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勳懶得搭理他,伸出手拉著蘇吱吱的小手,她手心有汗,像是嚇得。


    親眼看著沈勳帶著蘇吱吱離開,陸玉青神色逐漸變化,嗬笑了一聲,“嗬,有意思了。”


    沈勳竟然會護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好生眼熟呀。


    *


    蘇吱吱再度上了馬車,她跳動不安的心終於稍稍平複了下去。


    沈勳要抽/回自己的手時,她反而握住了他的食指。


    沈勳擰眉,“怎麽了?”


    蘇吱吱,“世子爺,奴婢……以後會乖乖聽話,你別把奴婢轉手賣了。”


    沈勳,“……”


    他是那種人麽?


    是誰隻想要銀子?還打算離開他?


    現在又擔心被他轉手?


    小小一個女子,哪來這麽多心思?


    沈勳無暇顧及一個女子的心情,他抽/回手,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拿去,這總該放心了吧。”


    蘇吱吱一愣,接過一看,二百兩。


    是銀子哎!


    她突然不怕了。


    隻要攢夠銀子,她可以接受被遺棄。


    蘇吱吱表情突變,展顏一笑,連連點頭,“嗯!”


    沈勳,“……”就這點出息?


    作者有話說:


    (現在)


    沈勳: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


    (不久後)


    沈勳:你我本無緣,全靠我不要臉。


    第十三章


    翌日,陸玉青登門了,他很會哄人,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把王妃陸氏哄得哄堂大笑。


    陸氏經曆過喪子之痛,她又一心認為宸王背叛了她,故此,她對宸王府早就沒什麽牽掛,娘家才是她的盼頭,尤其對陸玉青寄予厚望。


    陸氏表麵看似怨恨,實則寵溺,道:“你慣是嘴貧!說吧,今日來我這裏,是有何事?你這孩子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陸氏看著陸玉青,怎麽看怎麽滿意。


    陸玉青一手抱住陸氏胳膊,另一隻手打開折扇,擋住了他二人的臉,笑嘻嘻說,“姑母,表兄他是不是從揚州帶了一個女子回來?我瞧著那女子還真是嬌俏,你說服表兄,把那女子讓給我唄。”


    陸玉青表麵上總喜歡胡來,但還從未真正行差踏錯過。


    聞言,陸氏臉色一沉,“胡鬧!你如今都快弱冠了,如何還能不務正業?!那區區一個揚州瘦馬值得你特意登門索要麽?”


    陸氏一想到蘇吱吱那張臉,就難免想到第一美人洛韶兒年輕時候的光景——人人都愛她!


    沈晉平,現任首輔,她自己的兄長……還有京城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哪個不想追求洛韶兒!


    陸氏對昔日情敵的厭惡,無疑轉嫁到了蘇吱吱身上。


    陸玉青努努嘴,“姑母,你有所不知,我父親書房的密室裏藏了一副畫像,和那女子幾乎一模一樣,我就是好奇。”


    陸氏,“……!!”


    果然呐!


    她的好兄長至今還沒忘了洛韶兒!


    陸氏抬手,拍在了陸玉青的肩上,嫌不解氣,又拍了他的後腦勺,怒道:“混賬東西!你父親的密室豈是你能進去的?!此事萬不能讓你母親知曉!那畫中人就是禍水!”


    “玉青,我可警告你,你莫要再胡鬧!”


    陸玉青看得出來,他的這位姑母是當真慍怒了,“好好好,玉青聽從姑母之言,還不行嘛。姑母您可消消氣兒,您若是氣壞了,玉青自是心疼。”


    陸氏一噎,“你呀,你又貧嘴!”


    陸玉青憨笑幾聲,在陸氏跟前彩衣娛親了片刻才告辭離開。


    但陸氏心中陰霾卻難以散去,她去見了宸王。


    沈晉平看到自己的發妻,有些詫異,“你怎麽來了?”


