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了他什麽錯覺讓他覺得你可以使喚我?”


    這簡直是母女聯手啪啪打他的臉。向衡把手放下,坐端正了,擺出淡定的樣子。但顧寒山依舊沒看他,隻道:“那我通知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賀燕掛了電話。


    顧寒山頭也不抬,盯著那部手機看,還用手指使勁戳了戳。向衡覺得她是在戳他。


    顧寒山不說話,向衡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是失言了,話說得有些重,可能還正好戳中了顧寒山的軟肋。


    也許,可能,大概,顧寒山同學真的曾經有做個毀天滅地終極大反派的念頭,她被綁在病床上陷入無邊無際的時間黑洞,滿腦子是爸爸一生畫麵的時候,她曾經有過什麽樣的想法都不足為奇。最懦弱的人都有被逼絕路發狠的時候,何況是她顧寒山。


    但她最終還是像個正常人一樣的融進社會,她使用的手段和方法雖然超出一般正常人的大膽,但也一直在法律的範圍邊界之內。她心裏懷疑的那些人,她隻是調查試探,並沒有動用私刑,在沒有得到確鑿證據之前,她並沒有真正傷害過誰。


    她說她很努力了。向衡相信她說得是真的。


    但生命和犯罪這件事,沒有半點餘地。所以向衡覺得這次不能對她說對不起。她必須繼續努力,如若必要,還得加倍努力,不能有半點鬆懈。


    於是現在就僵住了。向衡有些懊惱,總該說些什麽,誇她幹得好?給她點讚?


    向衡看了看顧寒山的臉色,看不全,因為顧寒山把下巴支在桌上,手機豎起來,擋在臉前麵。小小的臉,被擋掉一半。


    隱約見得她麵部表情挺豐富,似乎撇嘴動眉各種掙紮。


    在幹什麽?做鬼臉嗎?


    向衡清了清嗓子,道:“賀燕的事我來處理,你繼續做筆錄吧。”


    顧寒山不說話。但剛才那些小表情沒有了。


    向衡又道:“你要不要吃宵夜?剛才葛隊說給你留的烤雞爪都被搶光了,你想吃嗎?我給你再點一份。”把葛飛馳賣掉絲毫不會愧疚。


    顧寒山還是不說話,她趴在桌上,手指在手機上按來按去。


    向衡再接再厲:“點兩份?或者別的?”


    向衡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他一看,居然是顧寒山發來的。向衡再看顧寒山一眼,麵對麵的,居然不說話發微信。


    顧寒山發過來的是個表情包——[我氣得哇哇大哭]。


    圖片上是個坐在地上淚水噴湧的粗腿毛大漢。


    向衡:“……”


    接著又傳來一個表情包——[我知道了,下次還敢]。


    圖片是個眼含淚水的小女孩。


    向衡:“……”


    向衡看向顧寒山,顧寒山已經把手機放下了。


    “沒了?”向衡問她。


    “隻有兩張合適的,其它的都是撒嬌的了。什麽愛不愛,親不親的,黎蕘的表情包不行。”顧寒山一臉正經。


    “這樣啊。”向衡也嚴肅臉,“那回頭我給你找找。”


    “行。”顧寒山道,“我想要特別氣人的那種。”


    “好。”向衡溫和地應。氣人的那種不用表情包,把你照片發過來就夠了。


    “你還有事嗎?”顧寒山問他。“我要繼續做筆錄了。”


    “沒事了。”向衡站起來,有些舍不得走,感覺還有很多話要說。他看著顧寒山,顧寒山也看著他。


    “要兩份。”顧寒山突然道。


    “行。”向衡應了。


    “加辣的。”


    “行。”向衡心跳快了兩拍。顧寒山明明不吃辣的,她喜歡的菜色都是偏甜口的。所以加辣烤鳳爪是要給他吃整他嗎?那也行呀,她高興了就好。


    向衡走出去,一邊點進外賣app,一邊慶幸自己能吃辣。


    葛飛馳沒在外頭,但剛才給顧寒山做筆錄的兩個男警察在外頭等著,見得向衡出來了忙打招呼。向衡點頭應,告訴他們可以繼續了。那兩警察忙給陶冰冰和葛飛馳打電話。


    向衡走到走廊盡頭選外賣,點好了,又回到微信界麵,進入與顧寒山的對話框看她的表情包。


    這什麽表情包,還真的,挺氣人的。


    向衡多看了兩遍,想了想,也不知道想什麽,似乎就是發了會呆。忽然聽到葛飛馳喊他:“向衡!”


