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蒙塵,這樣的人到哪裏都應該發光才是。


    “自然沒問題。”


    江雲識彎彎嘴角,對他擺擺手,“回了,師兄辛苦。”


    回家後江雲識在程南那裏蹭了頓晚飯,便回去睡了個昏天暗地。這一覺睡到九點多,後來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急診科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所以休息時也要保持電話通暢。江雲識以為是醫院打來的,接通電話的一瞬間雖然腦子還有些懵,但人已經下意識坐了起來。


    “喂,你好……”


    話筒裏滋滋啦啦持續了十來秒,一直沒人說話。江雲識靠著床頭看了眼屏幕,待瞧見沈硯清的名字後心頭一動。


    “沈硯清?”


    可仍舊沒人答應。


    估計是打錯了吧。她猶豫幾秒掛了電話。靠著床頭又坐了一會兒,她重新躺下,將被子抱在懷裏,可沒了睡意。


    卷著被子發了會呆,手機再度響起。依然是沈硯清打過來的。江雲識立刻接通,可那邊跟上次一樣,還是沒人說話。


    “他在幹嘛呢?”她小聲嘀咕,難道坐在手機上麵了?


    這次她不像方才那樣淡定,甚至有些在意。沈硯清不會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不管了,打過去問一下好了。這樣想著,江雲識主動撥了沈硯清的號碼。持續響了大概十幾秒,那端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但不是沈硯清,聽著很陌生。


    “你好,沈硯清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找他有什麽事?”


    江雲識頓了一下,說:“哦他打了兩次電話給我,但是沒人說話,我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麽事。”


    秦與淮這會正在沈硯清家裏。他們晚上談了點事,期間沈硯清一直咳嗽,後來秦與淮才發現他發燒了。


    病來如山倒,明明前兩個小時狀態還不錯,這會兒躺在床上起不來了。一量體溫快三十九度了,這人還強,怎麽也不肯吃藥。這時候秦與淮正跟李梵商量請家庭醫生過來,沈硯清的電話就響了。


    找了半天,被他壓在身下了。


    話筒裏女聲柔柔軟軟的,秦與淮第一反應是沈硯清身邊何時多了這麽一位。隨後一下就想起那天在酒吧時他說過的話。


    秦與淮扯著嘴角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這不巧了嗎!


    “是江醫生吧?我是沈硯清的朋友。他生病了,高燒,不吃藥也不去醫院。我正犯愁呢!”


    江雲識一怔,“他生病了嗎?”


    “是啊。”秦與淮扭頭看了眼半睡不醒的沈硯清,開門去了客廳,“現在叫也叫不醒。”


    “還是送他去醫院比較好。”


    “他不去啊!再說我這一會還有事,可能馬上要走了。要不這樣,江醫生方便過來一趟嗎?”


    .


    此時李梵正在客廳候著,等秦與淮出來就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然而這人出來後直接讓他先走,嘴角甚至還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沈總這樣,不讓醫生來瞧瞧真的可以嗎?”


    “誰說沒沒叫?”


    李梵一怔,“您聯係鍾醫生了?”


    秦與淮挑挑眉稍,“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他一個醫生。你放心,我叫來的絕對比鍾醫生管用。”


    搞什麽這樣神秘。


    李梵好奇但沒敢多問,臨走前發現秦與淮也跟著一起離開,便驚訝地問:“您不留在這?”


    “醫生馬上就到,我留在這做什麽?”


    “沒人他怎麽進來啊?不行,我看我還是……”


    “別在這當電燈泡。”秦與淮扯他衣領,不耐煩地說到,“房門密碼都告訴對方了,一會出去跟門衛打個招呼就行了。”


    “這……”李梵還想再說什麽,被秦與淮扯著領子拖了出去。


    另一邊,江雲識從家裏拿了些藥,出門前想了想,又帶了點青菜。這是下午她沒在家時程南給送過來的。


    一路開車到了名臣一品,暢通無阻地到了沈硯清家門口。心中莫名有些鼓噪,江雲識下意識抬手摁門鈴,忽而想起來那人告訴了她房門密碼。


    輸入數字後,門哢噠一聲開了。


    偌大的客廳裏針落可聞。柔和的茶色燈光無聲籠罩著這一方天地。


    江雲識脫了鞋走進去,輕輕推開主臥的門。裏邊也亮著柔和的光,沈硯清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似乎因為難受睡得不太.安穩,眉宇間輕輕隆起一座山丘。


    江雲識動作輕柔地放下包,從裏麵拿出體溫槍,對著他額頭量了一下,三十八度六。


    她轉頭四下瞧了瞧,找到空調遙控器,將風速調小,而後出去倒了杯溫水。


    “沈硯清,起來吃藥。”


    他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拓下一層陰影。淺粉色的嘴唇由於體溫過高,這會兒也變成了豔麗的紅色。


    他似乎被打擾到,有些不耐地轉過臉去。不僅如此,還頗孩子氣地用毯子蓋住了臉。


    江雲識被這意料之外的舉動弄得一愣,不由彎起嘴角。原來大老板生病也跟小朋友一樣幼稚。


    她放下水杯,輕輕拍他肩膀,連帶聲音也更加柔和,“沈硯清,不想衝破三十九度大關快點起來吃藥了。”


