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賀燕得再聯絡寧雅,具體對策我們昨天跟她說好了,但事情隨時有變化,你要保證她的安全,也留心別讓她輕舉妄動。”


    羅以晨點頭答應,他道:“感覺幕後人突然開始各個點引爆炸彈,想讓我們措手不及。”


    “這些炸彈是早就埋好了,預謀已久。他們在用不同的案子幹擾我們。”方中道。


    葛飛馳插話:“我們也確實被弄得手忙腳亂的,人手嚴重不足。但是這些事情似乎相互是有關聯的,管一樣不管一樣可不行,生怕漏掉什麽,但要全管又管不過來。一件事一件事排隊,會拖延很久。時間長了,有些證據就沒了。”


    “很明顯我們的偵查力量在被分散。”羅以晨道。


    方中接口:“壓力也變得更加大,這樣很容易出錯。”


    大家看著向衡。


    向衡沉思了好一會,半晌喃喃自語道:“簡語不上鉤……”關陽的鉤他不上,賀燕的鉤他也不上,他的警惕性就這麽高嗎?


    向衡看了看葛飛馳:“寧雅昨天去找他,在他工作室門口等了很久是嗎?”


    “對。”葛飛馳回想監視警員的報告,確實是這樣。


    “所以是寧雅自己突然上門的?”羅以晨問。


    葛飛馳道:“我們警員昨天跟著簡語,在簡語回家後又繼續跟蹤了那個司機宋朋。宋朋沒去見別人,隻在回家路上吃了個宵夜,還幫寧雅聯絡了律師。聽他的對話,寧雅找簡語是想借錢。她被家暴,計劃離婚,但又覺得自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求助簡語。”


    向衡笑了:“這理由。”


    葛飛馳道:“這事確實有哪裏不對,但我總覺得他們已經編好應對的辦法了。比如說她沒有別的朋友,或者沒有有財力能幫得上忙的朋友。顧寒山雖然把她聘請回來,但是個沒有同情心的。賀燕也一樣,還跟顧寒山鬧矛盾。簡語跟顧寒山家裏走得近,寧雅認識。這個醫生有善心有耐心,說不定之前跟寧雅也有過什麽關懷鼓舞,寧雅最近遇到了大麻煩,厚著臉皮就去了。”葛飛馳幫寧雅編了一套,“我覺得把她傳喚過來審訊她大概會這麽說。這個也算合情合理,而且他們真的聯絡了律師。”


    “寧雅離開簡語工作室,是怎麽離開的?”向衡問。


    “走著的呀。”葛飛馳沒太聽懂這個問題。


    “有誰送她嗎?怎麽送的,什麽態度?”向衡換了個問題。


    這麽細節的情況,葛飛馳不清楚,他馬上打電話。答案很快問出來了。


    “宋朋送她出來的,送到了巷口。姿態上不親密,正常的客氣有禮。寧雅表情也沒什麽異樣。”葛飛馳說完。向衡讓他再問問昨晚宋朋幫寧雅找律師的態度和說話的細節。


    葛飛馳舉著電話,把向衡的話重複了一遍。電話那頭的警員仔細答了。


    宋朋幫找律師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的,在找律師之前還找了警察朋友查寧雅是否有過被家暴報警的經曆。查出來鄰居報過警,確實是家暴。然後他才請示了簡語,幫寧雅聯絡了律師,並把律師的聯係方式給寧雅了。


    向衡聽完又笑了,誰能想到,老奸巨滑的關陽沒搞定,聰明冷靜的賀燕也沒搞定,卻是個寧雅這樣的小人物讓事情露出了些許破綻。這真是,鋒回路轉。


    “說!”葛飛馳剛掛電話就看到向衡這種討人嫌的笑容。有什麽想法趕緊分享,自己偷偷高興什麽。


    向衡舉起一根手指:“昨天在顧寒山家,我向寧雅問話,對她施加了壓力,告訴她顧亮是被人謀害的,現在顧寒山也被人追殺。寧雅對顧亮是被謀害的反應挺大,她離開之後就敲詐了賀燕。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緊接著心平氣和地考慮離婚,跑去求助一個跟她不熟的簡語。所以,她去找簡語也是為了敲詐。一鼓作氣,把她認為能詐出錢來的,都對付了。”


    葛飛馳道:“因為警方懷疑顧亮的死另有原因,她害怕了。她想拿錢跑路?”


    “對。家暴和想離婚這些當然也是真的,這是個絕佳借口。如果警察抓到她,她肯定會用這件事做理由。”


    葛飛馳盯著他手指,問:“第二呢?”


