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嬈挑眉,“憑什麽?他是我的。”


    虛影冷聲,“人我不要, 隻取他的皮囊便好。”


    蘇嬈一聽, 火氣大盛。


    她看上他的, 不也是這副皮囊。


    要是給黑袍了,那她還要他有什麽用?


    她連話都懶得多說,小手一晃召出合歡鞭,直接開始打架。


    要是放在平時,蘇嬈肯定是轉身背起秦霽就跑。


    但今天不一樣,可能是她剛晉升境界,有了實力自信,也可能是她看出這黑袍還不如上一個黑袍,實力與她現在差不了幾分,所以她才敢戰一戰。


    也讓漂亮道君在旁邊瞧瞧,她喜歡他也不止是嘴上說說。


    蘇嬈猜得還真沒錯,她使盡渾身解數,對方奈何不了她,反倒在幫她錘煉戰力。


    她近些時日境界提升太快,實戰太少,反倒顯得成了空架子。


    提升境界就像往水桶裏蓄靈力。


    她的水桶裏蓄著的水再多,不知該如何使用,打架時隻能一股腦倒出去的話,等靈力耗空也就隻能落得個認輸的下場。


    宗門大比,那是實打實對戰的。


    好不容易遇到這麽個實力相當的黑袍,相當於免費陪練,蘇嬈哪能放過他,本是防著他傷害漂亮道君的,打著打著,她意識到這一點,開始轉防守為進攻。


    使勁兒揍!


    反正揍不過對方也傷害不了自己。


    她感受著自己境界的凝實,對靈力戰法運用越發熟練,直到行雲流水。


    蘇嬈心中大喜,認為自己真是機緣到了,又撿到了什麽大便宜。


    虛影藏在黑袍下的表情,一片苦澀,儼然成了工具人。


    想它堂堂……居然要克製九成實力,給一個元嬰當沙包。


    它默默瞥了瞥輕輕閉眼養神中的秦霽。算了,為了仙尊,它忍。


    仙尊為這個女人,真是煞費苦心。


    -


    此時沉浸在修煉打鬥中的蘇嬈並不知道,她的身上已聚集了許多道目光。


    議論聲因她而起。


    “她叫蘇嬈,年十八,合歡宮普通弟子。”


    “的確稀鬆普通。”


    “可她的小師弟,與定九山遺跡有關。據猜測,此子極有可能獲得了灼日傳承。”


    “開霽仙尊就站在她身後。”


    “與她打鬥的黑袍,似乎是幽冥魔尊的分.身之一。”


    “羅蘇村的信仰之力,因為她全毀了。”


    “……”


    最終,議論變成聲討。


    “該懲罰她吧。”


    “是該懲罰。”


    “這裏是她的家鄉,讓這片地方即將覆滅,看她願意拿出什麽交換。”


    “她願意背叛仙尊最好,交出傳承寶物也行。”


    一波陰損的笑聲響起,似乎已經對拿捏蘇嬈的命運成竹在胸。


    -


    這邊,蘇嬈和黑袍打鬥許久,筋疲力盡。


    黑袍奈何不了她,她也打不過黑袍。


    兩人酣戰到暮色四合,黑袍終於停手,扔下一句,“我還會再回來的。”


    然後便瞬移消失,無影無蹤。


    蘇嬈揉著酸痛的手腕,回頭古怪地看著秦霽,“你怎麽這般遭他惦記。”


    秦霽無奈低眉道:“或許是因為我這張臉。”


    “……你說我的臉和你見過的那位神仙長得一模一樣?”秦霽裝傻充愣,反問起蘇嬈。


    他的表情認真中透著一縷疑惑,又還藏著猜測即將證實的了然。


    蘇嬈也有點兒懵,沒多想就點了點頭。


    秦霽垂眸,一臉“果真如此”的苦澀,“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會被追殺了。”


    接下來,他給蘇嬈講了一個故事。


    聽起來非常真實又很淒慘的故事。


    說他原本跟著師父散修,在山川大河之中闖蕩修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雖不如大宗門那般顯赫體麵,但勝在自由舒心。


