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音長舒一口氣,就算是假的她也願意相信,有這句話就夠了。


    他又道:“阿音,再過一段時日,我帶你去求護身符吧。”


    “為何忽然要求護身符?”


    “我記得在靈州的時候,有了護身符之後你睡得比以往好了些,”他說,“你最近夢魘頻繁,還生了一場病,護身符或許可以保你平安。”


    她不禁想起那個被遺落在靖南侯府的護身符,隨著靖南侯府的覆滅,此刻應該早已不知去向了。


    “好,”徐洛音輕聲道,“多謝夫君。”


    可以再次擁有他為她求的護身符,這讓她如何不歡喜。


    “快睡吧,”他緩緩道,“若是有事便喚我一聲。”


    徐洛音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便放鬆下來,正欲沉入夢鄉,身下有暖流劃過。


    她驀地睜開眼睛,側首看了眼沈韶,咬了咬唇,有些難以啟齒。


    可是此事容不得她不說,她小聲道:“夫君,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沈韶疑惑地望著她。


    她滿麵通紅地開口:“月信……”


    沈韶停了一息,終於坐起身離開了。


    月色從屋門處傾瀉,他的影子逐漸消失,很快,綠袖和紅裳進來了。


    徐洛音掀開被子,看了眼那處明顯的紅色,歎了口氣。


    綠袖忙道:“姑娘去換月事帶子吧,我和紅裳把床褥換了。”


    徐洛音很快便回來了,她坐在軟榻上看著綠袖和紅裳麻利地換床褥,心裏有些愧疚,又是夢魘又是月事,沈韶明日還要上值呢,這一番折騰,他肯定沒睡好。


    換完之後,徐洛音又等了一會兒,久不見他回來,自然以為他宿在書房了,捂著肚子躺回床榻上。


    紅裳關心道:“姑娘,我去讓廚房的人煮碗紅糖薑茶吧?”


    往常每次來月事,都是要喝一碗紅糖薑茶的,胃裏暖一些,疼痛便會少幾分。


    徐洛音搖搖頭:“不必了,我撐兩個時辰就天亮了。”


    都這麽晚了,她不好再勞煩旁人,況且也沒有很疼,睡著了就行了。


    綠袖皺眉道:“姑娘別這麽小心,您是大公子的妻子,自然也是沈府的主子,伺候主子是應當的,我這就去廚房。”


    不等徐洛音攔她,她便拉著紅裳直接轉身往門口走去。


    誰知剛出門便遇見了沈韶,端著一碗紅糖薑茶的沈韶,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


    綠袖和紅裳訝異地對視一眼,嘴角都噙了笑,行了禮之後連忙退了出去。


    徐洛音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等沈韶走到麵前,她終於看清他手裏端著的是什麽,不由得驚訝道:“夫君,你怎麽……”


    “先把這個喝了再說話。”沈韶坐在床邊,將冒著熱氣的碗端到她麵前。


    徐洛音坐起身,正要接過碗,他卻沒給,淡淡道:“有些燙,我喂你。”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紅糖薑茶入喉,暖流劃過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暖了不少,徐洛音慢慢喝著,偶爾抬眸他一眼,卻不知道該與他說些什麽。


    那就什麽都不說了吧,讓歲月靜好的感覺,再停留得久一些。


    作者有話說:


    綠袖紅裳逐漸從唯粉變成cp粉


    第39章 、自白


    翌日, 徐洛音醒來之時,沈韶正在穿衣裳。


    “怎麽醒了?”沈韶見她坐起身,“再多睡一會兒。”


    徐洛音搖搖頭:“今日還要去母親那裏學習, 不能貪睡。”


    “今日不必去了,一會兒我讓如鬆過去說一聲。”


    徐洛音眉頭輕蹙,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沈韶瞥她一眼, 道:“今日必須休息,不要逞強。”


    話語強硬,卻是關心。


    徐洛音心間一暖,還是聽從了他的話, 頓了下, 她輕聲道:“多謝夫君昨晚的紅糖薑茶, 我已經好多了。”


    昨晚喝過紅糖薑茶之後, 她睡了個好覺,醒來之後肚子也不算是很疼, 更沒有疲憊的感覺,全是那碗紅糖薑茶的功勞。


    沈韶沒說話,他披上外裳之後坐在床邊,望著她的眼睛, 沉聲道:“阿音, 如果我不去廚房的話,你是不是就不喝了?”


    徐洛音抿了抿唇, 見他這副模樣, 她便知道他當時聽到她與綠袖紅裳說的話了。


    沈韶眉眼微斂,道:“她們說得對,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然也是沈府的主子, 你何必處處謹小慎微?”


