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們也要學普通話嗎?”葉澤轉頭問葉蘺。


    葉蘺點頭:“要學呀!等到咱們去團場上小學的時候,如果聽不懂別人的方言,就可以說普通話了。”


    “那個,普通話怎麽打招呼呢?”葉澤好奇地問。


    葉蘺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與葉澤打招呼:“葉澤,你好。”


    “咦?我竟然能聽懂?”葉澤眼睛亮晶晶的,用家鄉話夾雜著甘陝方言與葉蘺打招呼,“姐姐,你好,我是葉澤。”


    小澤真是太可愛了!


    葉蘺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頂:“你這不叫普通話。”


    “那我這是什麽話?”葉澤不服,嘟起嘴。


    “你這叫省普……就是本省普通話。”葉蘺抿唇笑了起來。


    “不可能,我普通話很標準的。”葉澤哼了一聲,低頭問肉肉,“是不是?”


    肉肉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嗥叫,表示完全同意。


    “看吧,肉肉都能聽懂。”葉澤得意至極,又轉頭問小黃,“能聽懂嗎?”


    小黃停下咀嚼的動作,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小黃也能聽懂。”葉澤再次哼了一聲。


    “那我給你說個豫省方言,我以前學的……天歇了,咱跟肉肉小黃一塊藏姥目中不中?恁要不想藏,擱邊骨堆起。”


    “對了,你看卓手指頭長還是喏手指頭長?俺咋覺得不一板齊?看啥看?踅摸啥哩?”


    葉澤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葉蘺。


    這麽長的一句,他幾乎沒聽懂。


    “這就是普及普通話的用意。”葉蘺笑著拍了拍葉澤的頭頂。


    葉蘺話音方落,農會外麵有人喊:“葉廣祥葉支書在嗎?”


    葉廣祥走出去:“同誌,我就是。”


    那人笑著與葉廣祥打招呼:“葉支書你好,我是阿拉爾郵局的郵遞員,同時也兼任銀行、新華書店、供銷社的業務員。”


    “來這裏有四件事。”


    “一是聽說你們在收雞蛋,想問問你們孵出雞子沒有?等到你們雞子長大,供銷社大量收購雞蛋。”


    “二是傳達一下17團場的話,想問一下,誰是艾買提的家屬。”


    “三是給你們送信,你們有想寄的信,也可以交給我寄走。”


    “我每四個月會來一次你們千年渡,你們想要什麽也可以列個單子給我,我下次過來的時候會帶來。”


    “想要存錢的話,可以在我這裏存,也可以去團場取錢或者存錢。”


    “第四件事,你們需要什麽樣的書籍……我這裏有單子,你們可以挑一下,我記錄好,下次給你們把書送過來。”


    “我這次帶的有報刊雜誌,你們可以挑選一下,如果喜歡的話,你們也可以訂閱。”


    那人說著,將自己的介紹信和工作證拿出來給葉廣祥看。


    第129章 狼王遷徙


    郵遞員+業務員?


    聽到這人的頭銜,葉廣祥大喜:“快請進,快請進。”


    又叫負責養牲口的人把郵遞員的駱駝牽走,喂食草料和清水。


    郵遞員乘坐著一個駱駝拉的架子車,架子車上裝得滿滿的,有樹苗有郵局的包裹。


    “樹苗是我經過團場的時候,張牧領導讓我給你們拉過來的。”郵遞員看到大家在農會掃盲識字,特意壓低了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葉廣祥問他。


    “我叫巴拉提。”巴拉提靦腆地笑。


    “這麽遠來到千年渡,真是辛苦了。”葉廣祥連忙給巴拉提倒水。


    艾買提母親走了過來:“我方才聽到你提到我兒子的名字?”


    “是的,團場讓你盡快去一趟團場。”巴拉提笑著。


    難道是艾買提出了什麽事情?


