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據冷著眼看她,不帶絲毫感情,滿臉寫著不信任。


    片刻,也是他率先朝前走。


    雲凰看向宇文據的影子,斂目沉思。


    這人,不夠狠。


    帝王若隻有優柔寡斷那可成不了大器。


    “你還跟著本宮做什麽?”宇文據定在門口。


    雲凰作揖:“太子未開口,棲霞不敢擅自離開。”


    “縣主……”宇文據又恢複謙謙君子模樣,溫聲笑笑:“你醫術之高明,比太醫院裏的酒囊飯袋怕是更厲害,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醫術,不如本宮為你在父皇那兒說說,讓你留在太醫院做個醫女?”


    “寧做雞頭也不做鳳尾,而我——”


    雲凰孤傲的抬目:“自來不喜低人一等,醫女隻不過是為了服侍宮妃,是我縣主的身份不夠尊貴,所以想不開去做那低等醫女?太子殿下,莫非被日頭曬昏頭了?”


    宇文據對她的出言不遜並不在意:“本宮還以為縣主是個不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呢。”


    “那讓太子失望了,棲霞很是在乎名利地位,否則也不會為了縣主之位去救靜妃!”


    不在乎那麽就隻能坐吃等死!


    任人宰割的魚肉,她不願再做!


    宇文據想從雲凰身上看見別的東西,然而讓他失望了,瞧不出一星半點她同燕九霄的陰謀味道:“縣主是個實誠人,本宮很喜歡和你這種人打交道。”


    雲凰站在一旁,洗耳恭聽。


    “本宮聽說你有個兄長,年初就要參加科舉了。”宇文據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用不用本宮直接給你兄長撥個官做,他年紀雖小,也可先給本宮當伴讀。”


    雲凰猛地攥緊手:“棲霞兄長會憑自己本事去爭取功名,不會借住別的外力。”


    宇文據甩了甩玉佩,遺憾的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應當的!”她笑,沒有半點不妥:“天下學子若不遵守科舉規則,那西晉還如何廣納賢才?”


    雖不知宇文據葫蘆裏賣什麽藥,但他提起雲澤,雲凰就猜出個七八分。


    想從兄長那邊試探她的軟肋——


    很好!


    宇文恒最終咀嚼了廣納賢才這四個字,看向雲凰的目光裏沒了之前的冷意:“縣主有心了,本宮受教。”


    彼此對峙,在眸中內看到了別的情緒。


    飛揚灑灑,最後宇文恒挪開目光,似服了輸。


    “誒!”一道驚呼,來者連忙行了禮:“見過太子,見過縣主,奴婢給兩位請安!”


    春琴福了福身,目光驚訝的掠過。


    似乎沒想到雲凰和宇文據怎麽會混在一起。


    雲凰朝前看了看,原來兩人已經到了甘泉宮外。


    她去扶春琴:“姑姑不必多禮。”


    春琴起身朝宇文據,邊將將人往宮內領邊責怪道:“殿下來看娘娘,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娘娘這會子已經睡下了。”


    語調雖然是在責怪,去聽出了寵溺的味。


    想來,春琴也是看著宇文據長大的,宇文據上前的腳步停下:“母後休息了,那本宮就不打擾她了。”


    春琴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縣主是和殿下一起來的,還是找娘娘有事?”


    雲凰將前因後果交代了一番,挑能說的說,春琴有心懷疑,卻也挑不出錯。


    眼神朝宇文據看過去,似在求證。


    “外邊的可是太子?”


    殿內,傳出皇後不怒自威的聲音,透著門扉,入了三人的耳。


    “回娘娘,是!”春琴連忙應了聲,進了屋去伺候:“殿下和縣主想來娘娘你請安,你可要見見?”


    過了會,裏麵才傳出讓人進去的聲音。


    殿內,皇後青絲疏散,夾雜了些許白發,眉宇間是剛睡醒的懶怠,可依舊不妨礙她的雍容華貴。


    “兒臣給母後請安。”


    “棲霞給皇後娘娘請安。”


    “凰姐兒,坐吧。”皇後坐在高位上,身子慵懶的倚著,背後還墊了個靠枕,她麵目慈和,朝宇文據招了招手:“皇兒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宇文據走過去,隨著皇後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試著溫度:“看來身體已大好了。”


    “兒臣不孝,讓母後憂心了。”


    因為有雲凰在,母子倆就說了些場麵話,片刻,皇後便看向雲凰,眉角輕微的蹙著:“凰姐兒,長樂年紀尚小,性子頑劣,做錯事了的話還請你別同她計較。”


    雲凰心底微沉。


    皇後若真的是在勸她別和長樂計較還好,若是有別的目的……


    比如說,是在敲打她別妄想攀上宇文據這個高枝。


    “臣女知曉!娘娘不必為這點小事擔憂,我看您額角帶了絲倦氣,最近可是頭疼?”


