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年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身為家庭成員,還不能知道藥放在哪裏嗎?”


    “家庭成員”這四個字,讓謝璟辰的情緒有一絲波動。


    “在客廳邊第一層櫥櫃裏。”謝璟辰掌心輕微攥緊,而後又緩慢鬆開,“所有的藥都在這裏。”


    宋希年懊惱又後悔,他怎麽就忘記翻客廳了,失策。


    他點點頭,視線還定在謝璟辰握住藥瓶的手上,男人的指節不算細,但很長,繃起的血管和骨節十分性感。


    “困麽?”謝璟辰問他。


    宋希年搖頭。


    藥效不可能來這麽快,雖然熱水能稍微緩解,但還是有些刺痛感。


    “等我一下。”


    肚子疼的宋希年沒那麽多耐心,等了五分鍾都沒見人回來。出於好奇,他穿上拖鞋躡手躡腳往外走,他站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台階,頓住了。


    淩晨一點的別墅,除了他的臥室,隻有廚房的那盞燈最亮。


    正前方映著一個穿圍裙的身影,挺闊的肩背讓人移不開目光。出於偷看的心虛,宋希年沒敢多逗留,可腦海中全是謝璟辰的畫麵。


    即便圍裙和總裁有點格格不入,卻一樣泛著耀眼的光芒。他按住拚命跳動的心口,越想卻越心慌。


    上一個會因為他生病,半夜起來為他開火的人,是過世的奶奶。


    從奶奶病倒以後,宋希年再也不敢生病,他沒有生病的資本,也找不到人照顧。


    可為什麽想到謝璟辰就會這麽緊張?難道,我把他當成我奶奶了?性別都不一樣,原來我口味這麽重?


    端著碗的謝璟辰打斷他的胡思亂想,宋希年看著冒熱氣半透明的湯汁,“是什麽?”


    “養胃的。”謝璟辰坐在床邊,端給他,“趁熱喝。”


    宋希年放在鼻尖,不甜,但也不苦。


    宋希年迫不及待抿下一口,很淡的味道,他形容不來,但喝到胃裏卻很舒服。


    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大魔王親手熬的湯。宋希年堅信,自己上輩子一定拯救過銀河係。


    他端著碗裝傻充愣,“辛苦梅姨這麽晚還給我做湯,梅姨好厲害,真的太好喝了。”


    宋希年斂了下睫毛,他不想錯過謝璟辰任何一個微表情,“今天是我不好,我以後絕對不亂吃了。”


    謝璟辰的五官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他略微挑起的嘴角。


    謝璟辰漫不經心說:“梅姨還在睡。”


    “啊?小叔叔這麽晚還幫我叫外賣嗎?”宋希年眨眨眼,“現在外麵還管送這個?”


    謝璟辰臉色發沉,從宋希年手上接過空碗,卻在轉身時,被床上的人拽住了衣擺。


    微涼的夜色中,隻有宋希年的聲音夾雜著溫暖,一點一點往心窩裏鑽,“小叔叔,我還能喝一碗你做的湯嗎?還有點難受。”


    血液漫入心房的流速,在那一刻高於了平均值。空氣中彌漫些養胃湯的清淡味道,而宋希年是他第一個親手煮湯的人。


    “不能多喝,明天再給你做。”


    “嗯。”宋希年把手塞回被子裏,順著小腹的方向揉,“那晚安。”


    謝璟辰把碗放在桌邊,坐回床上,手沿著被子往裏伸。


    “你、你幹嘛……”出於自我保護的反應,宋希年蜷著身體往裏蹭。


    “別動。”謝璟辰按住他,撩開衣擺,手貼在肚子上輕按幾下,“這裏疼麽?”


    宋希年皮膚敏感,再加上對方的行為毫無征兆,他整個身體都因緊張而掙紮推拒,“別弄,癢……”


    謝璟辰抽出宋希年的手按至頭頂,另一隻手繼續在小腹上摸索,“這裏疼不疼?”


    宋希年的消瘦體格根本拗不過謝璟辰,敏感的他連毛孔都在打顫,他咬緊牙關,拚命搖頭。


    “這裏呢?”


