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了一瞬,江雲識忽然握住沈硯清的手,“工作實在忙的話,不用總擠出時間來陪我。”


    她的工作也很繁忙,了解那種從夾縫裏擠出時間來的困難。兩個人相處是一個很美好又很漫長的過程,時候到了,一切自然都水到渠成。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沈硯清總是在她和工作之間做選擇,做割舍。長此以往,很可能會從喜歡中脫離,難以避免產生負麵情緒。捫心自問,如果讓她選擇,她是沒有辦法放棄事業的。理智和現實都不允許。


    沈硯清看著她沉靜的眼眸,心底驀然滋生出一股綿長的柔軟。將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內,他低聲說:“最近確實很忙。可也忍不住想見你。”


    “你去忙,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


    車內安靜片刻,他才又開口:“這兩天可能要出差一趟,還不知道要去多久。”


    江雲識一怔,“出差嗎?”有些突然。


    “出去辦一些事,也許很快,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沈硯清眉眼一彎,“怎麽,已經開始舍不得我了?”


    她抿著唇,沒說話。像是默認,又像是在消化這個突來的消息。


    手指卻還被他攥在掌心,溫暖的拇指一根一根摩挲著她柔軟的指腹。


    下一秒沈硯清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傾身上前,將她抱進懷中。


    “江醫生,未來幾天的思念必定泛濫成災,趁此機會讓我好好充電,來抵消相思之苦。”


    他曾說過,大抵隻有擁抱可以抵消想她這件事。


    他說過的話,她都記得。


    江雲識抬起手,慢慢抱住他勁瘦的腰肢。


    轎廂裏安靜而溫馨,外麵世界的紛亂絲毫影響不了。


    “江雲識。”良久,他叫了她一聲。


    “怎麽了?”她輕聲問。


    “沒事。”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發頂,“就是想叫叫我的江醫生。”


    .


    沈硯清並沒有出差,而是一直在宗城處理公司的事情。跟秦與淮那通電話讓他考慮良久,最終決定近期減少跟江雲識的見麵。


    江雲識的生活很簡單,不能因為他出現任何閃失。


    沈思來雖然受掣肘,但沈屹南一方仍舊虎視眈眈。趙躍川匯報他每日都在拉攏公司元老,企圖架空沈硯清。


    父子倆路數如出一轍,沈硯清早就意料到。不慌不忙,每日處理公事之餘還不忘在江雲識那裏打卡早餐。


    s:【早餐.jpg】


    江雲識:【沈總每日早餐打卡-day42】


    不知不覺,已經連續打卡一個半月。


    沈硯清勾著唇角回複信息:【據說一件事連續做二十一天就會成為習慣。這樣看來,我養成了兩個好習慣。】


    江雲識:【哪兩個?洗耳恭聽。】


    s:【一個是吃早餐。】


    手機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片刻她發過來一句:【那另一個呢?】


    【自然是你。】


    這次過了足足五分鍾都沒有信息過來。沈硯清猜測她大概又在不好意思了。正想繼續工作,手機叮一聲響,江雲識的發來了信息:


    【好習慣繼續保持。】


    沈硯清看著這幾個字,真真是忍俊不禁。連續幾日來的陰霾仿佛一掃而空。


    趙躍川進來時就瞧見自家老板眉開眼笑的模樣,還以為是有好事了。


    “沈總,這麽高興是找到方法對付那老賊了?”


    沈硯清放下手機,“與那無關。”說完,他若有似無地扯扯嘴角,“不過倒是找到了拿捏他的辦法。”


    趙躍川眼睛刷地一亮,“落下把柄了吧?”


    沈硯清沒細說,沉吟片刻隻告訴他:“兩日後幫我約施總吃飯。”


    .


    江雲識這段時間過得十分充實。急診科每天忙不停,工作繁忙之餘她還被院裏選去參加了一次學術交流會。是京市那邊的神經外科專家來宗城醫院指導,按理來說這個名額是不會落到她頭上的。聽說同期留在神外的女生到處托關係都沒搞定,得知消息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對著江雲識陰陽怪氣。


    可這絲毫幹擾不了她。參加這一次交流會開闊了不少視野,也學到了很多知識。


    就這樣一天天忙下去,等反應過來才發現,她和沈硯清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麵,每日就靠著微信維持聯係。


    即便這樣也沒覺得難捱。感情隻是生活的一部分,雖然無法見麵,但他們在不同的領域一起奮鬥和前行。


    這天難得江雲識和周讓塵趕上了一塊兒休息——


    她是正常輪休,而周讓塵是為了今天的聚會換了班。


    從急診大樓出來時,周讓塵解鎖卡宴,“我捎你過去?”


    “不用了,我開車。”說著,她從包裏掏出車鑰匙,解鎖了一旁的suv。


    “自己開車,怎麽著,不打算喝酒了?”


