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是女孩子的第六感吧,”孟昕莞爾:“今天下午,他看到你從車上下來時,他的表情好奇怪,簡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恨不得調頭就走……我猜你倆肯定吵架了。沒想到剛剛他送禮物來的時候,署名居然是你們兩個的名字,而你送過來的禮物也是你倆的名字——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啊?”


    沈雨澤搖搖頭:“你誤會了。”


    “誤會什麽?”


    “我們沒有和好。”


    “誒……?”


    “——因為我們從來就沒有‘不好’過。”沈雨澤把那支價值四位數的鋼筆推到孟昕麵前,換走一盒桔紅糕,眼裏的笑意一閃即逝,“既然是兩盒,這盒我就拿走了。”


    “???”孟昕目瞪口呆,她以前怎麽沒發現,沈雨澤這家夥居然是這種性格啊!


    ……


    沈雨澤拿著一盒桔紅糕回到了篝火旁,而這時的陸平已經蹲在篝火旁邊,開始吃烤魷魚了。


    “你去哪兒了?快快快,烤串都要涼了,你趁熱吃。海鮮你吃不了,我就替你解決了,別謝我!”哪個生活在沿海城市的人不喜歡吃海鮮?陸平太喜歡吃魷魚了,嘴角都沾滿了蘸料,他邊吃邊招呼沈雨澤,“烤柿子烤桔子不頂飽,還是要吃肉……等等,你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沈雨澤沒有藏著掖著,把他從孟昕那裏帶回來的桔紅糕在陸平麵前搖了搖,故意問:“桔紅糕,你要不要吃?”


    “……………………”陸平看到那眼熟的包裝,震驚道,“沈雨澤,你真不要臉!”


    “謝謝。”沈雨澤謙遜地說,“我會再接再厲的。”


    沈雨澤重新坐回到陸平身旁,告訴他自己是怎麽用一支萬寶龍鋼筆換回了這盒桔紅糕。


    陸平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也就隻有沈雨澤才能做出把一支數千元的鋼筆和一盒不值錢的小零嘴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事情了。


    沈雨澤拿回來的這盒桔紅糕是帶夾心的,外層是橘紅色的,帶著陳皮的味道,裏麵加了薄荷膏,小小一粒還不到指甲那麽大,帶著糯米獨有的韌性。


    沈雨澤吃了一顆,糯米很軟,有些粘牙,他吃得很慢。


    每次陸平做了什麽新吃食,沈雨澤都會認真品嚐,在陸平麵前,沈雨澤的挑食毛病好像也消失了。


    陸平期待地問:“怎麽樣,好吃嗎?”


    “還不錯。”沈雨澤沉吟一會兒,吐出一句話,“……就是有點像兒童牙膏。”


    陸平:“……”


    這桔紅糕裏又有桔子味,又有薄荷味,若說是兒童牙膏,確實沒錯。


    陸平不高興了,唬著臉說:“不吃你就還我。”


    沈雨澤當然不肯還——兒童牙膏怎麽了,平平就算真讓他吃兒童牙膏他也吃啊!


    兩人又鬧了一會兒,今晚的重頭戲終於來了。


    周躍捂著陳妙妙的眼睛,把她帶到了篝火旁,沈雨澤和陸平拿出提前藏好的蛋糕,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蛋糕是周躍定的,完全符合陳妙妙的審美:蛋糕主體是**雙色,上麵用翻糖做了一個丸子頭齊頭簾的女孩子,實在少女心十足。


    陳妙妙感動得嚶嚶嚶直哭,眼淚鼻涕一起淌。


    周躍手裏舉著相機,警告她:“不準哭,哭了就不上鏡了!”


    “不上鏡”這幾個字十分有效,陳妙妙趕快收了眼淚,紅著眼睛捧起蛋糕,擺出好看的姿勢拍照。


    待許完願、拍完照、分完蛋糕,大家蠢蠢欲動地玩起奶油大戰。女孩子們手指抹了奶油,互相塗在臉上,壽星更是玩瘋了,舉著滿手的奶油四處亂竄,看誰臉上不夠多,就要糊上去一層。


    她一眼瞧見沈雨澤站在人群外,少年臉上幹幹淨淨,一丁點奶油都瞧不見。


    她頓時雄心大起,揮舞著雙手衝上去,勢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結果她跑到沈雨澤麵前後,才猛然想起沈雨澤的“赫赫威名”,她冷不禁對上沈雨澤的視線,頓時渾身一抖,不敢造次了。


    “陳妙妙,你確定要這麽做?”沈雨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滿手的奶油,語帶警告。


    “呃……”陳妙妙遲疑了。


    可就在她很想轉身逃走的那一秒,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撲了上來,猛地抱住沈雨澤的肩膀,大聲衝陳妙妙喊:“妙妙快來!我抓住他了!!”


