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充斥在耳邊的聲音將宴會上原本死寂的氣氛點燃,熱血沸騰。


    被攙扶著的任瀚海愣在原地,一時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恍若隔世。


    直到,旁邊激動到差點落淚的仁心遠拽緊了自己父親的手,道:“爹!爹!是陛下來了!”


    通報的小廝更是興奮到慌不擇路,跪在了任瀚海的腳邊:“老爺,都……都來了!大家都來了!”


    “陛,陛下?”任瀚海蒼老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支支吾吾道:“走,去……去迎接。”


    任瀚海發現自己沒有被放棄。


    任氏一族的輝煌,並未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


    順帶提一句,墨文年是被向彭越逼著來的。


    第373章 隱藏的危機


    陰沉的天空,忽而一陣寒風吹來,烏雲散去,一縷陽光灑下了戶部尚書府。


    原本冷清的門外,此刻卻站著身著龍袍的皇上、矜貴冷漠的墨一辰與顧月朝,以及墨信安、墨文年、墨天縱、顧盛弘、陳雲雪等一眾皇家子弟、文武百官與家眷。


    他們的身後,則是龐大的賀禮。


    其場麵,可謂是盛大無比,排麵十足。


    任瀚海攜仁心遠等家眷與家仆匆匆前來迎接,跪地行禮:“參見陛下,參見王爺——”


    “任閣老也算是朕的老師,無須多禮。”皇上攙扶住了任瀚海,眉眼帶笑,語氣溫柔:“都平身吧。”


    “謝陛下!”


    “任閣老,”皇上的聲音關切:“聽聞您生病了,現在可好?”


    “多謝陛下的關心,老臣已經沒事了。老臣……”任瀚海的眸光掃過密密麻麻前來賀壽的眾人,感動的淚水再也遏製不住了,連忙朝著地上再度跪了下去。


    “任閣老?”


    任閣老將頭磕在了地上,語氣梗塞而愧疚:“老臣承蒙陛下不棄,但犬子弘毅卻……陛下,此事兒,老臣萬死難辭其咎。”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除了皇上、墨一辰、顧月朝與墨信安之外,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戰戰兢兢的眸光看向了皇上,生怕陛下盛怒。


    畢竟,正是因為任弘毅的這頂綠帽子,皇上幾乎成了百姓眼中的笑話。


    反正,被向彭越逼著來的墨文年到現在都沒搞懂,為什麽自己的父皇會來給任瀚海賀壽。畢竟,這個告老還鄉的老頭子已經沒有一點點拉攏的價值了。


    “一碼歸一碼。”一國之君氣量與遠見豈是墨文年這般人能理解的?皇上珍重地握著任瀚海的手,攙扶著他起來,語重心長,聲音洪亮:“那件事兒,是您兒子的過錯。於您而言,不過是教子無方罷了。


    您為天鳳國奉獻了一生,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在朕的心目中,您所做的豐功偉績不會因為此事兒而被磨滅,也無法被磨滅。


    您是一個值得被肯定與尊重的臣子!”


    皇上這話說的如此大氣磅礴,言語之間盡顯自己的英明神武、仁厚禮賢、公私分明。


    皇上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女私情而虧待任何一位能臣,怠慢任何一位忠臣。


    他是說給任瀚海一人聽的?


    不。


    皇上此刻對任瀚海的態度,也將是對待文武百官的態度。


    他在借助此事兒來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父皇盛名!”墨信安當即反應過來,帶頭跪下。


    “吾皇盛名!”一眾文武百官緊跟著跪下,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便是君王的禦人之術。


    正是因為皇上的大駕光臨,將任瀚海飽受的爭議降到了最小。


    任瀚海的六十大壽圓滿落幕。


    ★


    夜深人靜,人去樓空。


    宴會之上,唯有家仆們在收拾著殘局。


    無疑,他們的臉上個個掛著開心的笑容。


    畢竟,他們老爺的晚節保住了。


    但是,這份開心在某些人的眼中,卻是一文不值,可笑至極。


    “什麽叫做‘您兒子的過錯’?皇上此次前來不過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盛名,作秀罷了!弘毅根本沒有犯錯!誣陷!這一定是誣陷!不然,為什麽不讓我們去探望弘毅!”


    落茗閣中,梅尋妍將桌上的茶壺茶杯全部打落在地,怒不可遏。


    仁建章坐在梅尋妍的身側,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娘,您先冷靜一下。”


    “為娘很冷靜!”梅尋妍的雙眸充血,質問道:“建章,難道你也相信你爹會與皇後行苟且之事兒嗎?”


    “我……”仁建章儼然是個優柔寡斷之人,遲疑了一下,道:“娘,現在證據已經如此明顯了,爹是真的——”


    “不可能!”兒子的話音未落,梅尋妍便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道:“二十年前,娘差點因為皇後而身敗名裂!你覺得你爹爹會與皇後偷情?開什麽玩笑!他跟我一樣,是恨著皇後的!”


