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決冷冷地瞪了一眼回去,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嘴角仍是笑的,但語氣冷若冰霜。


    “管你屁事。”


    顧決沒給他留麵子,挑事的那人尷尬地笑笑,沒再說話。


    溫喃輸的次數可不少,顧決喝得也不少,她扯扯顧決的袖子,小聲說,


    “你少喝點,沒必要幫我喝這麽多,我還是能喝一點的。”


    顧決偏過頭來瞧住她,或許是酒喝得太多,膽子也大了些,距離拉得太近,顧決的味道混著絲絲酒氣橫衝直撞地闖入她的鼻息,眼底明亮滾燙,晃眼得緊。


    “你啊,喝一點果酒就開始胡鬧,這酒你頂得住?”


    “姐姐,你不能喝他們的酒,這些男的裏麵,除了我,你都不能信,都是壞人。”


    顧決腦袋晃一晃的,差點掉在她的肩膀上。


    “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可能,我酒量好得很。”


    溫喃確實有點分不清他究竟是醉了沒,隻是在他端起下一杯酒的時候,攔下了他。


    “溫喃啊,你這輸得確實是有些多了,這樣吧,放你們一馬,反正你輸了也是顧決喝,那不如換個玩法兒吧,你輸了後隨機搖歌,讓顧決唱。”


    ?


    還有這種玩法兒?


    溫喃抱著下一把必贏的心態去玩,結果最後還是輸了。


    “快,搖歌。”


    顧決坐在一邊,懶懶地撩起眼皮看著她。


    “那我搖一首?”


    溫喃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顧決的,看著他點頭,她也就放心地搖了起來。


    隨機搖歌,確實很隨機,最後叮的一聲,屏幕上出現的歌名是:《算什麽男人》。


    這歌名...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兒啊。


    溫喃想趁著大家沒注意,趁機換一首,其實已經有人看到了,在那兒高聲起哄,但溫喃以耍賴的姿態,不顧眾人吆喝,趕緊又搖了一遍。


    結果是《聽媽媽的話》。


    “這首你會唱吧?”


    溫喃問他。


    她原以為這首歌至少人人都會哼兩句,卻沒看見顧決神情微變,眼底滑過一縷暗色,但很快掩蓋住了。


    “不會,我不會唱。”


    “這歌你都不會?”謝昊成感歎一句,“那就喝酒吧顧大少,我給你倒上。”


    顧決沒多說什麽,端起酒杯來,原本讓他喝一杯,他一次性喝了三杯。


    這算是烈酒,溫喃喝一杯都會上頭,後勁十足,他接連喝了幾杯,溫喃看著就發麻。


    “一杯就行了,喝那麽多幹嘛。”


    顧決手裏還握著那個杯子,垂著眼,眼神一直落在那個杯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總感覺他情緒不太對勁。


    “你怎麽了?”


    “沒什麽。”顧決勉強笑笑,雙手插在兜裏,但這掩蓋不了他的失落。


    “但剛剛那首《算什麽男人》我還是會唱的。”


    顧決彎眼笑,很快就調整過來,不知道是在打趣還是說的實話。


    “那你想唱,我馬上給你調回去。”


    顧決搖了搖頭,酒精發酵,好像慢慢起了作用,顧決的動作和語調都變得更懶慢,從吐著舌頭打滾的大型犬,變成了慵懶到骨子裏的小貓崽兒。


    溫喃想到這兒,自己先笑了。


    她好像特別喜歡用一些小動物來形容他,貓狗過後,下次又是什麽了?


    酒氣熏染,他的唇色都紅潤了幾分,眼底雲霧蒙蒙,看著確實是有點醉意在身上的。


    感應到溫喃在看他,他朝自己這邊挪了一點,閉上眼睛,嘴角翹著,笑意低緩:“坐不穩了,靠著你,摔了可得把我扶著啊,姐姐。”


    溫喃:...


    可把你給能的,還說自己沒喝醉呢。


    他話說完沒幾秒,溫喃就感覺肩頭一沉,顧決的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了她的肩上,眼睛緊閉著,睫毛微顫,像是睡著了。


    溫喃全身過電般,一下子僵住,動也不敢動,而且她一低頭,差點就貼到了顧決的額頭上,這樣的情況下,讓她像被封印住了一樣,除了眨眼睛,其他動作都不敢做。


    “顧決,顧決?”


