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園錦繡


    作者: 兩朵小花


    簡介:


    元繡六歲進宮,謹小慎微長到二十六,散盡大半身家,又對尚食宮女官極盡奉承,這才逃出那爾虞我詐的修羅場。


    二十年間,物是人非,家中現隻餘顫顫巍巍的爺娘帶著侄兒侄女過活。


    元繡將餘下身家買田置地,挺直腰板,又負起家中擔子,累是累了點,但比起做井下冤魂,或是被賜給貴人做妾,又或是熬成老嬤嬤,她覺得她這條路子是對的。


    ——


    老江太醫在宮中遭排擠,被遣回家,小江太醫自然也跟著一道回來了。


    縣裏新開了一家醫館,據說裏麵的大夫從前是宮中太醫。


    元繡聽說以後帶著她爹去治腿,沒想到又遇見了小江太醫。


    兩人相視一笑。


    幾年前小江太醫救過她的命。


    再幾年前小江太醫吃過她的糕。


    【找了好久沒找到古代種田文,自產糧滿足一下,哈哈,是個充滿人間煙火的故事】


    【女主老實種地,不惹事,也不怕事】


    內容標簽: 布衣生活 種田文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元(趙)繡、江晏 ┃ 配角:趙大勝、李蘭花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溫馨種田文,客官裏邊請


    立意:用心感受生活,方能有所收獲


    第一章


    如今已金秋九月,晃晃悠悠的毛驢拖著一架青頂架子車,車上坐著的人佯著眼睛打盹兒。


    官道平坦,經過這一段卻有些顛簸。


    元繡睜眼,應當快到地界兒了,扯了扯繩,毛驢便自覺從官道下去,轉進窄了不少,也沒壓實的鄉道。


    從京城到青北州平江府,再到丹桂縣,整整趕了兩月的路。


    平江府與京城相距倒也不遠,尋常馬車趕路,不肖月餘功夫,她一路是為了見見早些年宮中幾個關係親近的故友,這才耽擱下了。


    思緒漸起,元繡掐著指頭算了算,她從那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出來倆月有餘了。


    寧安二十年七月,崇德帝立先皇後嫡子為太子,應承天喜,宮中放了一批到年紀的宮女出宮。


    出宮的宮女年歲都大了,真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基本沒有,或是許給人家做填房,又或是孤身終老,甚至是看破紅塵剃頭當姑子,再有年紀大些的,被富貴人家聘做教習嬤嬤,各人有各人的路子。


    元繡這些年攢的梯己,為謀了個出宮的機會,泰半用於賄賂女官跟總管太監,還有一小半,則分了幾回悄悄托人帶出宮。


    宮中一個負責飲水送水事宜的小宮女同她關係好,出宮運水時幫她藏了金葉子,後又把錢送至京中繡坊相熟之人處,幾番倒騰,她這才能餘下點私房。


    自個兒帶出宮的,攏共十兩金錠,另兌了二十張百兩的銀票,除去首飾,滿打滿算是有二千兩銀。


    她六歲進宮,熬了近二十個年頭,想打聽個把消息總能有法子,前些年她就托人尋到了二十年前就失散消息的爹娘了。


    宮中什麽潑天的富貴沒見過,頃刻間樓起樓塌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元繡想的通透,什麽大富大貴皆與她不相幹,她隻管回去跟爹娘過活,至於銀錢,夠花便好。


    繞過前頭黑黝黝的麥地,就到了雙井村,畢竟山長水遠,宮中同外頭來往本就不便利,前些年她托人給家裏送過一回銀子,也不知道現如今是個什麽光景,日子過得可好些。


    元繡心裏早就謀劃好了,如今這世道,孤身一人日子過得勢必艱難,她雙親尚在人世,能有個家是再好不過的事兒。回鄉以後置辦些田地,逍遙自在做個地主婆,日子過得且好著呢。


    心裏想著便到了地方,鄉下地界兒便是一頭老牛都夠稀罕的,何況她趕著的這頭油光水滑的毛驢。才進村元繡邊受到不少打量的眼神,再加上她的驢車隻有個頂,沒有遮擋的棚,裏頭拉的東西一覽無餘。


    除了一路過來幾位故友所贈的當地名點,餘下便是她自己尋摸到的或許用的上的物件,還有不少稀奇的菜種。


    不算多,卻也不少,車裏裝滿了大半。


    元繡隻打聽到雙井村在哪兒,她爹娘住哪個位置卻不大清楚。幸好看熱鬧的人多,有好心的指了個方向:


    “朝東邊兒走,最裏頭那家,爛籬笆圍著的破草房就是了”


    這話沒有鄙薄的語氣,全然是在給元繡說到底是哪一間,元繡點頭謝過,扯了扯繩,毛驢唉嘍兩聲,極通人性地朝人家指的方向晃悠,留下一群人在身後議論紛紛。


    “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麽來咱們村兒?”


