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楚了。”宋希年堅定不移,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願意去試。


    “我還沒開始說,你想清楚個屁。”


    宋希年頭一次發覺,崔教授廢話真多。


    按照崔教授的意思,排除該方案的難度不談,從治療開始,患者將和施救者建立起一種無法割舍的契約關係。治療前期,患者會對施救人產生極大的依賴性,且極度渴望施救人的身體。


    在這期間,如果施救人因為無法忍受,或感情破裂而中途放棄,那患者的結局隻有一死,且是被活活折磨死。


    在這方麵,宋希年堅定不移。既然選擇留在謝璟辰身邊,不論發生什麽,他都會永遠陪伴。


    同時,該項治療為終身製,前期是患者對施救人的依賴,當病症穩定,達到治療後期,二者的關係則會對調。


    “你的意思是,我們永遠不能分開了?”宋希年合理分析,“如果硬要分開了,我們都會死?”


    “前期是他死,多年之後,就是你了。”崔教授沒給宋希年反饋的時間,他繼續道:“即使不通過這種方法,我也能保證他在不發病的前提下,維持十年的生命。”


    “我選接受治療。”


    宋希年貪得無厭,他不甘於十年。


    崔教授沒理他,“你考慮清楚。”


    “我考慮清楚了。”


    “這不是開玩笑,我給你幾天時間。”崔教授嚴肅又謹慎。


    “感謝您的叮囑,但在這件事上,我信任自己,也絕對信任他。”


    在宋希年看來,建立這種關係,不是阻礙,而是橋梁。


    寧可自己痛苦都不願意傷害他的男人,他堅信可以托付一生。


    他願意接受,也毫不猶豫。


    崔教授投來肯定的目光,不再勸說,“想什麽時候開始?”


    “現在。”宋希年厭惡等待,哪怕一秒都是煎熬。


    “正式治療前,將有為期一個月的適應性訓練和準備工作,你必須全方位遵從我的安排,能接受嗎?”


    宋希年當機立斷,“能。”


    按照崔教授的要求,從今天開始到下個月,他都必須住在這裏。


    學校的課程,將通過網絡學習,崔教授會幫他處理好一切學校方麵的事物。


    “除此之外的其他問題,都需要你自行解決。”崔教授說:“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


    “好,跟我來。”


    宋希年跟在崔教授身後,來到別墅二樓的房間,這裏是間設備齊全的健身房,“幹什麽?”


    “治病第一步,體能得跟得上。”


    宋希年過於消瘦,以他目前的體質,根本扛不住發病期的患者。他會像那些實驗期的小白鼠一樣,被折磨得殘破不堪。


    崔教授製定了為期一周的體能訓練計劃,宋希年全盤接受,毫無怨言。


    宋希年嚴格遵從訓練安排,不給自己絲毫喘息的機會。棉質t恤被汗水浸透,但隻要想到謝璟辰,他依舊可以爬起來繼續。


    晚上八點,暫時的健身計劃完成,宋希年癱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他揉了揉肚子,晚飯還沒吃。


    好餓。


    這個時間已經過了食堂的飯點。


    他從健身房出來,按著幹癟的肚子,不抱希望地拉開冰箱門,意外的是,裏麵的食材應有盡有。


    宋希年拿出兩顆青菜和一個雞蛋,想到在沙發上打呼嚕的崔教授,他又打開冰箱,掏出另一枚雞蛋。


    十分鍾左右,兩碗麵上桌,宋希年剛喝下一口湯,沙發上傳來了沙啞的嗓音,“誰吃飯呢?不叫我。”


    宋希年就知道他會醒,“起來吧,有你的。”


    崔教授也不客氣,坐在宋希年斜對麵,呼嚕呼嚕吃了大半碗,“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會做飯。”


    “和我老公比,還差了一截。”宋希年咬下半口雞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提這個,也許就是單純的想念。


    崔教授端起碗喝光麵湯,“正好,以後一日三餐你都負責了。”


    “我不是給你當保姆的。”


    “難不成你還想免費治病?”


    “我可以轉賬。”說著宋希年掏出手機,“多少錢?”


    “你小子很有錢啊。”崔教授支著下巴調侃,“難不成,你真找了個有錢的老頭?”


