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終身無法消除,範明真不配與江殊瀾產生如此難以磨滅的聯係。


    若是留下了,臨清筠會將烙印連同那塊血肉一同剜去。


    最好讓範明真把那塊髒肉生咽下去,再將他的嘴縫上,讓那個烙印隨著他的屍體一起腐爛。


    這樣,就無人能再看見烙在他身上的痕跡了。


    正目不轉睛地鑽研棋盤的江殊瀾沒發現,臨清筠微垂的眸子裏蘊著狂熱而偏執的目光,正壓抑著什麽從不示人的暗色情緒。


    臨清筠輕出了一口鬱氣,微啞的嗓音裏蓄有深沉的在意:


    “瀾瀾是想對範明真用烙刑嗎?”


    江殊瀾微笑著看向他,“對,你猜到啦?”


    “他今日又來這裏跪,應是以為那道賜婚聖旨真是我與他的,想靠我逃過眼前這一劫。”


    “分明是我讓他走到必死局麵的,又怎麽會救他呢?他恐怕以為我像江柔那般好哄騙。”


    江殊瀾饒有興味地說:“現下隨時都可以讓他死,但我忽然想到,或許也可以再找點樂子。”


    絕境中以為看到了曙光,走近了卻發現不過是另一個必死的局麵,得到希望後又徹底絕望的滋味,想必範明真還未嚐過。


    江殊瀾有些好奇江柔知道範明真又來她府門前跪求後的模樣。


    當初範明真是為了他與江柔的婚事求,如今卻是想要徹底拋開遍體鱗傷的江柔,所以來江殊瀾腳邊搖尾乞憐。


    江殊瀾知道江柔對範明真的愛意深入骨血,所以給她準備了個小禮物——


    一個烙有代表江柔的圖案,卻在利用她傷害她之後,又選擇背叛她的愛人。


    “左右他早死晚死都沒什麽影響,死前再給我們解解悶也好。烙刑隻是一點小懲罰罷了。”


    臨清筠心底病態的念頭幾乎脫口而出——


    他很想問問江殊瀾,自己是否也能擁有這種對他來說更像是獎賞的懲罰?


    但他希望烙在自己身上的,是與範明真不同的,更特殊的圖樣。


    臨清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江殊瀾的私有物。


    也隻有他是。


    可臨清筠怕自己會嚇到江殊瀾,或者會讓江殊瀾覺得他太過奇怪,便生生止住了心底的衝動。


    隻溫聲問:“瀾瀾,到時能由我去了結他嗎?”


    語氣平常得好似在問江殊瀾,午後想畫畫還是看書做消遣。


    即便是屍體,臨清筠也不允許範明真身上留下任何與江殊瀾有關的東西。


    江殊瀾心裏一頓。


    她方才竟從臨清筠的問題裏聽出了一閃而過的興奮與狂熱。


    應是錯覺吧。


    江殊瀾很快散去心底怪異的感覺,笑著點頭,“自然可以。”


    她記得,臨清筠曾因她殺那個太監時沒讓他一起而覺得不安,還吃起了護衛的醋。


    臨清筠若想去,由他去便好。


    前世那杯拖垮她身子的毒茶,也有範明真參與其中,他是一定得死的。


    江殊瀾不知臨清筠為何會如此在意這些她想殺的人究竟死在誰手裏。


    但她願意配合他的在意。


    就好像每次下棋他都會由著她耍賴悔棋一樣,不過是能讓對方開心的小事而已。


    這些人死的方式和時間與臨清筠的心情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作者有話說:


    確實是烙刑,但要烙的圖案跟瀾瀾無關~


    (好喜歡看小臨自己悄悄吃醋,吃八大缸


    下午才知道對門鄰居也確診了,現在就是完全不敢動.jpg


    小天使們都要注意防護呀!


    感謝為瀾瀾和小臨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噠噠噠噠跑起來鴨 20瓶;貓阿慫 10瓶;valise 1瓶;


    第五十四章


    花開爛漫, 正是一年好景時節。


    江殊瀾與臨清筠接連幾日都同乘馬車出門遊玩,隨行護衛常帶著風箏、漿果和各色糕點遠遠跟著。


    悠閑自在,怡然自得。


    而唯陽公主府中無一人理會仍跪在門前的範明真。


    幾日下來, 範明真一直跪在由他自己鋪就的那堆石子上。


    隻在江殊瀾和臨清筠牽著手出門遊玩或一同回府時,範明真才會抬眸看向他們。


    直到兩人親昵的身影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時,範明真才會重新垂首, 望著地上的灰塵出神。