    向衡一驚,忙把手機收起來。葛飛馳一臉狐疑過來:“你看什麽?一臉笑。”


    “我沒有笑。”向衡否認。


    葛飛馳盯他兩秒:“行,我看錯了。”


    向衡擺出嚴肅臉:“看守所情況怎麽樣?”


    “讓人去看了,梁建奇在他的囚室裏,沒事。他那屋子十個人全都老老實實的,沒什麽可疑的。把他提出來單獨關押的事得往上報,在協調了,等著。但我告訴看守所的人務必把梁建奇盯好。他們答應了。肯定沒事,放心吧。”


    “好。”向衡的大腦恢複了正常運轉。他想了想,確實也沒想出來在那樣的環境裏能有什麽事。


    ——————


    賀燕掛了電話,正準備往酒吧裏頭走,看到一個長得挺端正的年輕男人朝她走來。


    賀燕停下了。


    那年輕男人走到她麵前,對她輕聲道:“你好,我是警察。我叫田飛宇,市局刑偵隊的。”


    “證件。”賀燕麵不改色,也輕聲道。


    賀燕停車的這個位置是選過的,在酒吧的監控範圍外,但田飛宇還是謹慎地側了側身,用身體擋住了動作,把手上的證件給賀燕看了一眼。


    賀燕道:“到車上說話。”她轉身按開了車鎖,自己率先坐進了駕駛室。


    田飛宇愣了愣。打電話給關陽報告了一聲,收到指示後,開車門坐到了後座上。


    賀燕等他坐好,轉身看他,問道:“市局,不是分局,你們在這酒吧外頭做什麽?有任務?”


    田飛宇又愣了。這位女市民是什麽情況?見到警察的反應居然這樣?


    正想著怎麽答,車門忽然開了,關陽坐進了副駕駛室。


    田飛宇鬆了一口氣。


    “你是誰?”賀燕轉向關陽。


    “市局,刑偵隊,關陽。”關陽出示證件。


    “你是領導啊。”賀燕認真對待關陽,“你們在這酒吧外頭做什麽?”


    “你來這兒做什麽?”關陽反問她。


    “我約了人。”賀燕道,“有朋友在裏麵等我。”


    關陽觀察著她,她很鎮定,不像說謊的樣子。


    “什麽樣的朋友?”


    賀燕正要說話,電話響了,賀燕看了一眼,對關陽道:“我先接個電話。”


    ——————


    建南路。


    羅以晨檢查完麵前年輕人的身份證,開始了他的盤問。


    那年輕人有些緊張,一個勁的解釋:“警官,真是誤會,我不是壞人,我以為你是壞人。”


    羅以晨盯著他。


    那年輕人掏出一張名片:“我是安保公司的,我們是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羅以晨接過名片:“不合法吧?”


    “不不。”那年輕人忙擺手:“法律沒有明令禁止,我們從事的是一般的民事調查活動,沒有越界,我們不幹違法的事。”


    羅以晨盯著他,那年輕人有些慌:“我剛才說錯了,我們提供的是保全和谘詢服務,沒有調查。”


    “你故意攔我車想幹嘛?”


    “我看到你跟蹤我的客戶,我以為你有不軌企圖。”


    羅以晨愣了愣,明白了。


    賀燕女士啊,她還真不是顧寒山。顧寒山單槍匹馬,賀燕卻是雇了幫手的。


    第76章


    醫科大附近的一個普通小區,風尚景苑。


    常鵬拿著一個行李袋,坐電梯上了五樓。他拿出鑰匙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裏的姑娘。


    白淨的臉,清秀的五官,烏黑的馬尾辮,耳垂上一點碎鑽,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文靜儒雅。


    “鍾敏,你來了。”常鵬關好門,換上拖鞋。


    鍾敏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什麽都沒幹,正發呆,見得常鵬進來,淡淡地道:“這麽晚了,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


    “在那兒也沒什麽事了,回來休息休息。還想著約你過來聊聊的。”


    “我就是等你呢,也不知道你回不回來。”鍾敏換了個姿勢,側身靠在沙發上,下巴抵在抱枕邊,看著常鵬。她問:“新陽還封鎖著嗎?”


    “對。”常鵬道:“兩個門都有警察把守,出入都得核查身份,還要查看隨身物品。我今天就沒開車子過去。”


    “他們還沒搜查完?”


    “沒。查得特別細。人手似乎也不夠。我沒多問,省得引起懷疑。”常鵬道:“今天法醫那邊還來人取我們dna樣本。”


    常鵬朝沙發走去,挨著鍾敏坐下了。


    鍾敏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問他:“都查了誰的dna?”


    “不少人。”常鵬念了一串人名,大家被通知去留樣本,到達地點時正好都碰上。


    “簡教授呢?”鍾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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