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師兄喊人的語氣又有點涼颼颼的。


    “誒,不用這麽客氣啊,我拜你們還差不多,你們直接叫我敏之就好了,尤其是鈞月兄,我可是知道你特別厲害,我可崇拜你了!之前——”


    柳千千:……


    她見紀敏之又有因為修行熱情上頭而滔滔不絕的架勢,忙打斷道:“你還是先帶我和師兄去客棧吧。”


    紀敏之聞言挑了挑眉,麵上有些促狹:“怎麽?我才和你師兄多說兩句話你就著急了?是不是怕鈞月兄發現我的天賦,日後搶了你的位置?”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柳千千眉頭抽了抽,再次有些希望他是個啞巴。


    “行,就當我是這麽想吧,你快帶路,奉寧縣主不是還病著呢麽?”


    “啊,也是。”紀敏之說起這個終於安分了點,在前頭引著他們走上城中道,一邊又說:“也不是我不急,你們知道我父王和母妃的情況,我和平哥商量了,就說你們是隱士高人的弟子,醫術了得,是我在遊學時認識的朋友,也是我和平哥一起請來的……咱們還得挑個合適的時間,所以也不不能太急……”


    他倒是越說臉上憂色越顯。


    或許是紀敏之心太大,不能說他不擔心妹妹,隻能說他的情緒一陣一陣的,有時候會粗枝大葉到忘記正事。


    師兄忽在一旁淡淡開口:“不急,都聽世子殿下打算。”


    這話剛落,紀敏之立刻跑到師兄身邊,一雙眼睛裏都在冒星星了,顯然是被師兄的話引去了大半注意力。


    “那……鈞月兄覺得我有天賦嗎?我是不是看起來骨骼也挺清奇?本來我也問過某些人——可自打和我再見麵就冷淡的很,我也不好意思問她咯!”


    是挺清奇的!


    搞什麽?這家夥還真是來爭寵的?怎麽如此多話,甚至還會告狀?


    紀敏之背著手慢悠悠念叨,那眼神飄過來,暗指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柳千千抿著唇扭頭不看他。


    正在她心裏惱火得想要胖揍紀敏之一頓時,聽見耳邊傳來師兄回答對方的話。


    “或許隻是千千和你分別太久,難免生疏。”


    聞言,她心尖一跳,瞬時抬眸望向師兄。


    紀敏之還在旁邊嘰嘰喳喳,然在她視線裏,師兄卻隻是再次眸光晃動著耳尖微紅地輕看了她一眼,短暫衝她眨了眨眼睛,而後才收回去。


    千千?


    千千。


    心頭那股被紀敏之點起來的惱火一下被澆滅得無影無蹤,轉而化成了另外一種未名的情緒。


    街道上喧鬧的嘈雜作襯,那頭紀敏之依舊在說話,耳邊是師兄時不時輕嗯兩聲的淺淺應答。


    柳千千卻覺得心裏好像很安靜。


    算了,這麽看,紀敏之也算做了點好事。


    她抿唇,悶著腦袋,有點壓不住上翹的唇角。


    ***


    他們的目的地是城中一處客棧,也是提前準備好的落腳之處。


    紀敏之一進客棧大門便衝櫃台前的老板熟門熟路點了點頭,對方很快笑嗬嗬地送上鑰匙,語氣裏有幾分自誇道:“後院的兩間房,窗戶景色很好,能遠遠瞧見雲山雪峰哩!”


