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占她便宜吧?長孫愉愉其實不太肯定,主要是剛才太緊張了,陸行到底是故意舔她,還是不小心擦過而已她有點兒回憶不起來了。


    但無可否認的是,陸行肯定是在假裝醉酒耍酒瘋。


    捶榻,氣死她啦!陸行的話真真假假她都不知道該信什麽了。長孫愉愉擁背坐起來,在夜裏恨恨地瞪了裏間良久,最終還是沒勇氣去鬧陸行,然後悻悻睡下。


    次日陸行起身時,長孫愉愉還在睡覺。說不得這也是睡床的另一樁好處了,走出來就能看到海棠春睡圖。


    隻要不跟長孫愉愉同睡一張床,而是單單看看她的話,她的睡顏那真是叫人看一天也不會厭。


    不是因為美,而是太幹淨了,純淨得似天邊流雲,讓你看著就心靜,心淨。惟願世間萬事安好,隻為她能恬然入夢。


    嫣紅的嘴唇,泛著誘人的水潤光澤,有些微微嘟著,似乎夢裏也在不滿什麽事情。


    陸行掃了眼長孫愉愉那不怎麽規矩的腳,歎了口氣,拉起她白得比玉還瑩潤的腳塞到了被子下麵。


    長孫愉愉能是聽話的人?即便在夢裏她也是要跟陸行對著幹的。這腳才剛塞到被子下麵,她索性幹脆兩隻腿在空中一踢,全露了出來。


    她睡覺穿的是撒腳褲,這倒也露不出什麽不該露的,可那白生生的小腿,修長得一絲贅肉也沒有,也不似有些姑娘瘦得冒青筋,它是正合適的可愛秀麗。


    陸行這次可沒再幫長孫愉愉蓋被子了。他垂下眼眸,手一掀,直接將長孫愉愉身上的被子全揭開了。


    然後就見華寧縣主下意識地伸手找被子,找到後,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裏。


    陸行挑挑眉,鼻尖似乎哼了聲,這才走了出去。


    早晨起來,長孫愉愉聽蓮果說,陸行讓她等會兒一起去給薑家長輩辭行。長孫愉愉撇撇嘴,卻也沒反對。


    兩人碰頭後,誰也不搭理誰,就一前一後地走著,卻好巧不巧地在路上遇到了龍氏。


    長孫愉愉眼瞧著龍氏跟兔子似的一下就竄到了樹叢後麵,假裝沒看到她和陸行。長孫愉愉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嚇人,所以昨晚陸行到底拷問龍氏沒有?或者比拷問還可怕?


    長孫愉愉狐疑地看向陸行。


    陸行卻是我行我素地繼續前行,仿佛剛才竄進草籠子裏的真是隻兔子。


    這一刻,長孫愉愉忽然覺得,陸行也許是隻臥虎,但臥虎的虎須也不是隨便就能摸的。


    但今日也不知是走個什麽運,龍氏之後,長孫愉愉和陸行剛走到薑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院門口時,就正好遇到了薑雲主仆。


    薑雲見到陸行和長孫愉愉並肩而行時,明顯有個很短暫的呆愣,而且立即垂下了眼皮,就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


    長孫愉愉瞅瞅薑雲,又瞅瞅陸行,見陸行正看著薑雲,而薑雲卻不敢抬眼,這氣氛著實有些古怪。


    “雲姐姐。”長孫愉愉笑著招呼薑雲。


    薑雲略微僵硬地扯出了一絲笑容,“好巧啊。”


    “嗯,我們來跟老爺子和老太太辭行。”長孫愉愉道。


    薑雲道:“原是該勸縣主你們多留些日子的,好容易才見著,隻想著九哥年後就要上任,事兒肯定多。”她嘴裏說著九哥,但眼神卻一直隻看著長孫愉愉,如此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反倒讓人更想去琢磨了。


    長孫愉愉上前挽住薑雲道:“無妨,我卻是不跟相公去任上的,到時候邀了你來我家玩兒,咱們再好好兒聚聚,正月裏事兒多,咱們都沒認認真真說會兒話呢。”


    麵對長孫愉愉的熱情,薑雲卻是有些無措了。


    兩人說著話,就一同進了院子,上了台階。進得門去,長孫愉愉卻見堂內除了薑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卻還坐著個白麵書生,生得唇紅齒白,穿著鴉青色八寶紋織金錦袍,頭戴碧玉冠,一派富貴清華之氣,所謂翩翩公子也就是如此模樣了。


