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新陽的醫生帶著胡磊在新陽到處走,太顯眼了。其他同事和病人都會成為目擊證人,那樣事後不好撇清關係。應該是個生麵孔。常鵬和簡語那天就坐在醫院裏,等著胡磊上門。他們有足夠的人證證明他們與胡磊是正常的看診關係。”


    “這樣啊,那你們還有別的嫌疑人人選嗎?”


    “還沒有。”向衡道:“雖然不是新陽的醫生帶胡磊來的,但新陽的疑點還是很大,起碼胡磊並不認為他們無辜。胡磊行凶之後一直未露行蹤,藏得很好,現在突然冒了出來。很可能之前被囚禁著,這次出來,他沒有回家,沒有逃跑,卻到了新陽,很有可能是為了報複。”向衡道。


    “他們為什麽要囚禁他,不殺他滅口呢?”


    “好問題。這與為什麽會選中他來殺人會是同一個答案。”向衡看了顧寒山一眼。


    顧寒山沒說話。


    向衡繼續道:“胡磊要去報複,心裏充滿恨意,所以他會一直處在應激狀態。他警惕又興奮,這時候反應很快但又沒法認真思考,他會依照本能去做事,沒辦法也沒時間太仔細去研究新陽。他對這醫院的了解,基於當初帶他來新陽的那人的介紹,以及他自己的觀察。


    “那人既然要誘騙他,就得讓他對新陽充滿憧憬,帶他來看診的那天,肯定會帶他在新陽到處看看,牛皮吹破。還有,他們3月4日去的新陽,胡磊在4月15日殺許塘,而新陽的監控錄像隻保留一個月。帶胡磊去新陽的那個人,也就是控製胡磊的那個人,他確實對新陽非常熟悉。”


    顧寒山問:“3月4號什麽時候?”


    “預約的是上午十點。”


    “那天我就在新陽。我來複診,9點。我也是見的簡語教授。”顧寒山的腦子開始不斷閃過畫麵。


    紅燈。向衡停下車,看了一眼顧寒山的表情:“那你們時間正好錯過。”


    “不。我十點二十左右走的。”


    “你複診花了一個多小時?是要做什麽檢查嗎?”


    “不是,複診隻有五分鍾。但是我後來在新陽到處逛了一會。”


    綠燈,向衡啟動車子繼續走。在他看來,顧寒山不是閑著沒事到處瞎逛的人。就如同她坐在朝陽步行街長椅上發呆一樣,她都是有目的的。但他此刻並不評價顧寒山的行為。


    顧寒山沉默了一會道:“我確定我那天沒有看到胡磊。我們沒碰上麵。不然他殺許塘那天我就會認出來。”


    這個當然無法反駁。向衡沒說話。


    顧寒山想了想,再問:“簡教授跟胡磊大概聊了多久?”


    “據說是十分鍾左右。”


    “那就是十點進去簡教授診室,沒過一會就出來了。嗯,如果按你的推測,領胡磊來的那人帶著他走走看看到處逛,新陽很大的,怎麽都得逛個三十分鍾吧?”顧寒山道:“我十點多點走的時候,把新陽所有的停車場轉了一圈……”


    向衡精神一振,也不問顧寒山為什麽要去停車場轉,他道:“給葛隊打電話,讓他給你安排個值班的技術員,你把記得的車牌號跟他說一下,我們可以跟胡磊通訊記錄裏的人做交叉比對,如果運氣好,說不定有能對上號的。今晚很關鍵,必須搶時間把人抓到。”


    顧寒山沒動作。


    向衡在路邊停車,自己給葛飛馳打了電話。葛飛馳也很振奮,顧寒山同學就是個福星,依照以往慣例,這肯定能有收獲。


    葛飛馳馬上安排李新武聯絡技術員,他還對向衡道:“把電話給顧寒山,我要好好感謝她。”


    顧寒山接了電話,學著向衡的語氣:“葛隊你好。”


    葛飛馳也不知道怎麽地,覺得這語氣有點怪,但他決定忽略:“顧寒山,謝謝你。這事我們很著急,我讓你小李警官在做安排了。你能馬上跟技術員通電話嗎?你就念給他聽,他馬上做技術比對。說不定我們今晚就能抓到他們。”


    向衡心裏吐槽:誰的小李警官啊?


    顧寒山道:“107輛車。”


    葛飛馳一噎,這得念多久?


