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首的官員猶豫了,“可問這位兄台是?”


    宋玉噎住了,他應該怎麽回答才好呢,對方雖然說自己是朝廷命官,可看樣子來者不善,若說錯了話,恐怕要牽連到肖闞。


    正當宋玉找不到話搪塞的時候,劉副將和一名女子出現了。


    “卑職見過王大人。”劉副官抱了個拳禮,一旁的女子也跟著拜了禮。


    “劉副官。”王大人點了點頭,看向那名女子,“這位是?”


    宋玉猶豫不決時,那女子率先回答:“稟大人,小女是侯爺的內人肖藺氏,藺夢如。”


    宋玉心裏一抽,不由得看向劉副官,劉副官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原來是義王妃,下官有眼不識泰山。”王大人立馬卑躬貢禮,但話裏卻沒有一絲絲敬意。


    義王妃,這是宋玉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還是在別人身上。


    藺夢如不失風雅的微微搖頭,“王大人言重了,不知道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王大人這才正視起藺夢如,“稟王妃,聖上近期聽聞義王在平邕……大舉了婚事,下官奉得聖上旨意,特攜皇禮來拜訪義王和王妃。”


    “那真是辛苦大人了。”藺夢如恭敬的回了個低膝禮,“不過侯爺白日不在府上,大人可稍作休息,侯爺今夜就回來了。”


    王大人為難的看向身邊的另一個官員,於是另一個官員立馬站出來說話:“稟王妃,下官等還有諸多要事纏身,皇禮已置於府前,稍後就送進府中,餘下的我等就不多作打擾了。”


    “那這般的話,就請諸位大人自便吧。”藺夢如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這王大人又和藺夢如客套了幾句,劉副官就引著這夥人出去了。


    宋玉從頭到尾沒有能扌臿上任何一句話,活生生的一副局外人狀態。


    “那個……”藺夢如叫住正在失神的宋玉。


    宋玉回過神看她,情不自禁道:“王妃有何事要吩咐。”


    “不,不是。”藺夢如臉色大變,連忙解釋,“夫人,您,您誤會了,我不是……”


    “我不是夫人。”


    宋玉扔下這麽一句話,就邁起大步子往閣樓走了,他不想聽這些對方的解釋,也或許,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說不定那就是事實。


    想而可知,淮雲侯府上的義王妃怎麽可能是個又老又凶的男人呢。


    好歹怎麽也得是藺夢如那般有著花容月貌、談吐不凡的妙齡女子才配得上那頭銜吧。


    宋玉回到閣樓二樓第一件事就是坐到鏡台前,打量鏡子中的自己,看著鏡子中的人,宋玉愈發覺得自己不是那王妃是合情合理的。


    宋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又老又沒氣度的山匪頭子,肖闞怎麽會娶這樣的人做王妃呢。


    更何況,且不論藺夢如是誰,但別人還聲稱那藺夢如一聲義王妃,而自己自始自終也不過是扣個夫人的頭銜在身上。


    真是一時心神入了魔障,怎麽真會把自己當肖闞的妻室了,自己可是對方的義叔啊……


    宋玉就這麽在閣樓上坐到了天黑,也是這麽一個下午,他心裏動了無數次要離開的念頭。


    他心裏隻覺得,如果這場婚事是一場戲,他遲早要假戲真做的。


    “砰——”一聲什麽東西撞到門的聲音。


    宋玉回身一看,隻見嶽中行正捂著膝蓋,手扶在門框上,一臉吃痛樣。


    “你?你怎麽來了?”宋玉先是驚訝,隨即有點慌張。


    “宋叔,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嶽中行大步衝到宋玉麵前,抓住對方的兩臂。


    宋玉抽開手,疑問:“你何時回來了,你來這裏做甚。”


    “回宋叔,我去了賦京中您說的那個樂坊,並沒有找到關當家的下落,所以就趕著回來了,然後聽聞了寨中變故,特來營救您。”嶽中行一口氣說完,說得很急促,看得出來很是緊張。


    宋玉卻隻關心前半句話,“找不到二當家他人?”


    “沒錯,我問過樂坊坊主了,他說並未見過關當家來過,興許是去了別處。”


    雖然關謠的行蹤一直神出鬼沒的,但聽到這消息,還是不由得有些令人擔憂。


    “行,辛苦你了。”宋玉凝重著臉,有一點不滿的意味道,“你如何找到這來,趕快回去。”


    “我裝作府上下仆混進來的。”嶽中行拉住對方的手腕,“宋叔,別多費口舌了,我支開了外麵的人,我們趕快走吧。”


    宋玉撇開對方的手,肯定道:“我不能走。”


    第86章 膽量不大


    我們嶽中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叔,你在說什麽糊塗話,他肖徑雲剿了寨子,又將你囚禁於此,你此時不走,還留在這做什麽!”


    “這是我的事。”宋玉義正言辭,“我不想牽扯到無辜的人,你立馬離開府上吧,若是被發現了,恐怕……”


    “宋叔!我特來營救你的。”嶽中行急了起來,“肖徑雲對你不安好心,如此折辱你,你何必要受他這氣!”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我若要走,也不必由你來救我。”宋玉冷麵道。


    嶽中行氣得兩手叉腰,“宋叔,他肖徑雲做出這種事,你怎麽還能讓步於他!他可是剿了寨子還讓你受辱,就連李夫人和肖菱也不見了!”