    “去趙家的?難不成他家還有門富貴親戚?”


    ……


    後頭聲音元繡都沒聽見,她沿著東邊七拐八繞,方才看到人家口中“爛籬笆”圈起來的幾間破草屋,竹子跟荊刺圍成的籬笆。


    剛剛路過的那些高高低低的院子,本就稱不上好,不過現在比起來,這個院子更寒酸。


    元繡下車,把毛驢拴在門口刺槐樹上,伸頭朝院裏看了一眼,院子裏養了兩隻幹巴巴的雞,估摸著下蛋都困難。


    頭先發現她的是個小姑娘,身形瘦弱,衣裳破舊,褲腳袖口都短了好一截,眉眼間跟元繡有兩分肖似。


    或許是近鄉情怯,元繡一時有些不敢說話,前些年雖說打聽到了消息,但也隻知道雙親尚在,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卻不大清楚。


    那小姑娘看見她,開口問了一句找誰,元繡還沒說呢,小姑娘後頭就出來一個佝僂著背的婦人。


    元繡酸著鼻子看著那婦人,隔著籬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慟切:


    “娘!”


    出來的是她娘李蘭花,頭發斑白,皺紋橫生,聽見元繡痛呼心頭也是大驚,被方才那小姑娘攙扶著才踉蹌著跑去推開院門。說是院門,其實不過是竹子紮的籬笆門,剛剛那番大力推動下好險斷掉。


    李氏眯眼看了一會就認出來了,認出來以後便癱在地上,捧著元繡的臉:“大丫頭?是我們大丫頭?!”


    元繡這會兒已經說不出話了,隻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李氏又拉了拉半蹲在身邊的小姑娘,“去,快去把你爺喊家來。”


    小姑娘聽了吩咐,急慌慌把李氏扶起來,頭也沒顧上回就去地裏喊人去了。娘倆相互攙著回了屋,回屋一番痛哭傾訴自不必提。


    從外麵看這幾間屋子分外寒酸,進來以後四處灌進來的熱風吹的人更是眼酸。堂屋裏連張凳子都沒有,李氏隻好把元繡拉進房裏,元繡這才看到床上還躺著個小男孩。


    這小男孩比方才那小姑娘還瘦弱,臉頰黃瘦,嘴唇蒼白,沒半點血色。


    李氏把凳子拿過來,等元繡坐住,她才把床上薄被掖了掖,然後坐到床上去了,屋裏眼見隻有這一把稍微高點、坐起來能舒服點的凳子。


    “荷香跟苦芽兒都是你大弟的孩兒,芽兒夜裏著涼,躺了三四天還沒好……”李氏嘴裏的荷香是方才外頭的小女孩,苦芽兒就是床上躺著的小男孩。


    “你前些年托人捎了錢回來,我還當做夢呢,不成想如今真好端端回來了”說著說著,李氏抹了把淚,“捎回來那些銀子原先也不敢動,後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如今花的一點沒剩下”


    元繡摸摸芽兒的額頭,燙的驚人。她趕了兩個月的路,一路上傷風著涼是常事,因此備了不少藥。


    李氏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亦步亦趨跟在元繡後頭,接過藥就要去灶裏煎,家中銀錢早就空了,看不起大夫,拖了許久,苦芽兒這才燒得不省人事。


    再說那邊荷香去喊她爺了,約莫一刻鍾人就從外頭過來了,趙大勝喘著粗氣,一瘸一拐衝開門,荷香扛著鋤頭跟在後頭。


    怪她嘴笨沒說清,她爺看她著急忙慌,還以為家裏出事了,撂了鋤頭就往回趕。


    迎麵看見元繡,一雙渾濁的老眼晶亮,許是藏在血脈裏的聯係,他有些懷疑地盯著元繡:“大丫頭?是大丫頭??”