    第52章 威逼利誘


    似乎沒想到雲凰避重就輕。


    皇後眼神略微訝異。


    片刻後,揉著額角,她良善溫和的道:“凰姐兒倒是關心本宮,本宮的確頭疼病犯了,不過是陳年舊疾,無須擔心,吃了藥便會好的。”


    春琴忍不住多嘴道:“娘娘自宮宴後就病了,藥喝了也不見好,比以往病勢更重。”


    宇文據皺眉:“太醫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皇後瞧了眼春琴,讓她別多嘴,這才看向宇文據:“隻要按時吃藥,過段時間便好了,你不用擔心母後,照顧好自己便好。”


    雲凰福了福身;“娘娘不知可否讓臣女看看?”


    幾人,這才想到雲凰也是個會看病的。


    皇後笑了笑:“本宮倒是忘了凰姐兒也會看病,隻是本宮是頑疾,你也能治得好嗎?”


    頭疼是她自生下太子就跟著她了,太醫也說過不能根治,隻能喝藥壓製。


    雖說雲凰救了靜妃母子,但皇後並不是那般信任。


    雲凰將皇後的質疑停在耳朵裏:“這還要等臣女把過脈後才會知曉。”


    春琴讓了雲凰上前:“娘娘,你就讓縣主看看,也不會耽擱多長時間,萬一縣主治得好呢,你以後就不用頭疼了。”


    話落,她走到皇後的旁邊倒了杯茶,香氣四溢。


    滿室餘香。


    對於雲凰她印象不錯,不介意為她說幾句話。


    皇後沉思了會,朝雲凰招了招手,將手伸出。


    雲凰上前,手指搭在皇後的手腕處,平穩的脈動查不出絲毫病態,她凝神閉眸,不一會便睜開眼,又伸手探向皇後的額頭。


    “得罪了,娘娘!”雲凰從針包裏挑出一根針,又讓春琴倒了杯幹淨的白開水,她紮在皇後的指尖上。


    一滴滾燙的鮮血從指尖滴落在碗裏。


    宇文據看過去,眸子縮了縮,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怎麽可能?!”


    雲凰收了針,畢恭畢敬的站在旁邊,沒有吭聲。


    “殿下,怎麽了?”春琴不知所以。


    皇後輕輕捏著手指,緩解疼痛:“將碗端過來!”


    春琴這才有空看向碗裏,猛地瞪大眼:“顏色怎麽變了……”


    本來是紅色的血變黑了。


    意味著的東西不可謂不明白!


    居然有人給皇後下毒,春琴端碗的手都有點不穩:“娘娘,這怎麽可能,你的飲食可都是經過層層檢測,誰有機會給你下毒?可……”


    “春琴!”皇後厲喝,將碗底的汙血盡收眼底:“凰姐兒,可否給本宮一個解釋?”


    雲凰朝皇後道:“娘娘中的毒是慢性毒,長期以往的累積,並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勞,這種毒會讓身子虧損,不能再孕,不斷服用的話會令人頭疼,身子愈發羸弱,致人死亡!”


    皇後猛地閉上眼,死死的將手攥緊。


    宇文據將碗端了過來,那張傾城的臉倒是變化莫測,就連紅豔的唇似乎也失了血色。


    “究竟是誰敢對母後這般!”


    春琴也是怒不可遏:“奴婢這就下去查!”


    眼看著人就要出了甘泉宮,皇後沉穩有力的道:“回來,現在還不是適合,既然這麽多年能給本宮下毒,你覺得一時半會查得出來?”


    “可是娘娘,難不成咱們就這樣算了?而且這毒咱們還不知道那個小人下在了哪裏,若不查出來,豈不是要讓你繼續用毒下去?”


    宇文據身體周遭的氣氛壓抑的很:“母後說得對,現在還不能查,這件事交給兒臣,兒臣定會將幕後指使揪出來交給你處置!”


    現在去查,隻會打草驚蛇。


    然後得不償失!


    春琴也明白過來方才一時糊塗,快速看向雲凰:“縣主這毒有沒有解藥,是通過什麽進入娘娘的體內的?”


    “飲食以及香料。”雲凰虛心的道:“至於究竟是從哪,還不好說,解藥的話,還得臣女好好研製,臣女還需要帶娘娘幾滴血回去研究裏麵毒素的構成。”


    話落,春琴就已經去拿瓶子。


    雲凰親自上手,重新滴了幾滴趕緊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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