    甚至在他麵前,她的姿態也會放得很低,鮮少有放鬆的時候,這讓他覺得她將他當成救命恩人對待。


    他不喜歡這樣,於是借著這個機會,坦然地告訴她。


    室內靜了一會兒,徐洛音小聲開口:“你給我一個棲身之所,我已經很感激你了,別的我什麽都不求了,我怕給你添麻煩。”


    就像在畫舫上,麵對李緋月的刁難,她什麽都沒說,不隻是自身的緣故,她更害怕說錯話讓沈韶難做;納妾之事亦然,事事與他商量,他親口承諾不納妾她才有底氣對文氏說出那番話。


    如今沈韶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不能陷他於不義之地,所以處處瞻前顧後、謹小慎微,生怕給他招來災禍。


    她是一顆不夠圓滑的沙礫,將自己藏在蚌殼中,盡量降低存在感,直到慢慢打磨成一顆圓潤的珍珠,才能重見天日。


    徐洛音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催促道:“夫君,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


    他卻沒動,靜靜地望著她,好半晌才道:“阿音,不要把我當成救命恩人,我救你,不是為了磨平你的棱角。”


    徐洛音輕緩地眨了下眼睛。


    沈韶歎了口氣,低聲道:“這事也怪我,沒給你作為少夫人的權利,一會兒我會讓如鬆將韶光院的對牌鑰匙交給你,以後韶光院你來管。”


    徐洛音有些懵:“整個沈府不都是母親來管的嗎?”


    “我不喜歡旁人插手我的事,向來都是我自己拿主意。”沈韶解釋道,“前段時日我想著交給你,但是你病了一場,這事我也就忘了。”


    徐洛音有些退縮:“我才跟著母親學了幾日而已……”


    “韶光院就當是練手了,”沈韶安撫她,“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交給你的丫鬟,不必親自過問,除了每隔一個月對一次賬之外,輕易也出不了什麽大事,甚是清閑。”


    他說:“阿音,這是你本就該有的權利,你也是沈府的主子。”


    沈韶離開之後,如鬆很快便將對牌鑰匙交給了她。


    趁著這個機會,他索性又讓韶光院中的下人拜見了徐洛音一次,上次拜見是為了認主子,這次是為了讓主子記住他們,無形之中,徐洛音的威望自然在韶光院中高了不少。


    等人都離開之後,徐洛音拿著對牌鑰匙,終於有了些許歸屬感。


    沈韶這麽信任她,她也要對他更好。


    所以傍晚等沈韶回來之後,徐洛音便給他準備了一大桌子菜。


    沈韶不由得想起她前段時間每日給他準備的藥膳,當歸烏雞湯、十全大補湯、八珍糕的味道似乎還留在唇齒間。


    他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今日不年不節的,你怎麽做這麽多菜?”


    “夫君公務繁忙,這麽辛苦,自然要吃得好一些,”徐洛音看了看四周,離他近了些,悄聲道,“今日做的都是甜口的菜肴。”


    馨香倏然盈滿他的鼻腔,沈韶不自在地退後半步,坐到位置上執起筷子,果然和她說的一樣,糖醋魚、魚香肉絲、鍋包肉、糖醋裏脊、櫻桃肉、八寶粥……全是甜的。


    徐洛音知道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嗜甜,於是讓下人都下去,笑眯眯地坐在他身邊。


    沈韶吃了幾口,想起什麽,問:“肚子疼不疼?”


    “已經不疼了。”她麵色微紅地搖搖頭。


    與沈韶談論起這些女兒家的私密事,她總是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她給沈韶倒了杯茶解膩,順勢岔開話題:“這是我親手泡的茶,夫君嚐嚐。”


    他淺淺地啜了一口,笑道:“沒想到你煎茶的手藝也不錯。”


    得到他的誇讚,徐洛笑起來,與他一同用膳,心裏卻想著一會兒該如何自然地將她親手做的桂花紅豆糕給他。


    她很少下廚,所以對自己的廚藝沒有信心,今日她做了好幾遍,還讓綠袖和紅裳試吃,她們都說好吃,她這才將點心放在他麵前。


    可是這會兒她又開始膽怯了,萬一沈韶不喜歡怎麽辦?


    沈韶自然察覺出她在走神,便問了句怎麽了。


    徐洛音咬咬牙,直接將擱在一旁桌子上的桂花紅豆糕拿了過來,鼓起勇氣道:“夫君,這是我親手做的桂花紅豆糕。”


    沈韶訝然道:“你還會做點心?”


    他垂眸去看,紅豆糕切成塊狀,上麵點綴著金燦燦的桂花,下麵是糯米和紅豆,紅白分明,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拈起一個放入口中,軟糯可口,香甜細膩。


    徐洛音緊張地望著他。


    “很好吃,”他笑道,“阿音,你該早些端上來的,我可以吃一整盤。”


    徐洛音受到鼓舞,笑意盈盈道:“以後夫君想吃了便告訴我,我天天做給你吃!”


    最後沈韶吃了半盤,剩下的也沒浪費,讓如鬆將這些桂花紅豆糕放到書房當做夜宵。


    徐洛音微微蹙眉:“今晚又要熬夜嗎?”


    “嗯,有些事要處理。”頓了下,他想起一事,又道,“你還記得雲婆婆說的話嗎?”


    那日雲婆婆一看見她便問她是不是徐老將軍的孫女,徐洛音一直記著這句話呢,所以沈韶一說她便想起來了,問:“難道雲婆婆的事有了眉目?”


    沈韶沉吟片刻,從頭開始講給她聽。


    “雲婆婆的夫君姓張名全,張全一直在文家做護院。後來戰亂又起,張全便辭了護院一職去打仗了,正好分在徐老將軍手下。”


    文家?


    徐洛音問:“文家是母親的娘家?”


    沈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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