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時過了一會兒就進來了,他穿著藍色襯衫,西裝革履,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見到三人都在桌子旁邊坐著,他目光在他們身上稍微停頓後,就拖了把椅子坐下。


    保姆把給他準備的早餐端了上來,他就坐在桌旁邊,和他們一起共進早餐。


    餐桌很安靜,兩個小朋友都沒說話。


    秦苡也沒說話。


    陸明時吃了幾口後,跟汐汐道:“你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們就走了。”


    本來還以為這個小家夥回歡欣鼓舞的,沒想到汐汐卻道:“這麽著急走嗎?”


    “你不想走?”陸明時的語氣微沉。


    而後他聽到了躍躍吸溜鼻涕的聲音。接著他就窸窸窣窣地拿著紙巾,慢吞吞地抹鼻涕。


    “感冒了?”陸明時問躍躍。


    躍躍點點頭,卻沒說話。


    汐汐替他說:“對啊,弟弟感冒了。等他感冒好我再走。”


    陸明時想了下,也沒強求,道:“可以,那我過兩天回來接你。”


    他想要汐汐跟他走的想法看來是沒辦法改變。


    秦苡莫名的,覺得心裏有氣。


    倘若那天晚上的事情沒發生,那麽陸明時或許不會對汐汐那麽上心。


    汐汐覺得爸爸這樣的打算也挺好的。


    可是她又有點兒莫名不開心。


    接著她的情緒,肉眼可見低落起。家庭醫生來後,躍躍吃了點藥,有點兒昏昏欲睡。不過又不想睡覺,就半睡半醒,一會兒睜眼一會兒閉眼,靠在沙發上,跟姐姐一起看電視。


    一直快到中午,他這才清醒過來。


    而後發現姐姐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姐姐不開心。


    躍躍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姐姐周圍縈繞著一種看起來好像下雨天一樣沉悶的感覺。


    生怕自己感覺錯誤,躍躍一開始也沒有開口詢問。直到徹底確認了,他這才湊過頭來,關心地問姐姐。


    “姐,為什麽,不高興。”


    汐汐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想著事情。一抬頭,就見到弟弟毛茸茸的腦袋探過來了。


    弟弟的頭發短短的,黑黑軟軟的。


    汐汐伸出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然後她就聽到躍躍用奶萌的聲音重複道:“姐,你為什麽,不高興。”


    汐汐噘了噘小嘴,想說什麽,最後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最後搖了搖頭,又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是有很多的憂愁一樣。


    姐姐突然不高興了。


    躍躍想讓她開心一點兒。


    小家夥盯了好一會兒姐姐,接著在屋裏轉來轉去,試圖想要做點什麽去安撫一下姐姐。


    可是什麽才能讓姐姐開心一點兒呢?


    躍躍想到了自己會讓自己平時比較開心的東西。


    零食,玩具,還有可以看畫的書本。


    都可以讓他覺得心情愉悅。


    所以立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他就跑去拿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給姐姐了。


    他把自己喜歡的樂高積木,還有超人,跟變形金剛都拿出來了,放在沙發上,推了推姐姐的手臂,道:“姐,玩。不要不開心。”


    汐汐拿了塊積木在手上,看了看眼皮上揚,眼底帶笑,正在用他覺得最好的方式笨拙地哄她的弟弟,回他一個勉強的笑容。


    躍躍見到姐姐笑了,高興得想要轉圈圈。在原地轉了一會兒,他又開心地跑去給姐姐拿零食跟書本。


    他想拿的一下子都往懷裏抱了,因為太多,路上還掉了一些東西。


    把東西放到汐汐身旁後,他又小跑回去,把掉了的給撿起來。因為跑得比較快,他額頭上一綹小頭發翹了起來,看起來就帶著幾分俏皮帥氣的感覺。


    弟弟哄自己開心哎。


    躍躍心裏覺得暖暖的。


    可是接著,她就更加難過了,


    因為她糾結的問題就是,她若是跟爸爸走了,她會舍不得弟弟跟媽媽的。他們很好很好。


    可是對於原來的爸爸媽媽的感情,汐汐也覺得是不可以割舍的。她想要經常回去看看他們。


    哪怕爸爸說了可以過幾天再走,可是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萬一她到時候很想他們怎麽辦。


    汐汐憂傷了好一會兒後,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弟弟。


    “等你感冒好,我就跟爸爸走了,我到時候要是很想你們怎麽辦。”


