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丟下琴,冷冷地丟下了一句。


    她就是不知道才問啊。


    又犯什麽脾氣!


    雪衣接了琴,悶悶地住了嘴。


    可再仔細打量一下這琴的風格,她腦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二表哥,這該不會是你親自斫的琴吧?”


    崔珩頓住,冷冷地反問她:“你覺得可能嗎?”


    雪衣看著他精瘦的腰身和有力的雙手,沉思了片刻,又緩慢的搖了頭。


    二表哥分明是個武將,斫琴這種雅事少則兩月,多則兩年,他哪會耐得住性子。


    更別提隨手送她了。


    於是雪衣便毫無心理負擔地抱了琴攤在桌子上:“那就這把吧。”


    其實這回她倒當真猜錯了,這的確是崔珩親手斫的。


    當年他耐心不佳,於是兄長便借著斫琴為由來磨練他。


    斫壞了無數次,費時兩年才終於得了這麽一把。


    雖然和大哥斫的有差距,但崔珩畢竟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這把琴也算是上品。


    且他隻斫過這一把,比之大哥總是好心地送人,更是有價無市。


    陸雪衣這個沒眼光的,他說不是,她就一點兒都沒看出。


    也不知真傻還是裝傻。


    “坐直了,雙臂端平。”


    崔珩走過去,抬手敲了下她的背,雪衣立馬挺直。


    她一挺直,本就飽滿的胸口顯露出來,愈發惹人注意。


    仿佛長了不少。


    崔珩移開了視線,隻淡淡地道:“你先撫一曲,我聽聽。”


    雪衣哪裏知曉他的心思,乖乖地照做,撫了一曲她最擅長的胡笳十八拍。


    她十指纖長,勻淨白皙,一看就格外適合撫琴。


    一低頭搭上去的時候,極其有大家風範。


    美人撫琴,尤其賞心悅目,崔珩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移過去。


    但是當那琴弦一被撥動,傳來了頗為不諧的音符時,崔珩原本欣賞的表情一點點變了臉色。


    雪衣也在暗暗地瞧著他的臉色,他臉上一難看,她心一慌,手底也跟著亂起來。


    一曲終於,雪衣雙頰紅了個徹底,垂著頭不敢抬起來。


    “你這琴……”崔珩頓了頓,幽幽地盯著她,“誰教的?”


    “我母親,隻學了半年,後來母親病重了便沒再教過我。”


    雪衣囁嚅著道,她也知道她的琴藝著實登不得台麵。


    那麽可憐?


    怪不得成日裏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崔珩這回什麽都沒問,也沒再嘲諷,隻起了身,從她身後繞過去,執起了她的手,搭到了琴弦上。


    “你剛才彈的還行,但指法不對。”崔珩斂著眼神,一點點掰著她的手指,搭到琴弦上,“像這樣……”


    他拿著她的手教著,教她如何用力。


    雪衣本以為二表哥會像從前一樣責罵她。


    但如今雙手被他握住,身後滿是清冽的氣息,雪衣忽然心有點亂。


    “是這樣嗎?”


    雪衣被握著彈了一會兒,吸了吸氣,努力不去想那股環繞著她的令人眩暈的清氣。


    “嗯。”


    可頭頂上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她似乎暈的更厲害了,連指尖也開始發抖。


    “專心點。”


    崔珩拿帕子替她細細地擦了手心的汗,又帶了琴弦上,低聲地問:“記住了嗎?”


    記住什麽?