    抱住沈雨澤的那個男孩,鼻尖、額頭都被抹了好幾縷奶油,就連嘴角都沾上了一些。他四肢並用幾乎攀在了沈雨澤身上,大聲鼓動著周圍的其他女生:“別愣著了,事不宜遲,這麽好的機會錯過就是過錯!”


    沈雨澤:“喂,你——”


    話沒說完,陸平已經踮起腳尖,把臉頰貼了過來。他臉上的奶油很多,直接蹭了一半在沈雨澤的臉上,肌膚相貼時,臉上的熱度甚至要把那些奶油融化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如此親密,可是在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陸平的笑容是奶油味的,現在,他把沈雨澤也“傳染”了。


    在他的鼓動下,陳妙妙鼓起勇氣衝過來,在沈雨澤臉上留下一道奶油,接著,孟昕、周躍、還有班裏的其他女生,也湊過來給他留下了一點紀念。


    拜托,除了今晚之外,她們還有什麽機會摸到校草的臉啊?!


    不過,大家還是對他手下留情了,每個人的奶油隻沾了一點點。當女生大部隊撤去後,沈雨澤臉上的奶油寥寥無幾,不僅沒有影響他的顏值,反而讓他多了一份隨性不羈。


    “她們偏心也偏的太明顯了吧。”陸平哀嚎,“她們抹的我滿臉都是,怎麽對你就這麽溫柔?”


    沈雨澤想了想:“可能因為我長得很好看,她們不忍心下手吧。”


    陸平:“……呃,你可以不那麽誠實的。”


    沈雨澤笑起來:“我們平平也好看。”


    陸平:“……要不然,你還是繼續誠實吧。”


    見他不信,沈雨澤又鄭重重複了一遍:“我說的是真話。”


    陸平根本沒往心裏去。他對自己的長相有充分的認知,說好聽了是清秀幹淨,說得直白點那就是普普通通,如果沈雨澤真覺得他長得好看,那一定是因為沈雨澤眼裏安裝了對自己超級無敵美顏磨皮大眼立體濾鏡。


    或者說——@#%*¥%&眼裏出西施。


    (@#%*¥%&已被陸平自動消音)


    蛋糕上的奶油幾乎全被這群小朋友用來玩了,剩下的蛋糕胚,十幾個人一人切了一小角,剛好用來中和一下胃裏的肉。


    吃完蛋糕,孟昕代表大家唱了一首歌、還送上了所有人的禮物,陳妙妙又開心到嚶嚶嚶了,哭得直打嗝。


    玩夠了,大家輪流去衛生間洗了臉,他們打鬧時很有分寸,隻抹了臉和手,沒有往頭發上抹,隻要多洗幾遍就能擦幹淨。


    站在洗臉池前,陸平看著自己滿臉的奶油,不無可惜:“忽然覺得好浪費啊……這個牌子的蛋糕我聽過,可貴了,據說用的都是很好的奶油。”


    他抱著不幹不淨吃了沒病的想法,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角的奶油。殷粉色的舌尖一閃而過,卷起奶油抿入唇中,果然入口即化。


    “!!!”陸平驚歎,“好吃誒!這個奶油一點都不甜!”


    ——“不甜”,這是華夏人民對一道甜品的最高讚揚。


    “真的?”沈雨澤站在陸平身旁,他看著鏡中男孩在吃到美食後開心到搖頭晃腦的樣子,問,“真的不甜?”


    陸平猛點頭:“真的!不信你嚐嚐!”


    “好。”


    於是沈雨澤伸出手,出乎意料地刮了一下陸平圓潤的鼻尖。他的指尖沾上了一抹奶油,然後送到自己嘴邊,啟唇品嚐。


    “——我倒是覺得很甜。”沈雨澤心情很好地評價。


    陸平:“……………………”


    他整個人的溫度直線上升,就算是奶油也遮不住臉上的顏色:“沈雨澤,我讓你嚐自己臉上的奶油,沒讓你嚐我臉上的奶油!!!”