    “你們每次都很著急。”


    這是在吐槽他們嗎?葛飛馳有點心虛。


    “但我每次都幫忙了。”顧寒山繼續道。


    “是,是,我們很感謝你。”


    “所以這次我也幫了忙。如果你先抓到胡磊,要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葛飛馳:“……”還有交換條件?


    向衡撓撓額角。顧寒山你真是保持住了風格。


    “可以嗎?”顧寒山確認。


    葛飛馳擠出一句:“行。”但是等一下,為什麽是說“先抓到”胡磊,難道還有人比他快?


    條件談妥,顧寒山準備開始幹活。


    向衡給她準備好一瓶礦泉水,幫她接通電話,確認好李新武和技術員那邊都做好了準備,然後向衡讓顧寒山開始通話,他繼續朝著新陽駛去。


    顧寒山念號念得特別快,但她念幾個就被打斷重新說一下。向衡開著車,正想著李新武和技術員什麽狀況,就聽顧寒山不耐煩道:“要不你們先錄下來,然後自己對著錄音記,用語音識別快一點,然後再對比自己手動記的,有不確定的你再跟我確認。”


    向衡聽著這語氣,怎麽有點熟悉,一時也想不起。這邊顧寒山開始飛快念號,向衡決定忽略語氣問題。


    顧寒山念完號的時候,新陽到了。


    作者有話說:


    前情提要:


    1、寧雅是顧寒山的家政。顧寒山去她家請她回來為自己做事,離開的途中目睹許塘被殺案。


    2、胡磊是腦癌患者,被誘導殺了許塘。目前失蹤狀態。石康順是案發前顧寒山目睹與胡磊在一起的人。當時現場被向衡抓到,目前因襲警關在拘留所。警方查到有跡象表明胡磊在新陽,正對新陽進行搜查。顧寒山對新陽熟悉,向衡帶顧寒山去新陽幫忙。


    3、小李警官李新武,是武興分局值班小警察。顧寒山給人家表演猜杯子。


    4、顧寒山每次給警方幫忙,總有附帶條件。顧寒山在努力學習正常人生活,喜歡模仿。有時候好的不學學壞的。


    第38章


    簡語回到了位於城西醫科大旁邊的“簡在”工作室。一路上他的電話不斷,頗有些煩心。


    新陽的院長石文光也給簡語打了電話,告訴他值班經理通知他院內安保這邊出了點問題,警察突然回來再次調查,這次查出那個叫胡磊的病人可能真的潛入了新陽。所以目前警方把醫院封了,正在全麵搜查。


    石文光為此憂心忡忡,生怕這事連累了新陽。要是一時半會搜不出人,一直把醫院封著,那影響太大了。


    簡語問了問常鵬在哪兒,是否還在醫院。石文光說他不太清楚,簡語離開不久後他也走了,當時常鵬還在醫院。具體他沒問值班經理,他打算現在回新陽一趟,親自看看。


    石文光說他就是跟簡語說一聲,讓簡語心裏有個數。畢竟胡磊當初是奔著他來的,後頭可能還會有什麽情況,警方也許還會繼續找簡語問話。簡語應了,他讓石文光別擔心,他會找警局的關係打聽打聽。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他們隻要抓到罪犯就好,不會對新陽造成影響。


    石文光忙道他也正有這個意思,希望簡語找找關係,問清楚究竟什麽情況。如果有什麽需要提防的,他們也好做準備。


    簡語掛了電話,馬上又接到了新陽值班經理的電話。值班經理問他今天在新陽來去的時間,以及是否有遇到什麽特別的狀況等等,一聽就是按警方要求在一個個核實人員情況。


    簡語配合地把信息都確認了,他交代值班經理今晚有什麽發現隨時打他電話。


    之後簡語聯絡常鵬,但常鵬電話沒人接。簡語想了想,再撥另一個電話,也沒人接。簡語很不高興,黑著臉進了工作室。


    簡語到了屋內,還沒坐穩,卻聽得司機宋朋進來報,說關陽來了。


    簡語有些意外,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讓宋朋把關陽請了進來。


    關陽仍是老樣子。他進了門,沒說話。簡語緩了緩情緒,起身給關陽泡茶。


    關陽坐沙發上,等司機出去了,看著門關好,這才道:“我聽說武興分局那邊有一個案子正在查新陽,把你也牽扯了進去。我打你電話一直占線,聯係不上,正好路過這兒,看到有燈光,便來看看。”