    雪衣剛才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昏沉地點了頭:“記住了。”


    “記住了那就再彈一遍給我聽。”


    崔珩鬆開了她的手,卻並未遠離,仍是站在她身後,虛虛地攏著她。


    原來二表哥是讓她再彈一遍,他一鬆開,雪衣瞬間清醒了過來。


    可她哪裏記住那麽多,隻能硬著頭皮憑感覺彈。


    一開始還勉強像樣,後麵又像第一遍那樣糟了。


    雪衣餘光裏感覺到二表哥皺了眉,怕他生氣,也跟著不安起來。


    剛彈到一半,崔珩眉心蹙的更厲害了,似乎起身要走。


    雪衣一著急,連忙回頭,親了口他的下頜:“不要走。”


    明明再親密的事情也做過了,可主動親了一下,她忽然說不出的害羞。


    崔珩原本隻是想站起身,突然被親了一下,整個人也僵住。


    片刻,崔珩方才的火氣頓消。


    他斂了斂眼神,嗯了一聲,又伸手包住她的手,搭在了琴弦上。


    “再來一次,能記住嗎?”


    “可以的。”


    雪衣輕輕吸了口氣,這回格外的專心致誌。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極其專心的緣故,這回她彈的頗為順利。


    彈罷,她鬆了口氣,回頭期待地看向崔珩:“二表哥,我這回有錯嗎?”


    “最後一個錯了。”崔珩盯著她雪膩的後頸,喉結滾了滾,“再來一遍。”


    錯了嗎?


    雪衣遲疑了片刻,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又搭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她已經生了巧勁,這回彈的格外順利。


    但彈著彈著,身後環著她的呼吸卻越來越沉,慢慢的,薄唇忽然落到了她白皙的後頸上。


    雪衣後頸一麻,手上頓了一瞬。


    身後卻傳來一聲“繼續”。


    她隻好忍著頸上的癢意,又接著彈下去。可緊接著,那吻從頸上又延到肩上,外衣垂落,鬆鬆地掛著。


    雪衣默念著樂譜,仍是專心的撥動著。


    然而當那唇滑到她的手臂上時,雪衣停頓了片刻,不得不加快了撫琴的動作。


    等到最後一個音撥完,她回頭,仿佛因彈琴太累輕輕喘了口氣:“二表哥,我這回都彈對了嗎,可以結束了嗎?”


    崔珩這才抬起頭,一雙眼已經暗沉的不像話。


    “對了,不過……”他開口,微涼的手撫上了她的側臉,“這才剛開始。”


    雪衣遲鈍了一會兒,忽然被他抱著腰抬到了桌麵上。


    那張名貴的琴被撞的往後滑了一大截,雪衣心疼,連忙伸手去抓。


    可雙手剛剛抓到琴,身前的人一欺,她便深深地蹙了眉,手指在琴弦上不受控製地撥出了一個破音……


    第58章 玉佩


    清鄔院一貫安靜, 夜半卻起了琴聲,頗為引人注意。


    守在外院的秋蟬一聽, 詫異地回頭:“容姐姐, 這琴聲……似乎不像是公子所作,這院子裏今日有客嗎?”


    秋蟬說的頗為委婉,她雖是使女, 但畢竟養在大房這麽多年, 好壞還是聽的出的。


    這琴聲,絕不可能是公子的水準。


    聽起來倒像是個初學者的,到了後來簡直是亂彈了, 撫的幾乎要破音。


    也不知出了什麽事, 能讓這聲音亂成這樣。


    往常還好糊弄,但今日這琴聲,秋容實在不能昧著臉皮說當真是公子撫的。


    她正躊躇著想個什麽借口,忽地想起了總是來搗亂的崔茵茵,於是解釋道:“興許是茵姐兒,上次公子剛考了她學問, 這回兒恐怕是得了閑,又教她撫琴來了。”


    崔茵茵上次考學挨打的哭聲滿院子都聽見了, 秋蟬哦了聲。


    崔茵茵年紀還小, 撫琴撫成這樣也理所當然, 實在不能苛責什麽。


    “那茵姐兒這回兒恐怕又要挨罰了。”


    秋蟬笑著道,眉宇間的擔心慢慢散去。


    秋容也跟著笑了笑。


    但仍是心有餘悸,她總覺得把再把秋蟬留在這裏遲早會出事,於是尋了個借口把她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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