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蔡琰派人請來了頓珠,兩位大夫都在,她是特意讓她來看病的,對一個女人來說,沒有自己的孩子總是一個遺憾。


    頓珠怔了一下,想拒絕,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在蔡琰的溫和的目光下,隻能坐下,有些認命的伸出右手。


    “好!頓珠,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就直接問大夫,我就出去了。”看頓珠坐下了,蔡琰便要出門了。


    “為何?”頓珠一怔,還真沒有聽說過,看病時,其它人要出去的。當然,蔡琰這麽做,讓頓珠的心沒來由的放鬆下來,沒有剛剛的鬱悶了。


    “異地而處,我也是不願別人知道我的病情的。你安心些,病這東西,心放寬了,才有得治。”蔡琰笑笑,示意女奴推自己出去。


    她約了素兒和小耗子,要去教她們玩袖駑。素兒他們也不住村裏,阿蒙雖然是大將軍了,但他還是慣性的要住在離劉豹不遠的地方。


    而素兒更是如此,說怕離遠了,天天跑來跑去的不方便。於是這部落的中心的一小片帳篷區裏,除了王帳之外,第二大帳篷就是他們的。


    再就是以半圓為形,布置著幾個零星小帳,是侍衛和下人們住的。


    蔡琰身體好些後,這一年多,大夫便不再時時處處的隨行。他們兩人倒是很有共同語言,沒事就結伴出去采個藥,遊玩一下;偶爾跟過來,也是為了來玩的。所以,他們來了,就單獨再支兩個客帳給他們,回去便收起。


    這麽做蔡琰是為了保護草場,而劉豹他們則是為了安全。除了帳篷,周圍沒一任何的障礙物,一望無際的草場,讓人無所遁形。而這些帳篷裏,每個仆人,侍從全都是劉豹最信得過的下屬,無人會同刺客為伍。


    女奴推著她轉入了素兒他們的營帳,小耗子坐在地氈上,正得意的擺弄著手上的袖駑,顯擺給趴在身邊的就是小布看。小哥倆,一個得意的在說,一個流著口水在看!就是小布這姿勢難看了一點,素兒也不說管管。


    而素兒此時可沒有心情去管兒子什麽樣,她正以審慎的目光,一刻也不敢放鬆的盯著耗子的手。生怕他一個失手,傷著他自己。


    “別怕,單於和我昨兒都有教過他的。”蔡琰搖頭,過去想從地上把小布抱起來。這麽趴著,跟犬科正常時的狀態差不多,太不像樣了。


    小布才不領情呢,四腳一離地,馬上就扭動起身子來,嘴巴裏還在向耗子求助,不過聽起來還跟‘哦、哦’差不多。


    蔡琰手上可沒多少力氣,抱不起來,就隻能再放下。這家夥隻怕就是性那啥子的,一放下,保持了他的姿勢,他馬上恢複正常,對蔡琰還搖頭晃腦一下。真是讓蔡琰又好氣又好笑。


    “您管他幹啥,小心傷著。”素兒衝過來,似乎生怕剛剛動了力氣,讓蔡琰好容易,恢複一點的手臂再受傷。


    “你不管,我可不就得管管,有這麽做娘的嗎?”蔡琰沒好氣的看著從小就是緊張大師的素兒,都做了娘了,怎麽還這德性。


    “小孩子可不這樣?您當初不是哭著喊著讓耗子在地上玩嗎?”素兒一邊回話,一邊還是不敢放鬆,不時的回頭看著耗子那小哥倆,“少單於真是的,沒事讓孩子學這個做什麽?”


    蔡琰懶得搭理素兒了,跟她也說不通,來這兒主要就是為了教她的。早上阿蒙無奈的說,素兒怎麽也不肯學,說她學那個沒有用,誰沒事害她啊!


    劉豹便讓蔡琰親自過來教,阿蒙忙點頭,一臉期待的看著蔡琰,蔡琰本就想著要來督促素兒練習的,沒想到這位連學都不肯,便隻有點頭了。


    讓女奴掛上剛做的人形靶,自己退以帳篷後壁,距離剛剛好,袖駑的有效射程也就麽點,是給近身的刺客以最後的一擊,所以劉豹早早就讓她學過,她那會兒子倒是跟素兒現在的想法一樣,沒想到,人生還真是說不準啊!


    輕輕的抬起左手,右手輕輕的覆在左手臂上。袖駑唯一的麻煩就是對準目標不是用眼睛,而是憑著手感。若是真的舉得高高的,是人就看得到你袖中藏著什麽了,還怎麽出奇不意呢?


    小耗子忙竄到母親的身邊,小布也跟著爬過去,反正小耗子在哪,他也就習慣的跟著爬到哪。


    素兒嚇得不行,把多餘的人趕出去,自己站在了蔡琰的身邊:“小姐,您是千金之軀啊!”


    “就是千金之軀才要學,阿爹說了,死別人,總比死咱們自己好!”小耗子毫不猶豫的接口說道,轉頭對小布說,“對不?”