    李氏聽見動靜,揩了揩手,掀開灶屋的簾子,聲音顫抖,眼又開始發紅:“老頭子,咱們大丫頭家來了!”


    趙大勝聽此,才剛忍回去的眼淚混著鼻涕一道淌下來,心裏覺得哭成這樣太過丟醜,垂著眼睛不敢看元繡。


    元繡等了半天,後頭再沒其他人影,兒女都有了,那大弟必定是娶了媳婦的,不過再忙聽見她回來了,也該家來看一眼,咋回事就她爹一個人,心頭有些奇怪地朝後頭看了幾眼:


    “大弟跟弟妹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半晌荷香才放下鋤頭,淡淡開口:“三年前發大水,爹娘去固河堤,娘掉下河,爹去拉,都死了”


    二十三年前太/祖領兵起義,建了大武朝,無奈才即位三年便病亡了,再後來今上登基,恰逢南方澇災北方旱災,元繡一家跟著難民往京城逃命尋活路。


    畢竟天子腳下,總能混口飯吃。


    當初逃荒的路程還不過半,大哥二哥就不行了。元繡那時候正五六歲上下,是記得事的年紀,大弟還小,才會走路。


    大哥二哥常偷摸剩下一口兩口吃的,強塞給她跟大弟吃,直到最後兩人餓得全身都浮腫,一按一個坑,先後咽了氣。爹娘後來帶著她跟大弟,千辛萬苦到了京城,饒是逃到天子腳下,也沒什麽大用,城門一關,誰管你死活。


    不少人牙子借此機會發難民財,幾口糧食就能買些丫頭小子,再賣進富貴人家,能賺很大一筆銀錢。


    趙家幾個孩子,大的護小的,小的護著更小的。


    大哥二哥為了兩個小的,餓死了,她也為了更小的,自賣自身,好歹換幾口糧食給家裏留個活頭。


    她人雖小,卻機靈,那時候一家人都沒活路了,與其跟人牙子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不如跟著進宮,銀錢多些不說,總不至於被坑進糟汙地兒。


    而爹娘則帶著大弟,用她換回來的六兩銀子,外加一鬥糧食,繼續尋活路去了。


    自此,她一入宮門二十載。


    這二十年間,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竟真的隻餘年邁的爺娘帶著侄兒侄女過活。腿傷的爹,佝僂著背的娘,瘦弱的侄女,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侄兒,外加個四麵漏風的院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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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元繡除了才進宮那會兒受了不少罪,後來遇見貴人,不至於挨欺負,再後來年歲漸長,隻有人家敬重的份兒,雖也有些勾心鬥角,但衣食是上從來不虧的。


    而家裏人卻像是真正的、苦瓜水裏泡出來似的。


    元繡心底賭咒發誓,要將家裏日子頂起來。一家人相顧無言,李氏也垂著頭,偷偷摸摸揩了淚,回灶屋煎藥。


    這藥都是好藥,她一聞就能聞出來,這回苦芽兒算是有救了。日子總要往下過,人總要朝前看,如今她手中的銀錢,管一家人過日子盡夠。


    外頭驢車上還有不少東西,元繡現在才想起來要拿。趙大勝一瘸一拐的幫著搬東西,家裏幾間屋子,元繡跟著荷香在家裏看了一圈,這一堆東西放哪都覺得不合適。缸早就見底了,櫃子裏倒是還有小半袋發黑的苞穀麵。


    所有糧食加起來恐怕也就夠吃個三五頓,元繡跟在荷香後麵聽荷香說這家裏現下是個什麽光景。


    今年顆粒無收,家裏統共六畝田,往年交過賦稅勉強混個溫飽,今年麥才抽穗,田裏就叫人下了藥,辛苦伺侯大半年的田地,就這樣隻長草不長麥粒。


    趙大勝默不作聲,把院子裏兩隻雞都殺了,元繡帶回來的東西裏頭,還有不少佐料,幹辣椒八角都有,兩隻幹巴巴的雞勉強燉了一鍋。李氏把碗櫃裏的麵全都倒出來,做成拳頭大小的餅子貼在鍋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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