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不要多問, ”沈韶警告他, “若是被我聽到你與旁人胡說,打二十手板。”


    沈麟抿緊了嘴, 忙將手縮到袖子裏。


    “夫君, 咱們先走吧。”徐洛音拽拽他的衣裳, 有些尷尬,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沈韶點點頭,正要牽住她的手,她卻已經離開了,他隻好對沈麟道:“將這件事忘掉,過幾日我便帶你進宮。”


    “真的?”沈麟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他愛熱鬧,一早便盼著除夕那日進宮,但文氏怕他說錯話,便準備將他留在府上,為著此事,沈麟悶悶不樂許久,此刻大哥提及,他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沈韶強調:“不許將方才的事情說出去。”


    沈麟眨眨眼睛,無辜道:“大哥說的什麽事?麟兒不知道呀。”


    鬼靈精。


    沈韶搖頭失笑,快步追上徐洛音,兩人一同回到韶光院。


    徐洛音有些尷尬,還有些難堪,往常都好好的,今日他為何非要在外麵讓她親他?不被發現是萬事大吉,但若是發現了,她的麵子往哪放?


    隻能慶幸幸好看到的人是沈麟,而不是下人。


    沈韶自然感知到了她的情緒,低聲道:“阿音,這次是我思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是他太放縱了,以為沒有人便可以為所欲為,卻忘了她的處境。


    他牽起她的手,歉疚道:“原諒我好不好?”


    徐洛音差點動搖心神點頭應好,幸好把持住了,她抿唇沒說話。


    見她的態度有所鬆動,沈韶更進一步,撫摸著她的青絲,溫聲解釋:“方才你關心了所有人,唯獨忽略了我,阿音,我隻是有些吃醋,所以一時衝動做出了不妥的舉動。”


    吃醋?


    徐洛音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下意識道:“可是我隻提了小叔一句話呀。”


    而且隻是隨口一問而已。


    他將她頭上的簪子拿下來,用發尾輕柔地掃著她的唇瓣,終於道:“可我想讓你口中說的全是我,心裏想的也隻有我。”


    徐洛音有些懵,他的聲音溫和極了,可言語卻霸道,告訴她,愛是獨占。


    “阿音,方才你也喜歡的對不對?”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是不是心跳加速?覺得很刺激?”


    她紅著臉否認。


    “撒謊。”他愛憐地親了親她的唇,“果然是梅花味的阿音。”


    在陷入他的溫柔前,徐洛音認真道:“總之你以後不許再這樣做了。”


    沈韶自然應允,含著她的唇舌反複吮.吸,片刻後緊緊擁著她,啞聲道:“阿音,我真想現在便圓房。”


    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徐洛音聞言慌亂地躲到一旁,輕聲道:“郎中說你的身子還沒完全好。”


    這幾日她為他換藥的時候也仔細觀察了一番,傷口處長出了新肉,正在慢慢愈合,正是最要緊的時候,不能出差錯,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沈韶低歎一聲,在備受煎熬中等到了除夕宮宴。


    此次宮宴,皇帝隻邀了皇室諸人與三品以上的官員及親眷,眾人在九華殿暢飲,窗外煙火綻放,喧囂聲不斷。


    徐洛音與李清月、林容曦坐在一起,一個罪臣之女、一個公主、一個太子妃,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竊竊私語起來。


    “阿音,你別管她們,”李清月撇撇嘴,“都是一群閑著沒事做的長舌婦。”


    徐洛音笑著點頭,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她已經不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了,畢竟又沒人敢在她麵前說這些,她樂得清閑。


    三人說了說近況,文若晴與李緋月姍姍來遲。


    一個是準晉王妃,一個是晉王的妹妹,她們倆一進來,頓時又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殿中話題一轉,又變成了晉王與文若晴的婚事。


    李清月揚眉問:“她們倆怎麽攪和到一起了?”


    林容曦道:“培養姑嫂感情嘛,很正常。”


    “嘖嘖嘖,我看她們是要打起來了,”李清月看熱鬧不嫌事大,興奮道,“這倆人明明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沈韶也太招桃花了。”


    徐洛音正要開口,裙子忽然被人拽了拽,她茫然地低頭,便看見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團子,奶聲奶氣道:“娘親娘親,我想吃……”


    小團子看清徐洛音的相貌,也是一愣,片刻後吐了吐舌,笑眯眯道:“沅沅又認錯娘親啦。”


    徐洛音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正要問她是哪家的姑娘,便見一旁的林容曦蹲下身,遞給她一塊梅花糕,問:“沅沅,方才去哪兒玩了?”


    “沅沅在和一個哥哥看煙花。”沅沅咬了一口梅花糕,指指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小少年,兩人對上視線,她熱情地揮了揮手,口齒不清道,“哥哥次糕糕!”


    徐洛音也跟著看過去,驚訝道:“麟兒?”


    沈麟有些扭捏地走過來,剛想說話,嘴裏便被塞了一塊沅沅吃剩的梅花糕。


    既然是認識的,林容曦便放心地將自家女兒交給他,做起了甩手掌櫃。


    徐洛音目送兩個小小的身影牽著手走遠,誇讚道:“沒想到竟是你的女兒,沅沅可真可愛。”


    方才一時情急沒細看,但是仔細回想一番,眉眼之間確實有些像林容曦,生的伶俐可愛、天真爛漫。


    “我生的,當然可愛咯,”林容曦驕傲地揚起頭,又推了推她的手肘,“你和你家沈大人也趕緊生一個。”


    徐洛音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餘光瞥見神色古怪的李清月,好奇地問:“清月,你在看什麽呢?”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她蹙眉道,“可是我又找不到。”


    徐洛音環顧四周,也沒發現可疑的人,便笑道:“想必是哪個愛慕你的公子吧。”


    “愛慕我也沒用,”李清月輕哼道,“我才不會嫁給這群迂腐文人,我要嫁的是……”


    徐洛音和林容曦齊聲道:“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李清月羞紅了臉:“你們又取笑我!”