    可忽然有一天,就是這樣的黑袍出現,還不像今天這樣隻有一個黑袍,而是一大波魔物,它們二話不說便要殺他。


    他師父力戰不敵,最後隻能以身涉險,用命拖著它們,給他強行留住了一線生機。


    他逃得艱難,甚至還中途還被抓住,戴上鐐銬,但又僥幸逃走,強行掙紮,渾身是傷。


    最後的結果,蘇嬈也知道。


    他倒在屍山血海中,她救了他。


    蘇嬈望著他楚楚可憐的雙眸,漆黑瞳眸裏盈著孑然無依的水霧,仿佛是她的出現,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視她為救贖,是他唯一的光。


    秦霽蒼白的指節緊緊攥住自己的袖口,關於那些命懸一線的危險痛楚,他越輕飄飄掩過,越讓人心疼。


    他低聲沙啞道:“原來他們追殺我,是想要我的皮囊。”


    “……我不知道為何我和那位神仙長得一模一樣。”秦霽毫無血色的唇瓣快被咬破,他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臉,“不如我先把它劃破,看他們還要不要。”


    這下可把蘇嬈嚇壞了,她連忙搶走他的匕首,目光亂顫,手忙腳亂,“這可不行,秦真,你冷靜點。”


    她用盡渾身解數勸他,“秦真,長相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你千萬別犯傻。許是你和那位神仙還有什麽淵源,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


    秦霽抿緊唇,別著眼,瞳眸幽幽映著天上明月,寫滿對自己的排斥和嫌棄。


    蘇嬈真擔心他毀了這張臉,什麽都顧不上了,好說歹說,終於將他哄住。


    確信他不再會傷害自己後,蘇嬈才鬆口氣,把那匕首悄悄碎了,拉起他的衣袖,“很晚了,該回去了。”


    秦霽偷偷瞄她的神色,裝作不經意試探,“可我的臉和那位神仙,到底為何會一模一樣……”


    他咬著嘴角,仿佛想破了頭也不得其解。


    蘇嬈反過來勸他,“想不通的事就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有答案。”


    他不動聲色佯裝暢想,“有沒有可能,我其實就是那位神仙,不過我——”


    他連理由都沒說完,就聽到蘇嬈一聲嗤笑。


    “怎麽可能。”


    秦霽表情一凝。


    蘇嬈也不算輕蔑,她神色還像平常那般明快自如,隻是付之一笑,“秦真,你不是他……”


    秦霽聽出她沒說完的意思——


    她其實還想說:“秦真,你和那位神仙,差了十萬八千裏。”


    秦霽嗓子眼好像又堵了一團棉花,堵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他明明記得她說過,說他很好很好。


    可現在,擺明又覺得他與那位神仙連相比的資格都沒有。


    秦霽也不知道自己鬱悶什麽,即使秦真是他,那位神仙也是他,可心口就是不舒坦。


    他壓著唇角,一路無話,回到家,悶悶地坐在椅子上。


    忽然,蘇嬈笑盈盈的眸子湊過來,那雙彎起的月牙兒漂亮得好似會說話。


    秦霽微愣,總覺得她的笑容比平常多了點東西,但他說不上來。


    但蘇嬈的確比平常更殷勤。


    她環著他的手臂,比以前貼得更近,呼吸也更熾熱。


    烏燦燦的瞳眸裏映著他的臉,綴著的小星星也比往日更多。


    她好像更喜歡他了。


    秦霽一下就反應過來。


    因為她發現他和那位神仙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更喜歡他。


    這算什麽。


    他垂眼,手指關節微曲了曲,悄悄扣住椅子扶手。


    蘇嬈貼過來,蹭著他的胳膊,歡喜之色溢於言表,小臉蹭著他的肩膀,“秦真?”


    秦霽不知為何,嗓音被她近在咫尺的聲音喚得染上幾分沙啞,他輕聲應了應,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白。


    蘇嬈滿眼都是喜歡,熱情快要噴薄而出,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說話。


    “秦真,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覺?”


    秦霽渾身僵住,熱氣繃在四肢百骸各處,散不出去,像憋得自己在丹爐裏快要燒起來。


    他強行按捺,保持平靜,故作不知哽著聲音答道:“我們不是每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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