    宋希年又如實點頭。


    確定好疼痛區域,謝璟辰按照一定手法,在小腹周圍按壓揉搓。


    在熟絡的手法按摩下,宋希年的飽脹感逐漸緩解,覺得舒服的他不再掙紮,閉著眼,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宋希年眯著眼享受了一會兒。


    但是……


    耳邊仿佛能聽到氣流的聲音,他小腹下意識縮緊,“別、別碰肚子那裏……”


    宋希年的手還被人控製著,他掙紮兩下卻無濟於事,謝璟辰根本不聽他的意見。


    宋希年別過頭,呼吸變得緊張。


    謝璟辰的手倏然停下,意味深長的口氣沿著空氣傳來,“這麽敏感。”


    宋希年的臉轟地炸了,灼熱感以放射線的形式向全身擴散。


    “是你、你…揉得太靠下。”雖然沒有碰到,但就宋希年初步估測,兩者之間差不出幾厘米。


    他是個正常人,會有反應是禮貌。


    顯得你有魅力。


    我這屬於良心發現。


    在謝璟辰看來,宋希年積食過多,腸胃負擔太大,要手動對腸道進行全方位按摩,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所以,你在怪我?”謝璟辰鬆開手,並幫宋希年提上睡褲的鬆緊帶,“還是說,需要我幫忙解決?”


    “不用。”宋希年翻身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晚安。”


    宋希年沒理,抽出枕頭塞進懷裏裝聾。


    他在這方麵一直很遲鈍,就連被同學拉著欣賞小電影,都能看成科普紀錄片,內心毫無波瀾。可現在還是鼓鼓得難受,根本沒有緩解的意思。


    想到罪魁禍首走得雲淡風輕,宋希年的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他夾著枕頭,悶在被子裏咬牙切齒,“被你搞得這麽難受,你又不負責解決。”


    “算什麽男人!”


    “你說什麽?”


    隔著被子傳來的低沉嗓音,嚇得他後脊發涼。宋希年屏住呼吸,藏在被子裏豎起耳朵。


    等了幾秒也沒有動靜,他輕出一口氣,原來是幻聽,嚇死了。


    宋希年把被子又往緊裏掖了掖。


    下一秒,護在頭上的被褥驀地掀開,宋希年被人強行翻轉,平躺在床上捂住眼。


    “幹什麽!”視線受阻前,他看到了謝璟辰陰沉的臉。


    “我再說最後一遍。”男人警告的口氣容不得半點拒絕,“別動。”


    不論宋希年如何掙紮,都會在下一刻被按得服服帖帖。他能感受到向下拉扯的軌跡,還有不屬於自己的手掌溫度。


    視覺受限隻會無限增大感官,“唔,別、別弄了……”


    “自己捂住眼。”宋希年像是受製約的提線木偶,按照謝璟辰的要求,遵從一切命令。


    ……


    除去自己製造的聲音,宋希年能聽到晚風拍打窗簾的沙沙聲,隨著風的軌跡,頻率逐漸加快。風的觸感讓他化成一團水,軟在床上,宋希年竟然覺得嗓子痛。


    從起因到結束,宋希年除了羞愧惱怒,他聞到了特殊的氣味,聽到了紙巾抽出的聲音,還有鬆緊帶重新扯上的束縛感。


    宋希年的兩隻手還捂在眼睛上,他不確定謝璟辰有沒有離開,擔心又麵臨剛才的尷尬局麵。


    他在心裏讀秒,數到一百下就睜眼,卻在第九十九下時,聽到了來自耳邊的呼吸聲。


    “嘴上說著不要,卻喘這麽厲害。”


    “年年,你很愛撒謊。”


    費勁心機的平靜瞬間功虧一簣,耳垂的刺痛害人發瘋。


    他能輕易識別出耳垂的柔軟濕熱,還有停在枕邊的熱氣,“宋老板,我的服務,你滿意麽?”


    *


    直到謝璟辰徹底消失在房間,宋希年的惶惶不安仍未有絲毫緩解。


    他夾著枕頭悶在被子裏,還能記得謝璟辰手掌摩擦的溫度。


    一下沒看住,被人給欺負了。


    好丟臉。


    但是,好爽……


    小黃書不欺我。


    宋老板特別滿意。


    *


    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場夢,謝璟辰不問,宋希年自然也不會提。


    但因為身體原因,他被限製去圖書館學習。


    門外傳來霍遠吵人的嚎叫聲,“年哥我來啦!年哥開門。”


    霍遠向來害怕謝璟辰,絕對不敢貿然來他家,除非……


    宋希年和謝璟辰對視,“謝謝小叔叔。”


    除非霍遠是謝璟辰叫來的。


    “讓他安靜點。”謝璟辰顯然被他吵得煩。


    “好的。”


    霍遠剛來沒多久,謝璟辰便西裝革履離開了家門。沒有大魔王在,家裏的氛圍明顯活躍不少。


    明天要返校,霍遠隻在他家學到了四五點,便被司機接走。


    臨近冬月,天氣轉冷。返校前,宋希年還需要收拾些冬天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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