    “誰不見了?”宋玉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聽寨人說,那日你們……大婚後,所有人都回到了寨子,唯獨李夫人和肖菱一直沒有下落,不知道他那個喪心病狂之徒把人帶去了哪裏。”


    嶽中行說著,憤恨的捶了一拳一旁的桌子。


    這倒是,讓宋玉坐不住了,過了這麽多日,肖闞竟然一直從未跟他提起這件事,而自己也竟然一直沉浸在這種不清不楚的狀態裏,將其他人的安危拋之腦後了!


    “宋叔!你還在猶豫什麽!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你總要為李夫人和肖菱的下落考慮吧!”嶽中行壓低了聲音,生怕引來人。


    宋玉背過身,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思考,走與不走,他拿不定主意,但李夫人和肖菱他不能坐視不理。


    但是,從他被藏進這裏時,他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走的。


    這裏不屬於他,王妃的身份也不屬於他,就連肖闞也不屬於他。


    “宋叔,就算你不想走,那李夫人和肖菱你不管了嗎?”


    糾結了一下午走不走,此時此刻宋玉最後還是艱難的選擇了離開,他惋惜著又肯定著說:“走吧。”


    “好!”嶽中行欣然應之,“我來時看過了,我們往東角的假山那片出去,應該沒人能注意得到……”


    宋玉跟在嶽中行身後,借著暗下來的天色隱匿在夜裏前行。


    其實,當宋玉下了閣樓那一刻,他就後悔了,他走了,肖闞怎麽辦?


    然而宋玉還沒來得及立馬反悔時,走在前麵的嶽中行停下了腳步,宋玉往前一看,身體定住了,心也跟著定住了。


    肖闞和一行人正站在前方盯著他們倆人。


    肖闞的臉色極其難看,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扭曲的憤色。


    “怎麽會……”嶽中行站直身子,狠狠盯著前麵的肖闞。


    肖闞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那每一步,都像是對宋玉的淩遲、質問和指責。


    “嶽中行,我昨日已經放過你一馬了,你今日還敢出現在我麵前?”肖闞漫步到嶽中行跟前,“還敢同我的妻室惑言亂語。”


    嶽中行豎起眉頭,“你早就發現我進來了。”


    “是,從你上那閣樓開始,我就一直在候著,想看看你的膽量有多大,有沒有那條命去抵你這膽量。”


    肖闞的話如同銳劍一樣紮在宋玉的心上,他竟然在肖闞的眼皮底下試圖溜走還被抓包了,這世上有什麽比這種事更讓人難堪?


    “我的膽量不大,但足以帶走你的義叔。”嶽中行得意的扭笑起來,然後出其不意的一拳就要往肖闞臉上打去。


    幸好肖闞反應得及時,立馬扭開頭躲過了那一拳,他伸出一掌直接劈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又加一拳就把對方掄倒在地。


    “把人拿下去。”肖闞厭惡至深的看著地上的人。


    隨即幾個武夫立馬上來捆住嶽中行,甚至拿東西塞死了對方的嘴,然後架持著嶽中行下去了。


    場上隻剩宋玉和肖闞兩個人,他們四目對接,心裏的萬般複雜都不夠眼裏藏的。


    “義叔。”肖闞聲音好像沒有溫度一般,“您想走是嗎。”


    “不該嗎。”宋玉脫口而出,“我有說過我願意待在這嗎。”


    肖闞原本受了打擊的心此刻好像變得滿目瘡痍,“那我給您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我們對上三招,不用任何器刃,義叔若是贏了,我立馬命人打開府門,讓您正大光明走出去,相反,義叔若是輸了,就趁早打消逃走的念頭,安安心心的待著徑雲身邊。”


    聽到這話,宋玉第一反應是,如果自己贏了,怎麽辦。


    “義叔敢不敢比試比試。”肖闞負在腰後的手已經開始冒冷汗。


    “有何不敢。”


    下一秒,兩人就直接進入了對峙狀態。


    宋玉最善用兵器,往昔傳授給肖闞的也多是器械的武用,但不代表在徒手過招上就比不過對方。


    然而,第三招時,宋玉竟不慎敗下陣來了,很不可思議,宋玉出那致命一腿時,竟然遲疑了,就那樣被肖闞鑽了空子,一掌拿下。


    其實不止是肖闞,就連宋玉都覺得,那一腳是宋玉潛意識裏故意出錯的。


    愛不僅是一物降一物,還是服輸,是甘拜下風。


    宋玉出腳失誤,被肖闞一掌擊垮,那即將跌落的瞬間,肖闞扶住對方的腰,隨即把對方往肩上一帶,扛起宋玉就往閣樓走。


    “義叔還真是太信得過我,就算徑雲輸了,義叔照樣走不出這王府的門。”


    肖闞把宋玉丟進榻裏,扯下帷帳的係繩,麻利得將宋玉的兩腕捆紮住,“我不會讓您就這麽離開我的,您想都不要想!”


    宋玉好像身死了一般,兩眼空洞,沒有像以前那樣奮力的掙紮,任由對方捆住自己。


    然而對方這副模樣更是讓肖闞氣到了極致,他脫下宋玉的靴子,解下對方的褻襪,然後在宋玉的左腳踝上看到了一個傷疤。


    一個類似擦傷,但是更加比擦傷嚴重的、已經愈合已久的肉疤,是嶽中行口裏說的那個傷疤。


    肖闞出征前一晚,宋玉曾將這隻腳抵在他膛口前,他曾忘情的吻過宋玉這隻腳踝,他也清楚的記著在那之前,宋玉腳上沒有這個傷疤。


    這個傷疤讓肖闞氣得心口發痛,痛得好像會潰爛一般。


    他握著這隻腳,聲音顫抖的問:“義叔,徑雲不在的日子,他是不是代替了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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