    然則長孫愉愉卻明顯感覺薑雲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而那翩翩公子見著薑雲時,卻一下就站了起來,還滿臉的激動,又語氣繾綣地喚了聲,“阿雲。”


    這下不用問,長孫愉愉也知道這男子就是薑雲的相公蔣鬆齊了,瞧著兩人卻是還算般配。


    薑雲在愣過之後,才扯出一絲笑容,走到了蔣鬆奇的身邊,喚了聲“相公”。


    可不知為何,長孫愉愉總覺得薑雲似乎不太情願見到她相公。


    薑家老太太笑著道:“孫女婿一大早就過來接你了,著實是有心,雖說正月裏正該是你們這些姑奶奶回娘家鬆快鬆快的時候,不過孫女婿著實惦記你,你婆母也盼著你回去理事兒呢。”


    薑雲笑了笑,應了“是”。


    長孫愉愉真替薑雲著急,若是不想回去,抱著老太太的手臂撒撒嬌,就說好容易回來陪老太太,不想走不就行了麽?


    說完話,薑家老太太看向長孫愉愉,笑著招了招手,“哎喲,你們這一塊兒走進來,叫我看得直是歡喜,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光站那兒叫人看了就歡喜。”


    長孫愉愉偎過去笑道:“我看著老太太和老太爺今兒精神極好,也是滿心歡喜呢。”


    “就你這小嘴最甜。”老太太笑道,她抬眼看向陸行,“回去跟你家老太太說,讓孫媳婦在我這兒多住些日子,我可舍不得她家去。”


    這話當然隻是客套話。


    長孫愉愉和陸行最終還是辭別了薑家,登了船。


    陸行在舷窗邊看書,長孫愉愉單手托著下巴坐在他對麵,輕輕敲了敲桌麵提醒陸行注意,“為什麽我總覺得阿雲有些怕她相公呢?”


    陸行翻了一頁書,沒答話。


    長孫愉愉探過身想一把抽走陸行手裏的書,畢竟是出其不意,按說應該能抽走的,但那書卻跟被釘在了陸行手裏一般,長孫愉愉使力,再使力,還是抽不出來。


    長孫愉愉第三次使力時,陸行卻是手一鬆,結果可想而知,長孫愉愉一下就往後栽倒了。


    第144章


    陸行笑了起來, 卻是惹惱了長孫愉愉,她抓起手邊的東西就開始扔陸行。


    書、靠枕、茶盞、揉成團的手絹……全都被陸行給接住了。


    長孫愉愉憤憤,她上次就如此扔過陸行, 也是被他都給接住了,顯擺,臭顯擺, 被砸一下是會死還是什麽?


    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站著讓人砸嗎?


    這回, 長孫愉愉的手邊一直有人遞東西來, 金釵、玉鐲、粉盒、手絹,甚至匕首, 而陸行竟然一個都沒落下,手腳並用,接得很是漂亮。


    最厲害的, 他接住這些東西後, 還能盡可能準確的把它們用手拋出落回原處。


    蓮果和冬柚在旁邊看得拍手叫好,也不時地給長孫愉愉遞東西。


    長孫愉愉來了興致,想找些東西來為難陸行,眼睛剛四處瞅,便有人遞了一把瓜子兒到她手裏, 這可來得正是時候。


    長孫愉愉一把瓜子兒朝陸行拋過去,這下看他可怎麽接。


    誰知陸行手裏的東西抖了抖, 往空中一攬, 那些瓜子兒就全都乖乖地進了那手絹裏。正是剛才長孫愉愉揉成團的她的那張手絹。


    長孫愉愉這才想起來, 先才這團手絹他沒拋回給自己。


    扔東西扔得累了, 見難不住陸行, 長孫愉愉也就覺得沒趣味兒了, 她回過頭見剛才遞瓜子兒給自己的卻是傅婆。


    這些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傅婆笑道:“公子的功夫越發厲害了。”


    陸行回到原位坐下, 一點兒喘息都沒有,反倒是長孫愉愉累得夠嗆,雪白的臉上因為熱氣兒都生出一片粉暈來了,端地是豔光乍現,如霞光烈雲而出,美得不可直視。


    周圍的人都看愣了一瞬,長孫愉愉卻是毫無察覺。


    但不管怎麽說,如此一來長孫愉愉被攪得完全沒脾氣了,心裏卻難免猜測,陸行是不想談論那個話題才如此的。就這麽忌諱提到薑雲?


    回到陸家,給老太太請了安自回琅玕院不提,長孫愉愉美美地睡了一覺,正做夢呢,卻被蓮果給喚醒了。


    長孫愉愉揉了揉眼睛,餘光瞥到窗外那黛紫的顏色,嘟囔道:“不是還沒到時辰麽?”