    小布流著哈喇子點頭,反正小耗子說啥,他都點頭。


    素兒真是無語啊,自己的兒子,還有什麽可說的?


    蔡琰沒說話,看著人形靶,身子不動,素兒也沒有看清,小姐的手怎麽的動了一下,三支小箭便已經急速的飛射出來,一轉頭,小箭已經正中人型靶的麵門之上。


    “小姐!”素兒幾乎是立即的扭回了頭,這也太殘忍了。而輕而易舉射出這箭的,竟是自己從小看著一心讀書的小姐。心裏那份震驚,也就難以用言語來評說了。


    “娘好棒!”小胖子則跳得全身肉肉直彈的,阿布也咧嘴傻笑著,嘴角口水直流。


    蔡琰心裏輕歎了一聲,這是不留活口的做法。昨天劉豹說了,有人近身,不要想著留下活口。一丁點的遲疑不決,都會受製於人。而她的想法是,是不能留下活口,最好讓長老全身而退,隻當這事情從來就沒發生過。


    劉豹有些不解,他恩怨分明,看不得蔡琰這樣的婦人之仁。


    蔡琰笑著看他,輕輕的吐了一個名字出來,“王允!”


    劉豹怔住了了,此時蔡琰突然提到了王允,自是在告訴自己,她從不會有婦人之仁,她有自己的想法。等了一會兒,她似乎沒打算說,便也不再追問,這點信任他還有。


    小耗子試了幾次,他也是劉豹親自指點過的,已經用的很熟練了,雖然不如蔡琰準確,但也能到咽喉處了。不過動作上還是差點,還過也無所謂,誰會對兩歲的孩子設訪?


    小布伸著腦袋,就看著小箭在自己頭頂上飛來飛去,他就茫然的看來看去,後來覺得有點眼暈了,於是幹脆坐起,靠著小耗子的腿看著靶子。


    “素兒,你的呢?”蔡琰看著素兒,自己和小耗子都演示過了,素兒愣是動也不動,看手臂上也是鬆鬆散散的,想來也沒有綁上身的。


    “小姐,我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出門。大會那天,我就在家看孩子。”素兒覺得還是不要給蔡琰他們添亂了。


    蔡琰搖搖頭,“就算你留下,也得會。我們都去了賽馬場,這裏就更加危險,你不為自己,難不成也不為小布想想?”


    素兒看看靠著小胖子腿,很舒服的小布,一股子勇氣就從心裏冒出來了。為了兒子,什麽不能做?


    去從櫃子深處翻出了袖駑,蔡琰看她藏得這樣深,也就知道她心裏有多畏懼了。


    “素兒後悔來草原嗎?”蔡琰心念一動,輕輕的說道。


    “為啥?”素兒一邊自己給自己綁著袖駑,一邊心不在焉的回道。


    蔡琰拉過她,自己幫她綁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素兒的臉,“日子苦,還擔驚受怕的。”


    “小姐,日子哪有苦?再說了,在陳留難不成就不擔驚受怕,我倒覺著草原比陳留好。來了這些年了,除了擔心小姐的身子,倒還真沒什麽不順心的事兒。”素兒倒是說得又快又幹脆。


    蔡琰點點頭,放開她,“那你怕啥?”


    “這不該是男人們的事嗎?”素兒看了半天,輕輕的說道。


    蔡琰愣了,原來素兒想的是,保護自己和孩子是男人的事,所以從心裏抗拒學習這個。漢人幾千年都沒有改變過的想法,此時在素兒的腦中也是很正常的。


    但草原上的規矩卻是不同的,他們看來,女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樣強大,他們不在時,家裏就隻有女人們再就是老人和孩子。所以在他們心目中,讓他們放心不下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


    “不論什麽時候,我們都要學會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蔡琰搖搖頭,“你想,若有人來攻擊你們,阿蒙一麵要保護你們,一麵對付敵人,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你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等死;若是你能保護自己,讓阿蒙無後顧之憂,你們就都能活著。”


    蔡琰可是受過現代平等教育的,她更相信‘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諺語,所以對自己,比對別人更放心。


    是仲道改變了她這個看法,讓她覺得可以安心的去依靠一個人是幸福的事,但也沒有忘記,她能保護自己,讓仲道有個安生的後院生活。


    現在到了草原,更是如此,劉豹早就對她說過了,他要的就是她的堅強。沒想到自己訓練了素兒三年,竟然最該訓練的卻沒有訓練。她忘記培養素兒的獨立、自主性了。


    素兒哪有不知道的,隻是不到最後一刻,下不了決心罷了,如今危險就在眼前了,總不能真的等死不是。也不是太難的事兒,她試了幾次倒也就掌握了用法,但讓她射人的麵門,她怎麽也下不了手。


    蔡琰想想,就教她射拿凶器的手腕,把手腕射傷,這人也就基本廢了。但手腕的目標可小得多,那準頭可太難找了。而且也不合適人多時,來一群人,你一個個的找手腕,也就是等死了。


    素兒忙說明白了,就高高興興的就練習射手腕了。不殺生總是好的,蔡琰無言以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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