    少年世子十分嘴甜地回了句多謝沈叔。


    看起來應是熟識了。


    這處客棧並不在城鎮中心,反而在城東一些,但卻好如老板所言,正是因為地勢偏僻些,反而十分清淨。


    “你們真的不去王府住嗎?”紀敏之送他們進屋,一邊解釋:“這也算是平哥的一處產業了,倒不拘於當客棧,也常有考學書生在這文談的,算風雅地。”


    師兄在一旁低聲回:“郡王夫婦的態度在前,盡管隱瞞了身份,但我們去住多少還是會麻煩些。”


    “也是。”紀敏之點頭,轉瞬表情又綻放起來:“那你們先歇歇,若是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再告訴我,我再去和平哥商量商量什麽時候過府。”


    師兄點頭,紀敏之便十分“不舍”地同他們道了別。


    可算送走了這個咋咋呼呼的麻雀,柳千千暗自撇嘴,轉過身接了師兄遞給她的鑰匙。


    “你也去歇歇吧,”師兄朝她看過來,麵色很柔和,他低聲叮囑她:“不過別睡太久,等到晚飯,咱們一起出去吃。”


    柳千千一愣,隨即興奮地眨眼,忍不住下意識驚喜反問:“真的嗎?”


    師兄已經拿著鑰匙開門了,他垂著眼睛專注手上的動作,語意卻帶了點笑似的:“這有什麽真的假的。”


    “沒有沒有,那就沒有!”柳千千忙搖頭,“那我,那我申時來找師兄。”


    得了師兄點頭應允,她很快也轉過身打開房門進了房間。


    直到坐到塌上,柳千千仍覺得不真實的厲害。


    不會從檀樓那日開始,她其實還在夢裏吧?


    師兄今日……


    若不是她還記得此行的目的,都快覺得這像是和師兄跑下山來西平遊玩一樣。


    柳千千猛地拿被子蓋住腦袋,在床上情不自禁抿唇憋了好一會,直把腦子裏那股興奮勁沉澱了下,這才掀開被子呼出常常一口氣,打算如師兄所說睡個午覺。


    不能忘了正事,她是有正事才下山的。


    她閉上眼睛心中默念,漸漸思緒沉,早上禦劍飛行幾個時辰的疲憊湧上來,慢慢讓她閉了眼睛。


    晃晃悠悠間,她似乎又來到了那片熟悉的廣袤無垠的靜謐黑暗。


    柳千千若有所覺,走了一段路抬眼,遠遠地又看見了那棵高大的金樹。


    樹下還是站著一個人,她依舊看不清他的樣貌,但卻可以看見一根極細的閃光金絲自遠處而來,聯結著他們倆。


    她又低頭,仔細看,發現她這一頭的絲線似乎奇妙地沒入她的胸口,像是纏住了胸口中的什麽東西。


    有什麽輕輕顫了顫,那種牽動著心髒的細小動靜慢慢自胸腔擴散開來,變成一種洶湧的情緒。


    下一刻,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白紗簾帳在清風中微微搖擺,屋裏很安靜。她深吸口氣掐算時間,發現自己這一覺睡得還挺沉,竟然已經快要到申時了。


    不知道師兄休息得怎麽樣。


    柳千千抿唇起身,方才夢中那種晃蕩著洶湧的波動似乎隨著她醒來淡化不少,卻仍是殘存一點異樣,她摸摸心口,打算洗把臉再去找師兄,眸光一轉,突然看見自己腕上似是有什麽東西在閃爍。


    是一圈……金色藤蔓?


    她猛然想起那日在檀樓儲物間裏,貓貓師兄貼著她的掌心生出的靈絲。


    這是……她進而又想起了師兄之前提過一嘴的“靈契”來,是啊,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她差點都快忘了。


    她很快擦完臉放下手上的布巾來到走廊上,二樓的廊道是開敞的,可以將院中景色一覽無餘,院中無人,廊道上也沒影子,十分安靜。


    柳千千上前敲了敲師兄的門,隻是裏頭一時半刻無人應答。


    她心裏有些惴惴,又叫了好幾聲,隻等了好一會,才聽見裏頭響起師兄回應的聲音。


    察覺到門鎖動了動哢噠一聲鬆開,柳千千慢慢推開房門。


    屋內和她房間是相似的布置,隻簡單的床榻書桌。


    白紗簾帳之後,師兄正坐在案前,似是在翻閱書冊,隻是他仿佛有些困擾地揉了揉腦袋。


    “師兄哪裏不舒服嗎?”柳千千覺得自己好像無師自通地讀懂了對方眸光中的一點波動,她能感覺到師兄現在的心情好像很複雜,有金色的欣喜,也有暗色的憂慮,這感覺有些奇異,並不是她從師兄的表情裏看出來的,反像是什麽暗中相通的預知。


    她心跳變得有些快,走到師兄身邊,試探著開口道:“師兄,你之前說的……靈契,是什麽?”