    向衡舉起兩根手指:“寧雅在這件事裏知道的不多,她就是個棋子。作用應該就是我們之前猜測的,她收了錢,監視顧寒山,並在顧亮出事那天負責給顧亮打電話製造心理壓力擾亂他的神誌。簡語跟她不熟,一開始並不重視她,所以她在門外等了很久,遭遇冷落。這說明,簡語不知道她在這事裏的作用。”


    羅以晨一愣:“不是,等等。這怎麽反而給簡語開脫了?”


    “並沒有開脫,恰恰相反,這證明了我們之前的推論,進一步證實簡語與顧亮的死是有關聯的。寧雅幫我們找到了切入的角度。”向衡舉起三根手指,“簡語知道有警察跟蹤他,寧雅的到訪在意料之外……”


    向衡話還沒說完,被葛飛馳打斷了:“等等,等一下,簡語知道有警察跟蹤他?”


    “對,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向衡道:“簡語不知道寧雅的作用,或者說把門的不知道寧雅的作用。那個時間點,工作室的其他人已經下班了,把門的就是宋朋。簡語的所有私密事都是他經手,宋朋沒有馬上讓寧雅進屋,他不認識她。這就表示簡語並沒有指使過寧雅做什麽。”


    “不然警察在看著,為免讓人起疑,他們會趕緊讓寧雅進去。”方中道。


    “對。”向衡繼續解釋,“寧雅進去了挺長時間,這段時間就是簡語從寧雅那兒交流獲取情報的時間。寧雅想敲詐,手上必須是有些把柄的,那些把柄對簡語不利。”


    “簡語身邊的人。”羅以晨推測。


    葛飛馳也明白了:“他們有一個團隊,研究顧寒山的。”


    “沒錯。”向衡道,“這個團隊執行了某些事,包括顧亮的死。他們利用寧雅這件事,並不是簡語直接授意。但簡語肯定知道事情的結果,也就是,顧亮死了。寧雅進去後開始實施她的敲詐計劃,她這人算不上聰明,會緊張,又貪婪,生活上也有困境,簡語要控製她不會太難。”


    “你還沒說怎麽曉得簡語知道警察跟蹤他。”葛飛馳問。


    向衡習慣性地舉手指:“一,宋朋警察出身,有反偵查能力。二,一開始怠慢寧雅,之後卻又熱情送寧雅出來,是想觀察外麵的警察走沒走,會跟著寧雅還是留下繼續監視自己。第三,確認寧雅說的是真話假話有沒有這麽著急,幫她找律師有沒有這麽著急,這都是拜托別人求幫忙的事,非要大半夜的打擾別人嗎?不會不好意思?這件事根本不適合回家路上在宵夜店處理。正常的應該好好吃一頓回家睡覺,明天起床再找朋友幫忙。”


    葛飛馳一拍額頭:“他故意說給跟蹤他的警察聽的。”


    “對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把寧雅抓回來吧。”


    向衡想了半天:“我還是有些擔心。”


    “什麽?”


    “打草驚蛇。”向衡道:“我希望簡語和宋朋以為已經騙過了警方,然後他們繼續做他們計劃裏的事。”


    “他們會滅口嗎?對寧雅。”


    “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跟寧雅密談了這麽久,又是送出來又是熱心找律師的,怎麽會滅口。這不是在自己額頭上貼上我是凶手四個字了。”向衡道,“但我們還是要小心。我覺得,讓顧寒山和賀燕來處理寧雅比較好。”


    “為什麽?”


    向衡道:“寧雅膽子小。”


    “膽子小的人怎麽會去敲詐。”方中冷哼。


    “這又是她膽大的地方。有句話說,怕打不怕死。就是形容這種矛盾的。”向衡道:“她會怕顧寒山,但可能沒那麽怕警察。在她看來,警察比顧寒山和氣多了。”


    葛飛馳:“……”為什麽要把他跟顧寒山這樣做對比。


    向衡道:“沒有證據,警察不敢對寧雅怎麽樣。就算有證據,她也能狡辯,警察是講規矩的,所以她能拖延到最後一刻。但顧寒山不一樣。寧雅可是見過顧寒山怎麽一個人把四個醫生四個警察打傷的。她跟顧寒山不親近,但她又同情顧寒山,所以她願意回來照顧她,當然也為了錢。可她也怕顧寒山,她知道顧寒山不受約束,什麽都做得出來,所以她跟顧寒山保持著距離。這個我們在顧寒山家裏的時候就觀察到了。”


    所以警察還不如顧寒山有威懾力。葛飛馳一臉黑線,感覺警察尊嚴受到了冒犯。


    “簡語他們現在殺紅了眼,搞出這麽多動靜來,就是想擾亂警方視線,也許是想掩蓋證據,也許還有別的。總之,他們想爭取時間。在寧雅這邊,顧寒山也許能幫我們縮短時間。”向衡繼續道,“我們跟賀燕溝通好,讓她約寧雅去某個地方,寧雅一到那兒就看到顧寒山,她會嚇一跳的,這是心理戰。我們警方的人也埋伏好,準備好隨時抓人。”


    “寧雅會來嗎?”