    沈硯清頭腦混沌,兩邊太陽穴發脹的疼,這會兒就是想好好睡個覺。無奈身邊好像有個人在不遺餘力地呼喚他,讓他吃苦哈哈的藥片。


    眉頭的結又緊了緊,他緩緩睜開眼睛。喉嚨幹澀難受,索性指著門口讓秦與淮滾蛋。


    不料看見的並非那張欠扁的臉,而是一雙清澈的眼眸。她單膝跪在床上,正彎腰用濕毛巾幫他擦臉和脖子。見他醒來,眼睛一亮,唇角漾起一絲輕微的弧度。


    “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沈硯清腦子混成一團漿糊。一時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他一把握住她要收回的手腕,指尖下意識摩挲兩下。


    “你怎麽來了?”他喉結滾動。


    江雲識瞥了一眼他的手,說:“你睡覺時壓到手機給我打了兩通電話。我以為有什麽事,回過來你朋友說你生病了,不肯吃藥不肯去醫院,就讓我過來看看。”


    “他就會做多餘的事。”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他是在擔心你。”江雲識重新端來水杯和退燒藥,“我來都來了,沈總給個麵子?”


    這口氣哪裏是讓人吃藥,分明是來敬酒的。


    沈硯清扯扯嘴角,撐著床墊坐起來。垂眸睇了眼她掌心裏兩個白色藥片。就這麽抓著她手腕送到嘴邊,順著她的手心吞了下去。


    他手掌有些潮濕,也很熱。可呼吸更加灼人,熾熱的像一把火沾在她手上。


    江雲識頓了一下,連忙將水杯遞過去。這次沈硯清依舊沒接,就這麽喝了幾口。喉結伴隨著吞咽的聲音上下滑動,在安靜的房間裏尤為明顯。


    這時候她才注意,他的穿了件圓領t恤,這會兒領口已經歪到了肩膀頭,露出了大片冷白色皮膚和鎖骨。


    他虛弱地靠著床頭喘息,胸膛起起伏伏。玫瑰金色燈光淺淺打過來,他身上的光影影焯焯,竟有一股殘破的美感。


    畫麵莫名其妙有些旖旎。


    江雲識開始反省自己,怎麽會在這種時刻冒出一些澀澀的想法。不過說實在的,此刻的沈硯清實屬是美強慘了。


    “你好好休息,如果感覺好點了就去洗個熱水澡。”


    說完她轉身要走,手忽然被他拉住。


    “你呢?”


    “我就在外麵。”她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我上班習慣了,你不用操心。”


    沈硯清收緊手指,聲音沙啞,“你去客房睡,不要熬夜。”


    她平時工作強度就大,好不容易有一天閑著還要來他這裏守夜,怎麽想都覺得過意不去。


    江雲識怕自己不答應他一直惦記,不能好好休息。便也沒推辭,利落點頭,“行。你要是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


    “好。”


    從主臥出來,江雲識直接去了客房。怕聽不到電話響還故意放在了枕頭旁邊,然後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便睡著了。


    倒是沈硯清明明很困,卻沒什麽睡意。他想,忽然反常的原因大抵是江雲識在這裏,還睡在了他隔壁的房間。


    .


    一夜無夢。江雲識醒來後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她竟然睡得這麽沉。簡單洗漱後去了隔壁,房間裏很安靜,沈硯清也還沒有醒。


    昨天晚上過來時她帶了些青菜,想著煮個青菜粥再弄兩個小菜。可沈硯清家裏的冰箱猶如擺設,裏麵都是些飲料之類的,沒有什麽可用的食材。


    江雲識關上冰箱門,想想便作罷了。煮粥費時,還不一定合他口味,索性去周邊逛逛買些回來。


    留了張字條壓在客廳的茶幾上,江雲識拿上錢包出了門。實際上想也知道,名臣一品這種高檔小區外肯定不愁吃的。果然沒走多遠就有一家粵式茶餐廳,一早就人滿為患。


    江雲識買了兩碗青菜粥和幾屜小點心,排隊時接到了修車店打來的電話,說漆補好了,讓她有時間過去提車。


    江雲識應了聲好,讓對方把單據發過來,想著盡快找李方知把這件事了結。


    結果走進名臣一品,迎麵走來一個高挑的身影。江雲識腳步頓了頓,李方知臉上的驚訝也隱藏不住。


    或許是無法理解,為什麽會在宗城最奢侈的樓盤裏看見她。


    “江雲識?你怎麽……”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江雲識也不太在意。分開的時候他說的那些話還記憶猶新,比如“但凡你家世好一些我也不用去跟門當戶對的人相親”。早就知道在他眼裏她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窮酸人,此刻的震驚更能說明這種心思。


    “好巧。”她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寒暄,隻是拿出手機將修車廠發來的單據給他看,“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把錢轉給我,省得一直拖著。”


    李方知這會兒是要去上班,穿著筆挺昂貴的西裝,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很是意氣風發。可麵對江雲識冷漠的態度,他隻有力不從心。


    “江江,我們找個時間談一談行嗎?”李方知有些頹敗。


    “不用了,就幾百塊錢的問題。”江雲識調出二維碼,眼裏沒什麽情緒,“掃一下。”


    李方知無奈地歎口氣,掏出手機掃碼,把錢轉過去。


    確定收到款,江雲識沒多說什麽,提著東西離開了。


    豔陽高照,道路兩旁樹木蔥鬱,花團簇擁。江雲識踏著石板路一直向前走,毫不在意身後的人已經離開或者仍舊停留在原地,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就這麽看著她的背影。


    那些美好的難堪的過去一並被她甩在身後,絕裾而去。


    沈硯清站在樓下,目光落在江雲識身上,等著她一步一步走過來。他背對著光,臉上表情晦暗不明,可眼底又深又沉。


    “買了什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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