    “有什麽區別嗎?”沈雨澤一臉正直,“既然都是同一個蛋糕上的奶油,你臉上的和我臉上的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陸平羞惱交加:“照你這麽說,既然都是同一家銀行的錢,你卡上的和我卡上的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對啊。”沈雨澤點頭,“你這麽想沒錯。”


    陸平:“???”


    沈雨澤微微一笑:“平平想要我的資產清單嗎?不過現在還在信托那裏,要等成年後才能給你。”


    陸平:“……”


    這個該死的有錢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


    這場燒烤生日會並沒有持續到很晚,從七點半開始,幾個女生陸陸續續接到家裏的電話,詢問她們什麽時候到家、需不需要家長來接。畢竟她們還是高中生呢,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在外麵玩到這麽晚,家長擔心也是必然的。


    八點剛過,準備的食材就被少男少女們一掃而空了。他們都很自覺,把遺留下來的垃圾裝好,又把篝火熄滅,沒有給這裏留下一點垃圾。


    今天的采摘活動他們不僅每個人都收獲了二三十斤的桔子,還拍了美照、吃了燒烤、切了蛋糕,足夠發一條九宮格朋友圈了!


    陳妙妙作為小壽星,心情最是燦爛,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早上的時候,陳家的司機開小巴車去接陳妙妙的朋友,晚上當然也要用同樣的方法送她們回南岸。


    唯一的問題在於,陸平要怎麽辦。


    陳妙妙知道陸平家就在北岸,早上是坐公交車直接過來的。她問:“陸平,現在這麽晚了,還有回你家的公交車嗎?”


    陸平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他之前也沒想到會玩到這麽晚,沒有查末班車的時間。


    沈雨澤直接開口:“沒關係,我送他。”


    陳妙妙也沒多想,反正陸平和沈雨澤一向要好,而且沈雨澤有私家車,送陸平回家隻是順路的事情。


    眾人告了別,約好周一學校再見。


    從湧泉山到陸平家不算遠,十五公裏左右,白天坐公交車需要四十五分鍾,晚上車少,大概二十分鍾就能到家。


    他們下了山,沿著堤岸一路向東。一路上車流很少,窗外也不像南岸那樣車水馬龍,陸平降下車窗,聽江浪拍打在堤岸上的聲音。


    十一月的晚上隻有十度左右,江邊還要再冷上幾度,空氣裏彌漫著江水獨有的腥味,這是陸平從小聞到大的味道,但對於生活在帝都的沈雨澤來說,這個味道陌生而奇特。


    “說起來,你的生日會是什麽樣子?”陸平好奇地問,“你的生日是不是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在豪宅裏開舞會,大家都穿著燕尾服和禮服裙,禮物都是一山一山的?”


    “……差不多吧。”沈雨澤語氣沒什麽起伏,興趣缺缺,“很無聊,非常無聊。所謂的生日會,不過是長輩找個理由社交而已。”


    沈雨澤每年生日時,鄧虹都會大操大辦,借機和圈內的其他太太打好關係。但沈國寧工作忙,經常缺席,沈雨澤的大哥大姐更是從來沒對他說過“生日快樂”。隨著長大,沈雨澤漸漸對生日沒有了任何期待,那個日期於他而言,不過是日曆又翻過了一頁罷了。


    今天這場都是同齡人參加的、親手升起篝火燒烤、肆意往同伴臉上抹奶油的生日會,是他人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


    沈雨澤問陸平:“你的生日呢,是不是和陳妙妙的生日一樣?請一群朋友來,很熱鬧?”


    陸平搖頭:“我的生日都是和家人一起過,每年都是一碗海鮮長壽麵外加一塊紅糖洋糕,沒什麽特殊的,不過說起過生日,我有個印象很深刻的事情。”


    “什麽事?”


    “我六七歲的時候,南岸開了第一家肯德基,那時候安安還沒有出生,家裏隻有我一個孩子,班裏同學都去過肯德基了,就我沒去過,我就求我爸媽帶我去。說出來你都不信——肯德基人山人海的,買個漢堡要排隊一兩個小時,比現在的網紅店還誇張。”


    沈雨澤有些驚訝,一個快餐店居然也會排隊?


    沈雨澤問:“然後呢?”


    “我們排了一個小時,終於走進了店裏。那家店麵積很大,中間是一個大長台,我震驚地發現,居然有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在那裏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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