    “可是……”仁建章張了張嘴巴:“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二殿下他……”


    “二殿下!”梅尋妍一咬牙,擠出了這個名字:“是他,一定是他為了擊垮太子才出此下策的!一定是他!不然這一切怎麽可能那麽巧合!”


    仁建章愣了愣,好想接一句:就算再巧合,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別人也無法隨意誣陷啊……


    但是,他見到娘親這般齜牙咧嘴的模樣,不敢說。


    “我也覺得,這一定是陷害。”就在這時,門外忽而有一黑影的聲音響起。


    仁建章一驚,當即站了起來,麵露錯愕:“你是……”


    “自己人。”黑影推門而入,舉止隨意自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我們聯手,讓二殿下付出代價,還給弘毅一個公道!”


    梅尋妍麵對眼前之人,倒也不懷疑對方的身份,疑惑道:“可是,僅憑我們……”


    “不僅是我們。你的妹妹梅尋雪想來也是恨著洛貴妃與二殿下的。你想辦法把她拉攏過來。”


    頓了頓,黑影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們的棋子也在一步步地行動起來。此事兒要從長計議——”


    第374章 諸事不順


    最近這段時間來,墨文年可謂是過得非常焦慮,頭都要禿了。


    皇後與任弘毅的偷情大戲,整垮了墨葉煒倒是好事兒,隻可惜便宜了墨信安,讓他成為了人生贏家,成為了人人吹捧的對象。


    畢竟,若洛貴妃被冊封為皇後,抬高身價的也隻有墨信安與墨天縱,與墨文年毫無關係。


    墨文年什麽好處都沒撈到。


    不僅如此,就連墨文年舉薦上去的謝家田也根本不聽他的指揮,甚至偶爾還與墨信安有說有笑的,簡直是個白眼狼。


    墨文年那個鬱悶呀。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水逆了,是否需要點什麽喜事兒來衝衝晦氣?


    當然,更讓墨文年鬱悶的,還是要數向彭越了。


    這孩子明明曾說要幫他拿下巡防營,可卻不知怎麽了,一天到晚不見蹤影,完全不知道去哪裏瞎混了。


    不會是在外麵藏了什麽女人吧?


    如此想著,墨文年在今日下了早朝之後,總算逮著了從書房越窗而出來的、身後背著一個小小包裹的向彭越,連忙厲聲下令:“站住!”


    向彭越的耳朵動了動,自動過濾掉了墨文年的言語,轉身便跑——


    “等一下!”墨文年急了,直接撲了過去,正巧扯到了向彭越背著的包裹。


    “嘶啦”一聲,包裹被撕開,裏麵的東西全部掉落了出來。


    盡是魯班鎖、九連環、陀螺、撥浪鼓、竹蜻蜓、空竹等一係列孩童的玩具。


    墨文年震驚到語塞:“……本,本王以為你在外麵藏了女人,合著你是在外麵有了私生子?”這速度直接起飛啊!


    “滾!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向彭越炸毛了:“在沒有明媒正娶之前,我不會對他做什麽!”


    墨文年倒也不介意向彭越剛剛內涵了他與顧月熙一把,心領神會道:“你真有喜歡的人了?誰呀?你這段時間一直與她在一起?”


    向彭越沒搭理他,歪腰去撿玩具。


    暗一連忙過來幫忙。


    向彭越最近一直與洛昂然在一起。


    畢竟,半個月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向彭越可要抓緊時間好好表現自己,與小貓咪培養起感情。


    甚至,為了不讓洛昂然在怡紅院的廂房內待得無聊,向彭越每天都會換著花樣給他帶各種各樣的玩具與好吃的。


    “向彭越,若你真心喜歡,本王幫你去提親吧,”墨文年語重心長,說著人話:“畢竟,藏著掩著,對人家小姑娘的名聲不好。”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墨文年,你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吧?


    “行了行了。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操心我的事兒了。”向彭越撿完了玩具之後,站了起來:“說吧,剛剛找我什麽事兒?”


    提起正事兒,墨文年歎了一聲,問:“向彭越,你曾說要幫本王拿下言德平手中的巡防營,這事兒怎麽樣了?”


    “嗯……”向彭越的眸光深邃,略作思考:“我聽說,昨日言德平去刑部探望了皇後。你有查到他們之間說了什麽嗎?”


    墨文年搖了搖頭:“言德平進去之後便屏退了所有獄卒,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不過聽說,他們姐弟二人聊完之後,氣氛挺和諧的,應該沒有吵架。”


    向彭越的眼神閃過了一絲狐疑:“言德平的事兒查得怎麽樣了?”


    墨文年思考了一下:“言德平身上沒有任何問題。”


    “然後呢?”


    “沒然後了。”


    “我……”向彭越覺得對豬彈琴都比跟墨文年說話開心:“我讓你去查言德平,合著你就去查了言德平一人?就不會舉一反三?言德平身邊的人呢?比如說喬氏?喬氏當年的死因?”


    “你讓本王去查言德平,本王當然隻查了言德平,”覺得自己很聽話的墨文年表示不服。他在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之後,方才說道:“眾所周知,喬氏當年的死因是難產!這有什麽好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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