    艾買提母親的心咯噔一下。


    “我早就說過,讓他不要拿金項鏈喲……同誌,我兒子不會被團場處罰吧?”艾買提母親一著急,什麽話都往外說。


    郵遞員巴拉提依舊笑著:“我隻是個傳話的,具體事情,我不太清楚。”


    艾買提母親又是猶豫又是擔心。


    這些日子她也感覺出來,千年渡的社員對他們家是若即若離的,漸漸疏遠。


    家裏的駱駝被艾買提騎走了。


    丈夫又借了別人家的駱駝去找艾買提。


    如果她也去借別人家的駱駝,別人多半不會借的。


    “生活喲,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艾買提母親決定等丈夫回來之後再去團場。


    “借人駱駝實在是太麻煩了,想來團場那邊也不會有什麽大事。要不然就不會讓一個業務員跑來送信了。大不了就是挨團場一頓訓斥。”艾買提母親這樣想。


    “哎,我早就說過,那金項鏈不是那麽好拿的。早聽我的不就沒事了嗎?”


    “哎……”


    艾買提母親在自哎自嗟,葉廣祥喊了蘇向晨和廖漱雪過來看信。


    “薑支書的信?”蘇向晨驚喜萬分地打開信,一字一句往下讀。


    “薑支書說,鎖子溝一切都挺好。”


    “好就行。”聽到家鄉一切都好,葉廣祥心情舒暢。


    大人們看完信,葉蘺和葉澤也過去把信拿過來看了一遍。


    葉澤隻能看懂幾個字,但他轉頭看到葉蘺在認真地看著,覺得自己也不能認輸,便也抿著唇認真看。


    農會的火把劈啪響著,映著一對小人頭抵頭,看起來溫馨無比。


    肉肉和小黃無聊的臥在一邊。


    幾個小孩子的注意力完全被兩小隻吸引住了,抓耳撓腮的想要過來,卻沒人敢過來。


    蘇文懋坐在板凳上,頭垂著,一句話也不說。


    蘇向晨轉頭看了一眼兒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遠遠地,千年渡外響起一聲狼嚎。


    葉蘺放下信:“是狼王嗎?”


    和葉廣祥說了一聲,她舉著火把和葉澤一起走出農會。


    沙漠裏,沙丘起伏,狼眼在月光下透著滲人的綠光。


    看到葉蘺和葉澤走近,狼王從沙丘後現出身形。


    肉肉嗷嗚一聲撲向狼王,興奮無比。


    狼王目光溫柔地看著肉肉,任憑肉肉圍著它轉圈圈。


    不知為什麽,葉蘺從狼王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離別之意。


    她轉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狼群,斂下眉眼。


    和肉肉玩耍了一會,狼王越過肉肉,走到小黃身邊。


    小黃神情極為緊張,朝後退了好幾步。


    它運了運力氣,想要吐口水,卻又不敢。


    小黃現在的個子已經快到一米二高了,狼王看它的時候需要抬起頭。


    狼王沒有嗥叫,也沒有威脅小黃的意思,隻是靜靜地抬頭看著小黃。


    千言萬語,仿佛就在不言中。


    小黃咽了咽口水,朝著肉肉的方向橫移過去。


    肉肉急忙過來,跑到小黃麵前。


    狼王扯了扯嘴角,仿佛在笑。


    然後,它走過來,衝著葉澤抬起前爪子。


    葉澤笑著與狼王握手:“狼王,你好你好。”


    它又走到葉蘺麵前,也伸出前爪子。


    “狼王?”葉蘺想起小落和她說過的話,“你要遷徙嗎?”


    狼王聽不懂葉蘺的話,卻能從葉蘺的語調裏感覺到葉蘺有些悲傷。


    它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嗥叫。


    似是在告別。


    然後再深深地看了肉肉一眼,轉頭朝著沙漠裏走去。


    眼見狼王就要走入沙漠,葉蘺急步上前,喊它:“狼王,你等下。”


    她跑過去,借著夜色的遮掩,拿出一瓶空間水,倒入狼王的嘴裏。


    “不管你要去哪裏,如果將來你覺得老邁,或者保不住狼王位置之後,來千年渡……”葉蘺伸手,溫柔地揉著狼王的頭頂,“我給你養老,好不好?”


    “到沙漠深處去,避開人類,人類有槍,你再勇猛也敵不過槍。再過兩年,這裏會幹旱,人類會獵殺一切能看到的肉食。”


    “狼王,不要相信任何人類,也不要傷害任何人類,更不要幫助任何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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