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1975年12月19日報道


    緬因州的通靈者在勘查了犯罪現場後領著警長來到殺手家(本報專電)


    波奈爾的約翰·史密斯可能並不是一位通靈者,但誰也無法說服緬因州羅克堡的喬治·伯曼警長相信這一點。在六次謀殺案後,伯曼警長感到絕望,打電話給史密斯先生,請他到羅克堡來幫幫忙。今年早些時候,史密斯先生在昏迷了五十五個月後醒來時曾受到廣泛的關注,《內幕》周刊指責他是個騙子,但在昨天的記者招待會上,伯曼警長隻肯說:“在緬因州,我們對那些紐約記者的看法不很感興趣。”


    伯曼警長說,第六次謀殺案的犯罪現場在鎮公園,史密斯先生手腳著地在那裏爬了一圈。他站起來後,手腳輕度凍傷,知道了殺手的名字——警長的助手弗蘭克·杜德,五年來,他的工資一直由警長本人支付。


    今年早些時候,史密斯先生在本地引起爭論,那時他在意念中感到他的醫生的房子著火了。後來證明這意念是真的。在隨後的一次記者招待會上,一位記者向他挑戰……


    在1975年12月24日《新聞周刊》的第41頁上:


    新胡爾可斯


    自從彼得·胡爾柯斯之後,這可能是第一個真正的通靈者,胡爾柯斯出生在德國,他摸摸別人的手、銀器或手袋裏的東西後,就能回答有關他們私生活的所有問題。約翰·史密斯是一個羞怯隨和的年輕人;出生在緬因州中南部的波奈爾鎮。今年早些時候,他從四年多的昏迷中醒來,那是一次車禍導致的(見照片)。據負責治療的山姆·魏澤克醫生說,史密斯“恢複得非常快”,今天,他正從輕度凍傷和四小時的昏迷中恢複過來,在破了一樁長期末破的謀殺案後


    12月27日,1975


    親愛的莎拉:


    今天下午剛收到你的來信,我和爸爸都非常高興。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了,好嗎?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關心。報紙誇大了“凍傷”。其實隻不過是我左手三個手指頭上的一點兒小傷。至於昏迷,隻不過是因為“情緒太激動了”,魏澤克這麽說。是的,他親自趕來,一定要開車送我去波特蘭德的醫院。看著他在醫院的所作所為,真是非常有意思〕他逼著他們給我一間診室和一台腦電圖儀,以及操作儀器的技術員。他說沒有發現腦損傷的跡象。他想要做一係列的檢驗,有的聽上去像宗教殘破所似的——異教徒,快皈依吧,否則我們要再進行一次心肺透視!(哈哈,你還在吸可卡因嗎、寶貝?)但是,我還是拒絕了再做檢查。爸爸對此非常生氣,認為這和我母親拒絕治療高血壓是一樣性質的。爸爸不明白,如果魏澤克真的發現了什麽,他對此將無能為力。


    是的,我讀了新聞周刊上的文章,我的那張照片是在招待會上拍的,隻是做了些技術處理。我那樣子可不敢恭維,是嗎?哈哈!天哪,我希望他們沒有登那篇報道,包裹,明信片和信又開始寄來了。我一概不看,原封不動地寄回去,他們太可憐了,充滿了太多的希望和仇恨,信仰和不信,使我想起我母親。


    我不想顯得鬱鬱寡歡,這一切並不那麽糟,但我不想靠特異功能為生,我不想四處旅行或上電視(nbc的記者不知怎麽搞到我的電話號,問我願不願上“卡爾遜表演節目”(這主意很不錯,是嗎?唐。裏克勒斯可以侮辱某些人,某些小明星可以給我看她們的夜壺,我可以做出一些預言),我不想做這類愚蠢的事情。我隻希望重回克利維斯·米爾斯中學,成為一位默默無聞的英語教師,把我的特異功能留著為橄欖球運動員鼓氣用。


    就這些事了。希望你、瓦爾特和丹尼聖誕節快樂,並在明年的大選中好運氣,很高興聽說你丈夫明年競選州議員,但是莎拉,祝你好運一1976年看來對共和黨並不太妙。


    我爸爸要我向你問好,並感謝你寄來的丹尼的照片,丹尼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我也要向你問好。感謝你的來信和你誤置的關心(誤置,但很歡迎)。我很好,盼望著重過正常的生活。