    “別在這兒睡啊...”


    溫喃輕聲叫他,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邊人吵作一團,拚酒的拚酒,玩遊戲的玩遊戲,包廂裏還在放音樂,這人怎麽睡得著的?


    怕不是醉得厲害了?


    他趴在自己的肩頭,呼吸清淺平穩,鼻頭泛著點紅,這靠近一看,他的睫毛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長。


    白皮膚,長睫毛,硬朗的五官,搭配起來並不違和。


    顧決突然動了一下,頭在溫喃肩頭蹭了蹭,他的發質偏硬,輕輕紮著溫喃的皮膚,癢酥酥的。


    溫喃這下子更加不敢動了。


    雖然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說,把他推開,把他推開,這像是什麽話。


    但是手伸出去,還沒碰到顧決,就收了回來。


    算了,不跟醉酒的人計較。


    中途謝昊成還來過一趟,說旁邊就有一家酒店,要不要開個房間給顧決,讓他去歇著。


    溫喃還說不用了。


    但沒多久她就後悔了,這顧決的腦袋可不輕,在她肩膀上靠這麽一會兒,她感覺自己的肩膀都酸痛了起來。


    “喲,你們進度夠可以的啊...”


    黃月月也喝了不少酒,音量提高了一些,溫喃趕緊對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黃月月笑著,小聲調侃:“這就護上了,還說不喜歡呢...”


    溫喃沒有再跟她還嘴,因為她好像聽見顧決在嘀咕著什麽。


    她仔細聽,也沒清楚,大概是因為睡著了的原因,顧決咬字很模糊,嘴裏像含著東西,一個字也辨不明白,比嬰孩學語更難聽懂。


    算了,估計是在說夢話呢,隨他吧。


    她隻希望顧決能趕快醒過來,她的肩膀快要報廢了。


    她另一隻手拿出手機來,單手滑著,準備以此來打發一下時間。


    注意力移開後,周圍的喧鬧好像都與她無關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連肩膀上還靠著個人都忘記了。


    所以突然被抓住手腕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被嚇了一跳。


    溫喃不知道一個睡夢中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拽得她手腕生疼,溫喃想掙脫開,卻被他抓得更緊。


    “顧決,你要幹嘛?”


    溫喃忍不住問。


    低頭一看,他現在不僅鼻子上浮著一團紅,耳朵、眼尾、臉頰上都暈著淺淡的紅,皮膚被襯得更加冷白。


    他貪戀地蹭了蹭溫喃的脖子,尾音細碎,蘊著點撒嬌的意味。


    “姐姐,誰比得上你狠心。”


    這一句,溫喃聽清楚了,每一個字都真切無比,像九月的風,不急不躁地吹進了她的耳朵裏。


    伴隨的是她自己無法掩飾的心跳聲。


    酒杯裏的冰塊一點點地融化,化作水,混入酒中,渾然一體。


    溫喃的心在那一刻也開始融化了。


    第26章


    =


    那天晚上, 溫喃大概是場上唯一一個沒怎麽喝酒,保持著清醒的人。


    但這一次,清醒的滋味可不算好受, 溫喃回到寢室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非要算起來的話, 她寧願自己喝幾杯酒,起個助眠的作用也好。


    她隻要一閉上眼, 想的全是晚上的情景。


    那時包間裏推杯換盞, 氣氛被炒得很熱, 隻有顧決和溫喃像是邊緣化的人物, 隔出一道門來,把其他人緊緊關在門外。


    她的世界裏, 靜得隻能聽見他綿長的呼吸聲,和他的那句話:


    誰比得上你狠心。


    誰能比得上她狠心?她有多狠心?


    她不知道。


    但是她能知道的是,應該沒有人比她更像個傻子了。


    前幾天那麽嚴肅地把人家給拒絕了,就這一晚, 內心裏就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她隻要想起那時的情景, 隨之而來的就是難以掩飾的心跳聲。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溫喃當初就不會把話說得那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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