    不想她話音方落,師兄便抬起頭來。


    “可有不適?”他很快抓過她的手診她的脈象,眉心瞬時皺緊。


    柳千千忙說自己並未覺得哪裏不舒服,可對方仍似等到確認她脈象正常,才鬆開指尖。


    然而鬆了手,師兄卻仿佛想要回避她的問題般偏開了視線。


    他攥了攥掌心,把之前應是在看的那本書收起來,力持鎮靜道:“若我帶你去吃你方才盯了很久的那家鋪子,你就——”


    “我就不準再提‘靈契’了?”


    被她接出下半句,師兄顯是有些訝然,他抬眸看她,轉瞬眸光閃爍地側過臉咳嗽兩聲,大概是想掩飾掉那點被拆穿的不自然。


    這麽一來,柳千千算是摸清楚師兄的腦回路了,之前給她束發彩繩讓她不要提舊荷包也是——大概師兄既不想告訴她實話,又不想說謊,便隻能這樣“拙劣”地想要強行約定和她做出交換。


    真是……


    她剛想開口,卻突然又察覺到心底一點波紋,是水草在泥濘塘中扭捏搖曳,那種極其細微的羞澀與難堪混合著發作湧上心頭,既熟悉,又陌生,明明出現在她的胸腔裏,卻又好像不是屬於她自己。


    柳千千慢慢睜大了眼睛。


    她盯著師兄微微打皺的眉心,他的神情還是有些困擾,像是正在努力思考什麽似的,難得外露出一點點焦慮來。


    “師兄,若是有靈契在,我是不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緒?”


    這話剛剛說完,她就見師兄指尖一顫,又一次猛地看向她。


    隻過了會,他才慢吞吞垂落眼簾,語氣有點沉悶。


    “對不起,其實我這幾日查了好些地方,就是沒找到初期靈契該如何破解,我記得剛剛結下靈契五日之內是可以解開的……再說當時是我誘導了你,你既不知情,也非自願,按理說不會結得這麽緊才對……怎麽我的法力都不管用呢……”


    或許是見她久未言語,師兄像是有些微微著急無措起來,他仰臉認真看她:“我真的沒有騙你,你別慌,這是可以解的,不會一直影響你的,我——”


    柳千千打斷師兄的話,隻問:“五日是什麽期限?”


    “是一個緩衝期而已,”見她終於開口,師兄抿抿唇低聲仔細為她解釋起來:“畢竟靈契能影響雙方,若不是兩人自願結成,會有反噬也不一定,所以有五日的緩衝期,五日內可解……當然,若想直接跳過緩衝期也是可以的,隻用把聖樹印記對上,再附一次靈就好——”


    他話還沒說完,柳千千已是眼疾手快地抓過師兄的左腕同自己的右腕貼在一起。


    幾乎是剛一相碰,兩人腕間的金色藤蔓便同時亮起,她沒有猶豫,飛快抬手給兩人相貼的手腕附了靈。


    這一係列動作結束,師兄好像還完全沒有回過神。


    柳千千麵色微紅,再次因為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厚臉皮勇氣而感慨,她站直身子,紅著臉衝師兄小幅度搖了搖手腕。


    那圈暗金色的藤蔓如今仿若凝實般纏繞腕間。


    “現在,師兄輕易甩不掉我了。”


    作者有話說:


    恭喜千千獲得喵語對講機和專屬貓貓手鏈!


    師兄對待“情敵”的心理活動:他和千千很熟的樣子,不爽——誒?如果我和他說話,他不就會少和千千說話了?——我真是計劃通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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