    陸氏冷笑,對身後的婆子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先退下。


    陸氏忍受了這麽多年,也是個要顏麵的人,哪怕她與沈晉平的夫妻情義早已不複存在,也決然不會和離。


    陸氏臉上笑意不達眼底,她笑時,滿臉諷刺,“我如何不能來了?我可是王府的主母。”


    沈晉平唇線緊抿,不打算與婦道人家一般計較,而且這麽多年的夫妻相處經驗告訴他,與陸氏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沈晉平歎氣,“那你有何事?”


    陸氏嗬嗬一笑,“沈晉平,你可知,你那個/野/種兒子從揚州帶回來一個瘦馬,那瘦馬竟與洛韶兒有七八分相似呢。”


    沈晉平目光淡淡。


    他當然知道沈勳帶了一個女子回府。


    那又如何呢?


    沈勳弱冠了,身邊是應該有個知冷暖的女子照應。


    至於容貌相似這回事,沈晉平從來不當回事。


    不過一副皮囊而已。


    再像某人,也不是某人,更不會成為某人。


    沈晉平神色平淡,“本王已知曉,你還有旁的事?”


    陸氏對沈晉平這副無所謂的表情不太滿意,“沈晉平,你裝什麽裝?!那個/野/種也喜歡那張臉啊,你就不介意?”


    沈晉平又歎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索性俯身掐了一朵牡丹花,遞向了陸氏,一本正經說:“本王覺得,這花適合你。”


    陸氏一愣,頓了頓又覺得了然無趣,“哼!無聊!”


    陸氏轉身離開,不搭理沈晉平。


    她始終覺得,是沈晉平當年沒有盡力,才害她沒了兒子。


    沈晉平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牡丹。


    看在那個已故兒子的份上,他對陸氏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牡丹配美人。


    可惜啊,美人不領情。


    同一時間,庭院的漏花窗外,沈勳早已站在外麵。他神色清冷無溫,臉上仿佛沒什麽表情,唯有握著長劍那隻手上,手背青筋凸起。


    野/種……


    原來,母妃早已知曉。


    沈勳無聲一笑,本有要事與宸王相商,卻轉頭離去。


    *


    紫竹苑,正院中擺了籮筐。


    蘇吱吱端著一把小杌子坐在籮筐旁,正用匕首把杏子切成塊狀。


    紫竹苑沒有其他女子,沈勳更無妻妾,她一個人落得清靜。


    這籮筐的杏子是王府的回事處送來的,都是剛摘下不久的新鮮杏子,大抵七八成熟,正好適合曬果脯。


    蘇吱吱切的認真,她很喜歡搗鼓這些活計,哪怕是曬果脯這種小事也讓她覺得歲月靜好。


    周生站在月門處,從他的角度,看著小姑娘側顏甜美靜怡,若是無人打擾,蘇吱吱可以一個人切一上午的杏子。


    她的一雙手雖然小巧,但靈活迅速,看著她做事仿佛是一種享受。


    人間煙火裏麵也透著詩情畫意。


    沈勳從前院過來,正巧在青石小徑上看見眼神癡癡的周生。


    周生和王權是他的左膀右臂,二人皆是武藝高強。


    此時,周生卻毫無察覺已有人靠近。


    王權跟在沈勳身後,輕咳一聲,提醒周生,“咳咳……”不得了了,周生盯著世子爺的院子看什麽?


    周生回過神,幾乎是一瞬間垂下頭去,他耳根子滾燙。


    沈勳麵色陰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周生。


    王權,“……”是他大意了麽?是不是他這陣子錯過了什麽?


    好片刻,沈勳低沉的嗓音才響起,“你們都退下。”聲音不溫不火,似是沒有任何情緒,可似乎又包含了太多情緒。


    “是,世子爺。”周生和王權應下,二人先後遠離紫竹苑。


    路上,王權湊近了周生,“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世子爺的人不是你能惦記的!”


    周生薄唇抿成一條線,沒搭理王權,他眉心緊鎖,步子加快,不知在逃避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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