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蘇向晨的心,永遠缺失了一塊。


    他也曾是個肆意少年,走過鏢押過銀,用腳丈量過山河。


    他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有著一個完美的家庭。


    一夜之間,愛人死,兒子癡。


    他的世界,隻剩下永恒的灰色,再也沒有一絲色彩。


    誰不想肆意妄為?不過是生活不允許罷了!


    葉蘺靠在廖漱雪的胳膊上,想起在外麵的葉澤:“也不知道小澤怎樣了。”


    “外麵留的有人,你放心好了。”廖漱雪摸了摸葉蘺的額頭,脫了棉襖披在她身上,把葉蘺抱在懷裏,“冷嗎?”


    舅舅的懷抱很溫暖,葉蘺蹭了蹭廖漱雪:“不冷……”


    那些維族小夥子聽不懂蘇向晨的家鄉話,卻能感受到蘇向晨身上的悲哀。


    他們靜靜地坐在地上,都不說話了。


    巨洞變得極為安靜,隻能聽到呼吸聲。


    洞中不知日月時長。


    不知過了多久,葉蘺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


    她突然聽到了葉廣祥和廖楚欣的聲音:“漱雪?向晨?”


    廖漱雪猛地跳起來:“姐夫姐姐來了?”


    葉廣祥和廖楚欣走進來,看到葉蘺在廖漱雪懷裏,鬆了口氣:“大家都沒事吧?”


    “都沒事。”廖漱雪將葉蘺遞給廖楚欣,“小澤沒事吧?”


    “小澤在外麵嚷著要進來,我沒敢讓他進來。”廖楚欣的眼睛都沒看向四周的金銀珠寶,隻是在看懷裏的葉蘺,“小蘺,你有嚇到嗎?”


    “媽媽……”葉蘺展開手臂摟著廖楚欣的脖子,“我很幸福!”


    爹媽在身邊,弟弟也在身邊。


    舅舅還活著!


    我真的是好幸福。


    廖楚欣愣了愣,然後笑著摟緊葉蘺:“媽媽也很幸福!因為小蘺和小澤都在。”


    母女倆人說著隻有她們才懂的話。


    葉廣祥拿著火把圍著幾個箱子轉了一圈,沉默了一會:“大家都出去吧!”


    “支書?”幾個維族小夥子上前一步,“這些金銀珠寶怎麽說哩?”


    他們的目光有些熱切。


    “洞裏冷,出去再說。”葉廣祥麵上帶著笑,“東西就在這,難道還能長腿跑了嗎?”


    聽到葉廣祥這麽說,幾個維族小夥子都笑了:“對,支書說得對。”


    第121章 上交吧


    從洞裏出去,葉蘺這才發現,不僅葉廣祥和廖楚欣來了,千年渡所有上了年紀的維族大爺和大娘都來了。


    大家一見到葉廣祥領著社員們從洞裏出來,七嘴八舌地問:“真有好多金銀珠寶嗎?”


    也有人比較直接:“是我們平分了嗎?”


    葉廣祥指了指旁邊:“我們去一邊說話。”


    幾個維族大爺和大娘麵帶期望之色地走到一邊。


    葉廣祥問他們:“你們想平分嗎?”


    大家左右看了看,都微微點頭:“無主的財寶,就是胡大賜予我們的哩。”


    葉廣祥又問:“咱們千年渡有多少人,大家知道嗎?”


    “將近五十戶人家,也算是大村落哩。”一個維族大爺說話。


    “幾百人,你們每個人都有親戚,都有朋友。”葉廣祥坐在沙地上,“這件事情,瞞得住嗎?”


    “呃……”維族大爺正想反駁,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出聲了。


    “如果你們說能瞞得住,能讓所有的人都不往外說,平分了也沒啥。但是隻要有一個人瞞不住,咱們整個千年渡就完了。”葉廣祥指了指那個大洞:


    “你們沒進去過,不知道有多少財寶。讓漱雪陪你們進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幾個維族大爺交換了一下眼神,讓廖漱雪領著他們進去看了看。


    出來的時候,一個個臉上神色凝重:“咋這麽多?”