    簡語臉色平靜:“還好,目前還沒什麽大問題。石院長在新陽那邊盯著呢。是我曾經接診谘詢過的一個名叫胡磊的腦癌病人,前幾天殺了人。警方查到他曾經來新陽找過我看診,就來問問。我聽說那人現在潛入新陽了,所以警方在封院搜查。”


    他把茶在關陽麵前放下了:“剛才石院長還問我情況,想從警方那裏打聽打聽,希望我們新陽這邊沒惹上什麽大麻煩。”


    “這案子我知道,但具體情況現在還不能確定。”關陽道:“胡磊殺的人,是我一個很重要的線人。”


    簡語一愣,非常驚訝:“胡磊殺人案?死的是你的線人?”


    關陽點頭:“我那位線人有個朋友,曾經提供過範誌遠案的線索。然後那位朋友失蹤了。接著我那位線人遇害,凶手就是胡磊。”


    簡語呆了半晌:“你是說,胡磊跟範誌遠有關係?”


    “暫時還沒有證據顯示他們之間有關係。但就是這麽巧,胡磊殺掉了一個間接與範誌遠案有關聯的人。”


    簡語簡直說不出話來:“那現在……”他忽然反應過來了,去新陽查案的可不是市局刑偵隊,而是武興分局。“這案子不歸你管嗎?既然跟範誌遠有關,那不是應該並到你的案子裏一起調查嗎?”


    關陽搖頭:“不好並。目前看不出有什麽直接關係,我那個線人早就退出了,我並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任何有用的線報。再有就是,我和你太熟了,按規定我得避嫌。”


    簡語皺起眉頭。


    關陽道:“你是胡磊案裏的關鍵人物。他隻是來跟你問診就算了,但殺人之後他還冒著被通緝的危險跑到新陽,你很清楚這裏麵可猜疑的地方太多。警方當然需要認真偵查。如果是由我來主導偵辦,對這個案子不利。範誌遠案我們已經吃過教訓了,任何有爭議有瑕疵的細節,上庭的時候都會被對方律師借題發揮。偵辦過程中也會引發爭議,阻礙查案進展。上頭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信任我了。我沒辦法,隻能避一避。”


    簡語歎氣:“我明白。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與這案子毫無關係,我隻是給胡磊看診而已。”


    關陽點頭,他拿起茶喝了一口:“嗯,這個我知道。”


    簡語也喝了口茶,默了一會,再問他:“那顧寒山做證人的案子,分局找我確認顧寒山情況,是不是也是這事?”


    “是的。”


    “顧寒山看到了胡磊?”


    “應該是。”


    簡語皺起了眉頭。


    關陽道:“你放心,這事並沒有公開,而且警方會保護她的安全。”


    簡語仍顯得有些擔心:“隻是覺得也太湊巧了些。”


    “他們第一次現場會我去聽了,沒發現人為安排的跡象。就是湊巧了。顧寒山偶爾外出,正常路過,碰巧看到,就是這樣。”


    簡語沒說話。


    關陽又道:“目前還沒能把這事跟範誌遠案聯係在一起。無論是被殺害的那個線人,還是凶手胡磊,又或者顧寒山,沒查出他們跟範誌遠有什麽交集。”


    簡語插嘴道:“顧寒山跟他們當然沒關係。她的生活圈子非常單純,不是家裏就是醫院,她沒有社交、沒有朋友,跟他們完全扯不上關係。”


    關陽點點頭,繼續道:“而範誌遠一直被關押,跟外界沒有聯係。”


    簡語想了想:“但死者是你的線人,從前還跟範誌遠的調查有牽扯,還是要警惕的。我理解你的處境和顧慮,可胡磊這案子你不能完全放手。不要小看範誌遠,就算被關押著,這個人也高度危險。”


    “如果真與範誌遠有關,那又回到了那個推測,他有同夥,或者,他有一個對手。”關陽道,“就像你分析的那樣,他要麽有一群視他為神的小卒,要麽有一個與他旗鼓相當亦敵亦友的對手。無論是小卒還是對手,現在他們有所行動了。”


    簡語沉默。


    確實,如果真與範誌遠有關,隻能是這樣的推測。但那與他先前斷定範誌遠是獨狼矛盾了。可如果與範誌遠無關,一切又都太巧了,說不通。


    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胡磊殺人案?


    簡語皺起眉頭。


    關陽等了等,問:“簡教授,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簡語搖頭:“我隻能告訴你,範誌遠的大腦有異常,胡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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