    “先約看看。我們隨機應變。”


    葛飛馳很有幹勁:“那我們幫顧寒山想些台詞,讓她審寧雅的時候用。”


    向衡看著他。


    葛飛馳在他目光下改口:“……算了,我們的台詞太和氣太講道理,的確不適合顧寒山,會露餡的。”


    第97章


    向衡不高興了:“別吐槽了,正經點。顧寒山很聰明,把情況跟她說明白就行,她學什麽都很快。而且她也很會講道理。她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就怕你接不住。”


    葛飛馳不說話了。這還真的是,他領教過。顧寒山的道理確實讓人不好接話。所以寧雅接得住嗎?如果寧雅接不住噎在那兒沉默怎麽辦?


    換葛飛馳看著向衡。


    向衡頓了頓,道:“總之葛隊你先打報告申請調查寧雅的通訊記錄、銀行賬目,調查清楚她的相關情況,我們要有兩手準備。另外,給賀燕、顧寒山與寧雅的會麵安排一個合適地點,方便埋伏監控和實施逮捕的。我來跟賀燕和顧寒山溝通。方中和老羅你們還是先按計劃行事。目前重點是顧寒山受襲事件,還有寧雅。對方想攪亂我們,我們就更不能亂。要抓住重點突破,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梁建奇的死可以先放放,優先級排後麵,一件一件來。這種擺明了線索不好找,隻能查監控的,就先找實習生或者閑著的人看看。有發現了情況再說。好了,方中你們先出發吧。有事我們隨時聯絡。”


    方中和羅以晨都應了。


    大家下車,方中把車開走了。


    羅以晨朝自己的車走去。葛飛馳再看向衡。向衡明白他的意思,道:“等等我,我跟顧寒山交代好,一會你們把她帶走。”


    葛飛馳點點頭。


    向衡走向車子,羅以晨的車子從他們身邊開過,大家揮手招呼。


    顧寒山趴在車窗那兒看著這些人的動靜,一個接一個的走了。看來他們在車裏商量好了行動安排。


    她看到向衡回來了,而葛飛馳還站在那兒抱著胳膊看著他們這車子。


    顧寒山等葛飛馳的目光看過來,默默地捏住自己的臉頰,把兩隻眼睛往下拉,舌頭伸出來晃了晃,做了個鬼臉。


    葛飛馳:“……”


    顧寒山做完了,臉上恢複平靜,看著葛飛馳。


    葛飛馳想了好一會兒,也捏住自己臉頰,把兩隻眼睛往下拉,做了個同款鬼臉。


    向衡剛上車,順著顧寒山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這一幕。


    “葛飛馳。”向衡忍不住了。


    葛飛馳臉部表情瞬間端正。想說是顧寒山先動的手,他是想跟她打成一片,結成夥伴,表示友好。不然這麽幼稚的事他是不會幹的。


    但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顧寒山又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她把鼻子往上頂,做了個小豬臉。


    葛飛馳:“……”


    顧寒山背對向衡,向衡看不到她的表情,隻看到葛飛馳的。葛飛馳的臉色相當精彩,向衡也反應過來顧寒山在搗鬼,便又喊了一句:“顧寒山。”


    顧寒山轉過臉來,小豬模樣還掛在臉上。把向衡嚇了一跳。


    葛飛馳看到向衡表情,哈哈笑了兩聲,看吧,就是她先動的手。向衡又朝葛飛馳看過去,葛飛馳摸摸鼻子走開了。


    “在幹什麽?”向衡問顧寒山。


    顧寒山把手放下來,恢複正常樣子:“可愛嗎?”


    向衡:“……我回頭幫你問問葛隊。”


    “那你順便告訴他他做得很醜。”


    向衡揉揉眼角:“好的。”


    “你再問問他為什麽要學我。”顧寒山道。


    “那你為什麽要對他做鬼臉?”


    “不高興。”


    向衡:“……你就別追究葛隊為什麽要學你了。”


    顧寒山確實沒什麽追究的心思,她轉了話題,問:“你要送我回家了嗎?”


    “不,我跟你說完話就要回所裏。葛隊他們帶你回去。”向衡道。


    顧寒山撇了撇嘴,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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