    蓮果道:“縣主忘啦,從今兒開始你得上山去給老太太打泉水煮茶。”


    蓮果不提,長孫愉愉還真給忘在腦後了。


    “老太太喜歡早飯前潤口茶水,所以得趕著她用飯前就要把泉水打好。”蓮果手腳麻利地開始伺候長孫愉愉更衣。


    “那東山泉在那兒,你們打聽到了麽?”長孫愉愉問。


    “就在東山的半山腰上。”蓮果回道。


    東山長孫愉愉是知道的,陸家有個聞名江南的諫山書院就在東山腳下,但東山到底有多高,她卻是一點兒概念也沒有的。不過半山腰應該沒多高的,長孫愉愉如是想。


    當長孫愉愉站在東山腳下時,也沒覺得山高,感覺抬頭就看到頂了。然則等她氣喘籲籲地爬到第一重山的平台時,才發現上頭居然還有一座山。


    長孫愉愉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對著前頭步履輕盈,健步如飛的傅婆道:“婆婆,到半山腰還有多久啊?”


    傅婆在陸家待得比長孫愉愉主仆久,對東山也熟悉,今早她很自動地充當了向導。


    “很快的,一炷香功夫就到了。”傅婆鼓勵長孫愉愉道。


    不過這次長孫愉愉沒那麽傻了,她多問了句,“那你看,以我的腳力大概還要多久?”


    傅婆沉默了片刻,“唔,十炷香?”這都還是不確定的語氣。


    這下換到長孫愉愉沉默了,老太太這是得有多討厭她啊?不是說東山的半山腰嗎?山為什麽要長這麽高?


    蓮果在旁邊低聲道:“縣主,咱們還爬嗎?”


    “爬,為什麽不爬?”長孫愉愉道,老太太刁難她,她卻不能就此認輸。


    傅婆道:“其實縣主多爬爬山也挺好的,能強身健體。聽說以前老太太的婆母在時,她也是每天來東山泉汲水煮茶的,就是你大伯娘年輕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敢情這都成陸家媳婦必須做的了?她們究竟是前輩子造了什麽孽都要來爬山打泉水?


    如果這婚不是她娘親搶來的,長孫愉愉都要懷疑陸家是不是時興騙婚了,這誰家姑娘受得了啊?


    長孫愉愉就這麽一邊在心裏吐槽陸家,陸九,一邊往上爬著。出門時她還穿著狐裘,這會兒狐裘卻已經拿在傅婆手裏了。


    倒不是不憐惜老人家,主要是蓮果比長孫愉愉還要廢物一些,汗流浹背的,頭發全散了,跟瘋婆子也沒兩樣兒了。


    長孫愉愉情況要好些,一張小臉粉彤彤的,從沒見她臉上的血色如此豔麗過。


    “婆婆,這山上一個人影兒也看不到,就咱們一行婦孺上來,不怕遇著歹人麽?”長孫愉愉問,“你身上有些功夫倒是不怕,那以前老太太,還有大伯娘上來打泉水的時候沒擔心過麽?”


    “這東山是陸家的地盤,上上下下早就梳理過的,每旬都有人巡山,安全倒是不用擔心。”傅婆道。


    得,長孫愉愉唯一的借口都沒了。她倒是想來點兒山匪呢。


    好容易爬到半山腰,日頭都高高掛在天上了,長孫愉愉後背全打濕了,額發也濕潤地貼在額頭上。


    半山腰已經在雲層以上了,站在縹緲的雲裏,心情好的時候約莫能感覺自己沾了點兒仙氣,但這會兒長孫愉愉隻想喝那剛打上來的泉水。然則,她卻隻能任由嗓子冒煙兒,誰讓她身嬌體貴喝不得生水呢?


    長孫愉愉這邊正受苦,琅玕院內一個半大的小子卻跑了進來,看到掃地的青老道:“青老,我九叔呢,怎麽打拳的時候沒見著他?今兒我還想讓他教我一招新的呢。”說話的是陸行大哥的兒子陸瑒。


    青老搖搖頭,“公子天沒亮就出去了。”


    “啊?九叔是出遠門兒啦?”在陸瑒的認知裏,隻要陸行不出遠門,誰早晨不打拳都可能,但陸行卻是不會落下的。


    “明日公子就要赴任去了,今兒沒聽說要出遠門。”青老道。


    “對啊,我就是聽說九叔要走了,才急急來找他的。”陸瑒一臉失望,“那我在屋裏等會兒他吧。”陸瑒這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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