧,再死一次?說實話,不是她怕死,現在她連再死一次的力氣都沒有了。劉豹天天來看她,陪她吃飯,倆人像家人一樣交談,幾次話到嘴邊,她卻不敢問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病了,連心都病了,竟然會怕傷到劉豹。於是這樣,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常心,不敢在留下了。


    這個決定雖然有些自私,但至少回到家人身邊,心理負擔也沒這麽重了。那麽還是回家吧,對劉豹來說,回家也是一個他較好接受的理由。


    素兒當然不會告訴蔡琰,她就沒打算讓小姐離開少單於。小姐若是像以前一樣,她當然聽小姐的話;但現在不同了,她一定得想法子,讓小姐給少單於生下嫡長子,那麽小姐的一生才算是真的穩固了。


    部落到了,阿蒙和素兒把那些東西拉走,先去安頓起來。而蔡琰得陪著劉豹,部落的長老們都來了,靜靜的站在兩邊等著迎接。老管事則跑前跑後的張羅著,蔡琰此時就不能一直躺在車裏了。


    劉豹知道回避不了,抱著蔡琰下車。


    在家裏都打扮好了,全是素兒這些日子帶人趕製的新衣。


    素兒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從知道了嫡閼氏的事後,把本給蔡琰做的衣裳全小心的改成了匈奴貴婦的樣子。好在漢服一般都是寬袍大袖,改小非常容易。再加上,這次送來的綢緞全是宮裏的貴人們送的,全是華麗無比,色彩濃烈的匈奴花樣,即使改的略有漢服的影子,卻反而顯得‘呼延氏’漢地的背景。


    大紅暗花的宮緞包著內襯白狐狸皮的鬥篷,內著匈奴傳統的收緊袖口的繡金紅袍。雖然全是大紅,可外麵的暗花,中有雪白的狐狸皮緩衝,隱隱的透出裏麵金光燦爛的光華。


    蔡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覺得太過於華麗。她不太喜歡華麗的東西,即使是當初成親時,衛家給做的大袍她也隻在進門時穿過那麽一次,還是為了給衛家麵子而已。


    但素兒卻說得振振有辭,她實在找不到樸素一點的料子,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大單於宮裏那些貴人們送的。再說了,怎麽說也是參加自己的婚禮,代表著自己娘家的人,自然越華麗越好,隻當是給她爭個麵子。


    蔡琰想想也對,也就算了。其實她還想問,為什麽全是匈奴式樣,但考慮到問也白問,過會素兒一定會說,幫忙的全是匈奴女奴,他們隻會做這樣的,自己不是也沒法子不是。匈奴樣式就匈奴樣式吧!


    不過劉豹倒是喜歡,早上去接她時,真的眼前一亮,他還沒見蔡琰穿得這麽亮麗過,頗有些驚豔的感覺。素兒看到劉豹的眼神,也暗暗為自己而得意。


    也許是衣裳紅通通的,也就顯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剛剛在車裏素兒特意給她抹上點胭脂,她似乎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嫡閼氏是最美的。


    劉豹有跟她提過,得應酬一下部落的長老們。她以為劉豹是讓她為素兒將來打好關係,也就沒往心裏去,更何況她都打定主意要家人來接了,自然也就不會為這點小事而駁了劉豹的麵子。


    長老們看蔡琰一直被抱在劉豹的懷中,神色便有些變幻莫測了。管事那天回來說過,新任的嫡閼氏是位受漢家教育長大的嬌小姐,來了草原連飯都不肯吃,還要少單於親自進去陪伴才肯進食。


    現在看看,嫡閼氏倒真不乏貴氣,但太嬌嫩,而且更麻煩的是她還有病。這麽熱的天,她的手還包在皮鬥篷裏,淺淺的胭脂遮不住她原來的慘白,雙腿無力的垂在劉豹的臂彎下,隻怕連站都站不起來吧?這樣的女子如何生養英雄的後代?


    劉豹自然知道長老們如何想法,可他卻無法阻止,隻能強笑著抱著蔡琰與大家一一打著招呼,蔡琰隻用含笑點頭即可,反正她也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終於走到了賽場的上方,這裏已經搭起了看台,放上了鋪著毛皮的大椅。那是他們的位置,可是坐上去之前,他們得一起站在台上,讓大家都看到他們。


    “過會你就靠著我,就站一會,等我說完話,你對大家笑笑就成了。”劉豹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輕輕的把蔡琰放在台上。


    蔡琰點點頭,感覺就像是現代去舞會,他沒有伴,即使自己跳不了舞,至少能給他爭點麵子。不過這傻子應該在部落裏找個健康漂亮的女子一起站在這兒,自己風吹都能倒的,站在這兒,真給草原兒女丟臉。


    舉目一望,倒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為什麽這些人穿的跟蒙古袍差不多,還有那些毛氈房,不就是蒙古包嗎?匈奴人是蒙古人的前身?她實在不記得了。


    劉豹感激的一笑,扶她站好,一手攬著她,讓她能有支撐的地方,一手接過代表吉祥的馬奶酒,天,他忘記還要點酒了。


    長老們冷冷的看著他們,這是劉豹第一代以單於的身份回來參加大會,他們心裏都在暗暗的考量著,這個在漢家地方長大的兒郎,能不能擔起部落的重任。


    正在為難時,蔡琰輕輕的伸出了手,在酒碗裏沾了沾,向天、向地、向人彈了三彈,蒙古的禮儀。袍子既然能相隔兩千年都沒多大的變化,那禮儀應該也不會差很多吧!


    劉豹這次給她的是喜悅的微笑,她才放下心來,看來,遊牧民族還真是大同小異。劉豹喝了一半,另一半灑在草地上,草原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劉豹宣布大會開始。


    劉豹真的是高興,他沒想到蔡琰能知道這些禮儀,素兒不可能教她,而自己都差不多忘記了,想到她病成這樣,卻為自己撐著站在這兒,還能想到學習禮儀,看來帶她來真是來對了。


    部落的長老們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們看到了蔡琰伸出雞爪一樣的指尖,顫抖的伸向酒碗。那三彈,似乎已經耗進了她全身的力氣一般。而那兩條腳,看似放在地上,可實際上是劉豹一直托著她的腰,而她的背一直緊緊的靠著劉豹。


    看來她真的病得很重,這樣也拚了命的來了,算是給足了他們麵子,算是態度緩和了一些。心裏也都打起了算盤,嫡閼氏這樣,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若是此時讓單於納側閼氏,倒是好主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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