    如果隻是一箱財寶,一家一戶分了。


    可是這洞裏足足幾十箱……


    這麽多財寶,絕對不是福,而是禍。


    足夠讓人鋌而走險的。


    “難道是哪個巴依老爺放在這裏的?”一個維族大爺想起箱子裏的袁大頭,便知道這些財寶距離的時間不太遠。


    “你們覺得附近哪個巴依老爺有這麽雄厚的財力?”葉廣祥問他們。


    維族大爺們想了半天,都搖頭:“我們見識淺薄,想不出應該是哪個巴依老爺。”


    葉廣祥說出了自己一路上思考的想法:“既然想不出來,那就別想了!這些財寶,上交吧。”


    “啊?”維族大爺們瞪大眼睛看著葉廣祥,“上交?這麽多財寶全部上交?”


    “不然哩?把這些東西放在這裏,那就是顆定時炸彈,不定啥時就炸了。”葉廣祥指了指團場的方向,“交給團場,讓他們煩惱去。”


    “再說了,這麽些珠寶和金銀,放在咱們這些窮人手裏有啥用?是能吃還是能喝?”


    葉廣祥看著這些維族大爺,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同意自己的說法。


    如果今天來的人隻有一兩個倒還好說,可是千年渡所有的青壯都來這裏踏青過節。


    小綠洲發現寶藏的事情,根本瞞不住!


    一人一張嘴,絕對會往外說。


    倒不如大家誰也別拿,直接上交團場。


    平分?


    再過幾年,誰家有珠寶誰倒黴。


    這些人可沒有一個能藏寶貝的空間。


    隻要被查出來是私藏的寶藏,就慘了……


    “不如拿這些東西給咱們千年渡換些實用的……比如油,比如鹽,比如衣服,比如孩子上學的學費之類的……”


    葉廣祥低聲勸他們,“你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應該能理解我的苦心。”


    “這年頭,有錢不是好事!夏特村的巴依老爺是怎麽死的,你們忘了嗎?”


    一提到夏特村的巴依老爺,幾個維族大爺悚然一驚。


    “你們想成為新的巴依老爺嗎?”葉廣祥的聲音如同黃鍾大呂,敲響在他們耳邊。


    “那——”一個維族大爺拉長了尾音,看著左右的老夥伴,“就上交嗎?”


    葉廣祥再次說道:“團場幫咱們蓋了房子,咱們隻要好好開荒好好種地,以後吃飯就不愁了,要啥金銀珠寶?”


    “上交吧!”其他的維族大爺也都想明白了,“看看洞中的那些枯骨,有珠寶有什麽用哩?不還是死了?”


    “對,咱們安安心心地種地,安安心心地收糧食,啥禍事也找不到咱們的頭上。”


    見到大家都想明白了,葉廣祥微微一笑:“今天,都在小綠洲休息,誰也不許回去。”


    既然已經決定把財寶上交,大家的心情也都輕鬆起來:“行,我們一定看著這些孩子,不讓他們亂跑。”


    葉廣祥拉著葉蘺走到一邊:“一會你進去收一兩箱子金銀進空間,等過個十幾年風頭過去了,再把金銀拿出來平分。”


    葉蘺笑了笑:“我趁著點蠟燭的機會,收了四箱。”


    既然葉蘺已經收起,葉廣祥也就放了心。


    廖漱雪走到社員們麵前,讓幾個人搜他的身,又和別人換穿了衣服。證明他什麽也沒拿,然後才騎上大黃,絕塵而去。


    小綠洲裏,這會極為熱鬧。


    大家都知道洞裏是什麽,心裏也都隱隱有些期盼。


    聽到葉廣祥不許他們拿珠寶,全都炸了:“憑什麽不給我們?”


    “難道是他想獨吞嗎?”


    “為什麽要給團場?”


    人都是自私的,財寶就在眼前放著,葉廣祥卻不許他們拿。


    大家都不服。


    幾個維族大爺心裏其實也是有疙瘩的,勸得便不怎麽積極。


    一轉眼,葉廣祥先前打下的美好局麵,就被洞裏的財寶給打碎了。


    廖楚欣看在眼中,急在心裏。


    但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好勸的。


    古麗大嬸走過來,搖了搖頭:“這些人都傻哩。”


    古麗大嬸去過首都,也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但這種變化,她說不出來,也說不清楚。


    她隻知道,這個時候,安安份份的最好。


    廖楚欣苦笑:“不是每個人都像您這樣睿智啊,財寶在麵前,大家肯定會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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