    “怎麽了,不行嗎?”宋希年累到虛脫,根本沒心思解釋。


    “行。”崔教授把空碗推到宋希年麵前,“記得刷碗,走了。”


    崔教授每晚會去學校實驗室,第二天早上五點才回來。


    按照今日計劃,宋希年上完網課後,要繼續回健身房跑步。


    他站在跑步機前,掏出手機,這個時間,他應該不忙吧。


    「小叔叔,到家了嗎?」


    等了幾分鍾,手機短信沒來,鈴聲先震麻了宋希年的手。


    “到了。”謝璟辰的聲音帶著點慵懶和隨意,像是被人吵醒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回電,讓宋希年不知該怎麽回複。


    “在做什麽?”謝璟辰說。


    宋希年看著眼前冰涼的跑步機,“剛下晚課,正準備回宿舍。”


    隔著無線電波,宋希年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他下意識問:“喝酒了?”


    “嗯。”


    謝璟辰酒量不錯,目前這種狀態,應該喝了非常多。理智告訴宋希年,他掛掉電話讓對方早點休息,可又舍不得。


    “為什麽喝這麽多?”宋希年心疼,口氣都變得酸巴巴的。


    “掙錢養年年。”


    宋希年卡頓幾秒,心口被塞滿盛夏時節的糖霜,在炎炎烈日下緩慢融化,“我又不費錢,才不需要你賺那麽多。”


    “逗你的,不是為了錢。”謝璟辰輕笑。


    糖霜還沒從心頭漫向口腔,就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冰涼地卡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


    不為錢幹嘛還喝那麽多,宋希年開始腦補,電視上那些生活不如意,還成天喝酒打老婆的閑散人員。


    “是為了你。”謝璟辰嗓音疲憊低沉。


    為了打我嗎?宋希年根本高興不起來。


    “我以為,喝醉了就沒那麽容易想你。”


    作者有話說:


    請大家相信現代醫學,別信這個不懂醫學作者的鬼話,她就是為了爽瞎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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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適應


    ▍不好好學怎麽討好你老公。


    淩晨一點, 崔教授從實驗室出來,他晃晃悠悠回到家, 二樓健身房還亮著燈, 宋希年卻累得靠在牆邊熟睡過去。


    他將紙質實驗報告卷成筒形,頂了頂宋希年的肩膀,“喂, 別在這裏浪費電,回你房間, 關燈睡。”


    宋希年掙紮著起身,揉了揉頭發,暈暈沉沉移回臥室。


    他借住在健身房旁邊,房間內置簡潔, 隻有書桌和一張單人床,隻有發白的床單在昏暗下隱約可見。宋希年趴上去倒頭就睡, 明天早上五點,他還要迎接新一輪挑戰。


    體能培訓一周後,宋希年開始接受輔助性治療第二項,心裏承受能力訓練。


    狂躁症患者在發病時, 會因生理不適,衍生出各種狀態,並作出不在本人意誌力管轄範圍的瘋魔行為, 而暴戾凶狠是最常見的標簽。


    崔教授給他播放大量狂躁症患者的發病視頻, 記錄宋希年的反應,在藥物上做相應的調整。


    瘋狂又血淋淋的畫麵出現在眼前,宋希年開始理解, 為什麽謝璟辰的外公要自.殺, 媽媽甘願服用有致癌性的藥, 明明在意他的謝璟辰卻要離他那麽遠。


    到頭來,不過是場“一己私欲”的愛,舍不得最愛的人受到傷害。


    發病期的謝璟辰曾展露出的行為,和這些凶神惡煞的狂躁症患者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宋希年不禁揪心,他到底隱忍了多少。


    除去觀看視頻和記錄數據,崔教授還針對每種危險情況,列出了不止一種的解決方法。


    一周後,適應性訓練進行到尾聲,接下來是技能性訓練。


    崔教授把他帶到另一間放映室,相比之前,這裏的環境更為隱秘舒適。屏幕正前方有組柔軟的布藝沙發,更像是私人電影院。


    “要看電影嗎?”宋希年猜測。


    “差不多。”


    宋希年抽出一個靠枕抱在懷裏,影片即將開始,他見崔教授要離開,不禁問:“你不一起嗎?”


    之前的訓練,崔教授都會跟在他旁邊記錄數據。


    崔教背對著他擺了擺手,“這種隻適合獨自欣賞。”


    房門緊閉,放映室所有的光源均來自屏幕。


    宋希年轉眸,看著迅速步入正題的“危險”劇情,他大腦充血,臉頰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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