    躍躍聽說姐姐要走,也跟著難過了起來,伸手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脖子。


    他也不知道怎麽辦。


    因為他會比姐姐想他更想她。


    不過小朋友的難過來的快,去的也快。下午睡一覺醒後,汐汐就恢複了開開心心的樣子。


    憂愁那麽多也並沒有用處,所以還是開心重要。


    躍躍下午的時候感冒也好了很多,鼻涕也不流了。


    大家都心情舒暢,也就開開心心的肩膀靠著肩膀,一起看動畫片了。


    隻是晚上的時候,汐汐卻做了一個噩夢。


    關於爸爸的噩夢。


    夢裏的爸爸穿著黑色的西裝,拿著文件準備去參加會議的時候,突然就發病了。


    手中的文件落了一地,周圍的人個個錯愕,片刻之後,就見到他到處砸東西。劉助理想要阻攔,也壓根攔不住。


    而這天天氣晴朗,本來大家都挺開心的,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參加一個非常隆重的會議了。


    這個會議關乎爸爸的公司的發展。


    如果合作的項目成了,爸爸的事業也會更上一層樓。可是所有人滿懷期待的時候,爸爸瘋病的卻突然在合作夥伴麵前發作了。


    合作的人看著爸爸突然的發瘋,一個個目瞪口呆。似乎是覺得爸爸這樣子,實在是有點兒離譜,那些人回去後開了會議,大部分都覺得爸爸不可靠。


    最後取消了合作。


    而當時,爸爸的公司有不少的人都看到了爸爸發瘋時候的樣子,人心於是開始浮動,有些人在背後悄悄議論。


    這次突然的事件讓爸爸遭受了不小的損失,而且這次事件後,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戾,有些技術骨幹也在此次事情後,投向了對家公司。


    而原本的合作夥伴,也跟爸爸的對家合作了。


    當然,爸爸並不是一蹶不振的人,他的能力是非常厲害的,後麵所有人以為爸爸不行了以後,爸爸又通過自己的能力把公司做得更加厲害。


    可是這次事情還是給爸爸很大的的刺激,爸爸的瘋病發作的更加頻繁。


    ……


    汐汐睡醒的時候,外麵的天空才蒙蒙亮,花園裏帶著幾分潮濕昏暗的感覺。


    媽媽跟弟弟都沒有醒。


    弟弟這個家夥,又踢被子。


    汐汐把被子給他掩好,下了床,拖了把椅子,汐汐就立在窗戶旁邊往外麵看了。


    底下的花園門仍舊關著,爸爸的車也停在外麵,應該還沒走。


    秦苡迷迷糊糊地醒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家小姑娘竟然睡醒了,她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才五點四十分。


    打了個哈欠後,秦苡道:“汐汐,你在窗戶那邊幹嘛,才五點多,再睡會兒。”


    汐汐跳下椅子,跑了回來。而後一把抱住了媽媽的脖子,聲音很輕地道:“媽媽,我想跟爸爸走了。”


    秦苡的困意一下子跑了。


    望著汐汐這不像開玩笑的表情,心沉到穀底。


    抬手,給孩子撥了撥有些淩亂的發絲後。她說了聲:“好。”


    “爸爸還沒有醒,睡醒再走。”


    汐汐舍不得媽媽跟弟弟,但是爸爸那邊的事情更加急迫。她拱著小身體,抱了抱媽媽,語氣帶了點兒眷戀。


    “媽媽,等我有空,我會回來的。”


    “好。”


    秦苡拿過手機,帶來了陸明時的微信窗口,猶豫了好久,手指這才輕敲鍵盤,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關了手機屏幕後,她把汐汐抱到床裏邊,把躍躍稍微翻了個身後,給她蓋上被子,就柔聲道:“睡吧。”


    媽媽的表情很溫柔,語氣也很溫柔,汐汐躺在媽媽跟弟弟中間,覺得身上暖暖的,心裏也柔柔的。


    她覺得現在自己很幸福。


    所以她更要好好守護好家裏人,不讓一切像夢境裏邊的那樣子發展。


    陸明時睡醒後就看到了秦苡發過來的消息。


    看著上麵他說的事情,他覺得有點兒詫異,卻又不覺得非常的意外。


    他回了消息,告訴秦苡下午就走後,就起來洗漱了,過了一會兒,就吃早餐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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