    愛你的約翰尼


    又,寶貝,最後一次勸告你,別吸可卡因了。


    12月29日,1975


    親愛的約翰尼:


    我認為這是我十六年管理學校以來最難寫,最痛苦的一封信——不僅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因為你是一個好教師。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所以我就直說吧。


    昨天晚上,校董事會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這是應兩個董事會成員的要求而舉行的,我不說他們的名字,但你在這裏教書時他們就在董事會裏了,我想你能猜出他們的名字),他們進行了投票,五票讚成,兩票反對,決定撤銷跟你的合同。理由是:你太容易引起爭議了,很難成為一個好教師。我非常憤怒,差,點兒辭職了。如果不是因為莫琳和孩子們的緣故,我真會辭職的。這麽違約真是太肮髒卑鄙了。


    我這麽跟他們說了,但毫無作用。他們隻看到你的照片上了《新聞周刊》。《紐約時報》以及全國新聞廣播網。大有爭議引五個保守的老人,他們更關心頭發的長度而不是課本,更關心誰在抽煙而不是改良學校的設備。


    我向全體董事會成員寫了一封措辭激烈的抗議書,通過努力,我相信能說服歐文·芬格德。但是,要讓那五個老人改變主意,這是不可能的。


    我最真誠的忠告就是你去找個律師,約翰尼。你簽了合同,我相信你能讓他們付你全部工資,不管你進沒進克利維斯·米爾斯中學的教室。當你想說話時,請給我打電話。


    我真心地向你道歉。


    你的朋友戴維·皮爾森


    約翰尼站在信箱邊,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裏的戴維的信。這是1975年最後一天,天氣晴朗而寒冷。他鼻子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臭狗屎,”他低聲說,“噢,人哪,都是臭狗屎。”


    他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麻木地俯身過去看看還有什麽信件。像往常一樣,信箱塞得滿滿的,戴維的信被塞在最外麵,真是運氣。有一張白色紙條,通知他去郵局領包裹,那些包裹裏的東西可想而知。我丈夫在1969年拋棄了我,這裏是一雙他的襪子。告訴我他在哪裏,這樣我就能跟那狗東西要兒童贍養費。去年我的嬰兒窒息而死,這是他的玩具,請告訴我他和天使一起快樂嗎。我沒有給他施洗過,因為他父親不同意,現在我非常難過。無窮無盡地祈禱……


    上帝賦予了你多麽奇異的才能啊,約翰尼。


    在一陣憤怒的衝動之下,他開始從信箱裏往外掏信,有的信落到雪地上。他的太陽穴又開始疼起來,就像兩片烏雲慢慢合攏起來、把他淹沒在疼痛之中,眼淚突然從他臉上流下來,幾乎立即凍結在那裏。


    他彎下腰,揀起掉在地上的信,他淚眼膝隴地看到一封信上寫著,預言家約翰·史密斯。


    預言家,那就是我。他的雙手劇烈抖動起來,所有的東西都掉到地上,包括戴維的信,它像一片樹葉一樣飄落在別的信上他淚眼模糊地看到信上印在火炬標誌下的格言:


    教書,學習,了解,服務。


    “服務個屁,你門這些狗雜種。”約翰已說。他跪下來,用戴著手套的手把那些信一把抱起來。他的手指很疼,讓他想起凍傷,想起弗蘭克·杜德靠著抽水馬桶死去,金色的頭發上全是鮮血:我坦白。


    他把信歸攏起來,像一個出了毛病的錄音機一樣一遍又一遍他說:“殺死我,你們在殺死我,別折騰我,你們不知道你們在殺死我嗎?”


    他停下來,這樣很不好,生活會繼續。不管怎麽樣,生活總會繼續下去。


    約翰已向回走去,考慮他現在該幹什麽。也許會有什麽事。不管怎麽樣。他已經實現了他母親的預言,如果上帝要他去完成一個使命,那麽他已經完成了。即使它是一個自我毀滅的使命,他也完成了。


    他已經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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