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裏,一間主題為“星月同眠”的頂級套房中。


    鍾離頂著白色月光,換上【匠造·月華寶環】,再看狀態欄:


    【月下潛修:氣訣修煉速度+5,境界突破概率+10%】


    果然,1金幣的住宿費,不算白花,即便在這虛擬環境下,也能夠觸發對應環境的狀態。


    鍾離的意識隨即看向練功空間裏,不斷動作的身影,開始想著修習【天絕·九重通勁】。


    那身影,果然如鍾離所想,像氣訣麵板的剪影那般,開始盤坐著運功。


    練功身影,會順應鍾離的一切想法和要求進行演練!


    定下想去往的方向和基調,鍾離看向兌換界麵,全部兌換悟道機緣。


    瞬間,房間的環境變了。


    鍾離身體50公分以外,黑了,再沒有一絲絲光。


    月光,沒有任何預兆地迅速完成聚焦,如一盞聚光燈一樣,從天空,直打在鍾離角色身上。


    此刻的鍾離,就恍如天地間唯一的亮。


    鍾離沒有看到這一幕,因為他的意識,在兌換悟道之後,與練功空間的練功身影相融合,他的眼睛裏,再沒有第三視角的屏幕,隻有照得璀璨亮堂的銀色白光。


    他的身體,這時候仿佛變成了巨大的篩子,任憑這些光從體外照進,湧入他的身體。


    鍾離的身體經脈裏,白色的氣勁正在快速運轉。


    那些白色月光透體進來,落在同樣白色的氣勁裏,經脈裏,白色氣勁變得越來越凝練,到後來,甚至漸漸向實體靠近。


    氣勁的運行速度,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得後來,鍾離在經脈裏,一度看不到運轉的白色氣勁,隻看得到一道白色氣勁留下的一抹白色殘影。


    鍾離的心神沉浸在這一抹殘影裏,漸漸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忘了人物,忘了所有一切。


    隻記得跟白光一起向前,一起向前。


    突然:


    “噗!”


    物體在空氣中速度突破音速時,會產生短暫而強烈的音爆聲,氣勁在經脈裏運行速度快到一定極致時,似乎也突破了什麽東西,發出一聲震蕩全身的促鳴。


    鍾離由裏到外一顫,隻感覺身體變得更加通透,更加幹淨,身在人間,不經意間積累下來的雜質汙垢立時消失一空。


    氣勁運行速度瞬間暴漲三成。


    而這,還遠不是結束。


    鍾離睜開眼,眼睛不自覺射出一道灼人精光。


    他看向前方的悟道機緣倒計次數。


    從看過去,到眼睛接收信息,腦袋處理信息,自己明確信息,整個過程隻用了0.01秒,比以往快了數倍。


    但鍾離對此一無所知。


    對時間精準掌控的他,因為體內飛速運轉的氣勁,認知早已經變得混亂不堪——在他的眼裏,心裏,身體本能裏,那本來恒定的時間,開始變得格外的長,又開始變得格外的快。


    1秒變成了十秒,百秒,千秒,速度變快了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鍾離在最初接受練功次數記憶時,就已經經曆過一次類似的混亂,因此這一次,他沒有緊張,沒有著急,也沒第一時間想著找回自己的能力。


    現在還遠不是找回自己能力的時機。


    他繼續感受身體內的氣勁運轉。


    悟道機緣次數,還剩0.72次,還有8\/9的時間,需要在這樣一份對時間感知不清晰的混亂中度過。


    鍾離沉下心,繼續看著月光融進氣勁裏,讓氣勁變得更加真實,速度也變得更加的快。


    “噗!”


    “噗!”


    “噗!”


    氣勁一次次加速,身體一次次顫抖,鍾離的身體,漸漸變得純如玉,透如空,如絕世珍物,又變得息同平,動同定,同裏表為一。


    鍾離感覺自己漸漸變成天上亙古的明月,身下無聲的磐石,化成天地萬物的一份子,與時光一起經過歲月磨礪,四季榮枯。


    鍾離對時間的掌控,變得越來越迷糊。


    但他對此,卻不在意了。


    時間是命運的軌跡,看到時間,就相當於間接掌控了命運。


    但鍾離總有種感覺,命運,就在他自己手中。


    比時間的表達,更加明確,更加清晰。


    天生萬物,地衍萬載,世事易變,歲月枯榮,不過如大類尋常。


    套用一句上世紀的話。


    陽光下,沒有新鮮事。


    時間在其中,不過玩具,任手蹂躪,不過布匹,隨意裁切,不過橡皮,隻留留白。


    與時間相比,人太渺小,與世界相比,時間太虛幻。


    隻有天,無垠無邊,隻有地,永恒紀元。


    但它們不會關注時間,更不會關注渺小如微塵的自己。


    所觀者大,所欲自遠。


    鍾離,無所謂孤獨活著,也無所謂悄悄死去的鍾離,突然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修時間裏的自己,更修時間外的自己。


    “噗!”


    “噗!”


    “噗!”


    鍾離身邊的月光,一點點被吸進身體裏,經脈越來越晶瑩,裏麵,氣勁越來越凝實,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份速度,一次又一次地突破鍾離身體的一道又一道隱形枷鎖。


    鍾離再度睜開眼,伸出手。


    一道白色氣勁,不用任何招式和蓄力的引動,便自然而然被運使到手上。


    這種對氣勁的隨意運用,遠比執刑手的蓄力設定要輕鬆,自如許多。


    這表現,有點像用墨綠色氣勁輕鬆擋住他每一次攻擊,先後殺過他兩次的劉俞。


    隻是單純的氣訣,弄出來的氣勁具體效果如何,鍾離暫時還沒有辦法嚐試。


    他輕輕一揮,手裏的白氣,便悄然消失,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鍾離再一次看向悟道機緣,僅剩最後的 0.09次。


    鍾離將全身氣息調整至最佳狀態,閉上眼,坦然迎接最後的悟道機緣。


    閉上眼,本來應該什麽都看不到。


    但不知是因為悟道機緣,還是悟道機緣產生的變化。


    鍾離看到了自己身體內部的運動。


    伴隨著心髒跳動,血液向周身衝擊,帶動血管向外奔湧,觸動血、肉、肌、骨、皮、筋,而後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牽動身體運動。


    鍾離忽然發覺。


    身體因點一而動,也因聚一而圓滿,圓滿之後,是極限。


    氣訣的下一站,正是突破,突破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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