    三人笑鬧一通,宮宴便正式開始了。


    照例是帝後說了一番話,然後皇帝讓太子說了幾句,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躍躍欲試的晉王。


    李清月幸災樂禍道:“前幾日他在宮裏與宮女尋歡,被剛好路過的父皇瞧見了,挨了好一通臭罵,活該!”


    以前也時常有這樣的情況,但是有惠妃看著,沒出什麽差錯,晉王便日益大膽起來,青天白日便與宮女嬉戲,隻能說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更何況晉王並不是一個謹慎的人。


    李清月又去看李緋月的神色,見她的神情從期待變成失望,不由得有些暗爽。


    誰知下一刻便被皇帝點了名:“小五笑的如此歡喜,可是有了心慕的郎君?”


    另一旁,沈謙正與沈韶談笑,聞言忽然轉過臉,神色晦暗不明,聽到她說沒有,神色終於放鬆下來。


    沈韶打量著他的神色,湊近他問:“喜歡公主?”


    “不是,”沈謙立刻否認,“我隻是、隻是……”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臉上又慢慢紅了,沈韶許久沒有見過自家弟弟這副模樣,不由得覺得有趣,想打趣一番,頓了頓又作罷,隻了然地抿了口酒。


    “大哥,我真的不是喜歡她,”沈謙卻又開始無奈地解釋,“我連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呢,你別多想。”


    沈韶晃著酒盞,慢悠悠道:“我沒多想,隻是五公主確實該準備婚嫁了,既然你沒有這個打算,我便不替你爭取了。”


    話音剛落,沈謙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麽爭取?”


    頓了下,他找補道:“我隻是好奇。”


    沈韶卻沒再開口,與周圍的達官顯貴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沈謙麵上不顯,心裏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正要坦白,太子李長毓走過來,笑著問:“懷謙這是怎麽了,孤在上麵便一直瞧著你圍著和光轉悠,一時好奇便過來了。”


    懷謙是沈謙的字。


    不等沈謙回答,沈韶便溫聲道:“他有了心慕的女子,想求娶又不敢。”


    “哦?是否也在宮宴上?”李長毓感興趣道,“若是那位女子也有意,孤便求了父皇賜婚,今日除夕,雙喜臨門。”


    沈韶從善如流道:“自然在宮宴……”


    “不是!”沈謙連忙打斷他的話,快速道,“殿下和大哥都誤會了,我沒有喜歡的女子,這是一個烏龍。”


    他一向偽裝地風度翩翩,第一次如此狼狽地解釋,不由得有些窘迫,少年氣性上來,他直言道:“總之我與她絕無可能!”


    沈韶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環視一圈,沒瞅見徐洛音和李清月的身影,便悄聲道:“她出去透氣了。”


    沈謙的視線頓時飛到了窗外,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他趕緊垂眸,盯著手中喝的一幹二淨的酒盞。


    “行了,別裝了,”沈韶失笑,又問,“去還是不去?”


    沈謙咬咬牙,吐出一個字:“去!”


    沈韶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對太子道:“殿下,我帶他出去醒醒酒。”


    李長毓自然明白這是托詞,也拍了拍沈謙的肩,鼓勵道:“孤等你的好消息。”


    沈謙幹笑兩聲,心想等我將你妹妹拐走,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皇帝共有五個女兒,太子最喜歡的便是李清月這個妹妹,喚他“太子哥哥”的時候聲音最甜,長相也討喜。


    更重要的是沒什麽心計,平日裏太子與兄弟勾心鬥角,身心俱疲,麵對姐妹的時候,他便格外喜歡心思純善的李清月。


    沈韶帶著沈謙出了門。


    殿中溫暖如春,外麵卻冷的刺骨,但夜空絢爛奪目,炸開一片斑斕煙火,驅散了不少寒意。


    沈謙懨懨道:“大哥,我隻是看了那個話本之後想認識五公主而已,沒有多餘的心思。”


    “你怎麽忽然對話本感興趣?”沈韶敏感地捕捉到這個關鍵字眼。


    “我……”沈謙索性破罐子破摔,“唉,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從小就喜歡看話本,怕被你和父親嘲笑才一直瞞著。”


    說完他眼睛一閉,準備接受嘲諷,沒想到卻聽到大哥匪夷所思道:“為何要嘲笑你?”


    “這不就是玩物喪誌嗎?”


    “既然沒有耽擱你的學業與仕途,話本便隻是個消遣之物,”沈韶笑道,“不過大男人看這個確實容易遭人嘲笑,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沈謙有些驚訝道:“大哥,你成親之後似乎變得溫柔了許多。”


    “……何出此言?”


    “其實我能看出來,你以前的溫柔是偽裝,實則骨子裏是個冷漠的人,”他侃侃而談,“但是現在不一樣,言行舉止處處都流露著溫柔,小嫂嫂功不可沒呀。”


    沈韶頓了下,不禁開始思索他說的話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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