    江殊瀾似乎,並不打算理會他。


    但這一步已經邁出來了, 範明真無法再回頭, 江柔身邊也不會再有他的立足之地。


    範明真唯一的希望,在且僅在江殊瀾這裏。


    範明真在唯陽公主府門前跪的第四日, 江殊瀾望著潤澤萬物的綿綿細雨, 似乎才終於想起了還有這麽個人。


    春雨如酥,別是一番縹緲美景。但江殊瀾不愛在雨天出門,便隻和臨清筠一同待在府裏。


    江殊瀾百無聊賴地望著簷下滴答而落的雨珠,忽然虛指了指葉嬤嬤正端來的櫻桃和茶水:


    “嬤嬤, 把這些東西擺到府門前去, 我與將軍過會兒就來。”


    “也該去看看範大人了。”


    “是。”


    臨清筠正在翻動軍冊的長指繃了繃,不動聲色地問道:


    “瀾瀾要讓我一起?”


    他本以為江殊瀾會自己去。


    似是當真猶豫了一番, 江殊瀾眉間微蹙,側首問他:“若是過會兒看見我狠心的一麵, 你會不會覺得我沒那麽好了?”


    “如果會的話,那就我自己去。我很快就回來,到時和你一起看昨日新買的話本, 好不好?”


    臨清筠放下軍冊, 溫聲道:“不會覺得你有什麽不好。”


    “隻是擔心我若去了, 你會玩得不夠盡興。”


    “畢竟,他曾是瀾瀾未婚的駙馬。”臨清筠低聲道。


    江殊瀾聽出來,臨清筠是擔心他和範明真同處一地,她會覺得有些不自在。


    話裏話外還有不加掩飾的低落和吃味。


    江殊瀾覺得自己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兩人越來越親近之後,臨清筠似乎也越來越明白該如何牽動她的心緒——


    知道她會舍不得,他有一分的不舒服都會顯露成五分,隻等著她來哄他,慰他。


    江殊瀾不知道的是,其實正相反,有千萬分的偏執在意,臨清筠也隻敢顯露毫厘。


    再多,他怕會惹她煩,讓她惱。


    “他算哪門子未婚的駙馬,”江殊瀾語帶輕嘲,“名不正言不順,也無任何人或物能證明。”


    近來有關範明真、臨清筠與江殊瀾的各色流言已傳遍京都,若是她和臨清筠一起出去,正麵和範明真對上,來圍觀的人恐怕的確不會少。


    “莫非隨便來個亂七八糟的人說同我有婚約在身,我都得拿正眼看他嗎?”


    江殊瀾走近書桌,慢悠悠拿開臨清筠手裏的軍冊放在一邊,轉而坐在他腿上,柔聲道:


    “況且我家夫君愛吃醋,小心哄著寵著都還不夠,哪兒能讓他獨守空房,胡思亂想?”


    兩人靠得很近,氣息纏繞,臨清筠欲吻江殊瀾,卻被她纖柔的指尖輕輕按住薄唇。


    “所以……臨將軍要繼續處理公事,還是同我一起,去看看外麵那隻正垂死掙紮的東西,解解悶?”


    江殊瀾的指尖輕緩地描摹著臨清筠的唇形,似是在拒絕他的吻,又似是在引誘他做些別的。


    “先不必管他。”


    臨清筠把江殊瀾扣進懷裏,在她耳畔低聲道。


    話音落下,還未等江殊瀾再說些什麽,臨清筠便吻住她的唇,輾轉碾磨。


    吻得越來越深時,臨清筠開始一點點拋棄克己守禮的模樣,讓她隻能攀著他的肩借力,軟著身子承受他深情的掠奪。


    裙衫的領口被扯散了些,雪白的肩頸觸及雨天微濕的空氣,綴有盛放花朵的裙擺被卷起來,與他天青色的衣衫登對極了。


    “不行……不能在這裏……”江殊瀾小聲控訴。


    兩人胡來時雖不分是在白日還是黑夜,卻也隻在床榻之上。


    這會兒還在書桌旁,手邊便是她未讀完的遊記和他未處理完的軍務。


    江殊瀾實在放不開。


    但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情.動時的嬌媚模樣有多美。


    臨清筠恍若未覺,仍肆無忌憚地向她索取,要她把所有溫柔與情意都交付給他。


    讓他可以確認,她是他的。


    隻是他的。


    跪在公主府門外的範明真什麽都不是。


    江殊瀾艱難地克製那些羞人的聲音,很快在他的進犯中散了意識,隻能隨著他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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