    “不喝。我朋友之前給我講了個特別沙雕的故事,我聽得津津有味。後來發現那是喝醉的自己。忌了。”說罷,她坐上車衝他擺擺手,“先走一步,一會兒見。”


    這時候周讓塵還倚在車旁低聲笑。江雲識說話有時候其實蠻一板一眼,還平鋪直敘。頗有冷麵笑匠的意思,也就這麽剛好能戳中他的點。


    而後又覺著她似乎在誇大。那麽個寡淡的性子,真喝多了還能怎麽樣?能上天不成?


    .


    所謂的同學聚會,自然不可能隻吃一頓飯就結束。怎麽說在自家地盤玩得更盡興,周讓塵將聚會地點定在了沁泉酒店。


    江雲識一到這個地方,感覺死去的回憶又開始攻擊她,更加堅定了不碰酒的信念。


    酒桌上觥籌交錯,許久未見的那些人看上去陌生又熟悉。大家談笑風生,回憶往昔,談論未來。


    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後來有人招呼打牌,江雲識被點名,她擺擺手,跟著幾個女生一起唱歌。


    聚會結束,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大家揮手道別,周讓塵意氣風發地走過來,滿麵春風同她顯擺戰績,“贏了這個數,吃雪糕嗎?師兄請你。”


    同學一起玩,輸贏□□百已經算挺大的數目了。不過這錢他沒白拿,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費都是周讓塵自個兒掏的。


    江雲識搖搖頭,“不了,你留著吧,回回血。”


    這句話倒是給周讓塵整不會了。長這麽大,頭一次有人怕他虧本,語重心長地勸他回回血。


    他哭笑不得,不過想著小師妹到底是在替自己擔心,便領了這份心意,“放心,老婆本夠夠的。”


    江雲識一頓,有些話想說,卻又要憋著。周讓塵看得難受,“你又在心裏嘀咕我什麽呢?”


    “我覺得本兒是不需要擔心的。”她頓了頓,“師兄該擔心的是……”


    說到這,她留了話頭沒再繼續。


    可誰聽不出什麽意思。


    周讓塵當即氣笑了,“怎麽著,我這條件還能娶不到老婆?”


    “當然不是。是你太招搖了,嫁給你需要三思而後行。”


    周讓塵這種男人,談戀愛的體驗絕對不會差。可若說要結婚,換是哪個女人都會好好想想。


    頭一次,有人直白地指出他不是良配。可周讓塵無從辯駁,甚至覺得江雲識說得一點沒錯。


    但明明知道是事實,他也不服氣。


    “小師妹此話差矣。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你師兄我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話說得漂亮,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按這樣發展下去,這輩子那個“對的人”都不會出現。


    可這話卻引起了江雲識強烈的好奇心。倒是真想看看會是什麽樣一個女人能收服這隻開了屏的孔雀。


    “也對。”她點點頭,“到時候看看是哪路神仙收了你。”


    這話明麵是誇他有魅力,暗地裏就是在指他是個妖怪。


    周讓塵挑挑眉稍,衝著她背影到:“嘿,怎麽說話呢!”


    .


    同一時間,沈硯清和施家父女正乘電梯下來。


    施寧鬆和沈屹南不合已久,沈老先生還在位的時候,沈屹南就企圖將施寧鬆趕出沈氏。一山不容二虎,當年兩人鬥得水深火熱,後來施老主動轉讓股權給沈老,出去自立門戶。


    沈屹南一度以為他是贏家,可人在做天在看。就在兩天前,沈硯清忽然得知施寧鬆手裏握有沈屹南的把柄。一直沒放出來,是看在沈老的麵子上。


    今日一起吃飯也是因為這件事。沒想施寧鬆並沒有單獨赴約,而是帶了施落桐一起來。


    他表明了意思,而施寧鬆這個老狐狸卻沒有鬆口。沉吟少卿,後來笑容可掬地告訴他:“幫你就是幫我,但大家都是商人,沒有白來的利益。”


    沈硯清心知肚明,便問他想要什麽。


    哪知他又是打馬虎眼,隻道回去想想,想好了再來通知他。


    此刻三人站在電梯裏,施寧鬆未置一詞,沈硯清垂首看時間,並沒有注意施落桐輕輕地扯了扯父親的衣袖。


    顯然施寧鬆明白她是什麽意思,無聲歎了口氣,以眼神告訴她稍安勿躁。


    出了電梯,沈硯清正要跟兩人道別。卻聽施寧鬆忽然開口:“我還要去別的地方,麻煩沈總送桐桐一程,可以嗎?”


    這樣一小件事他親自開口,沈硯清自然不好拒絕。


    “好。”


    施寧鬆點點頭,先走了。


    大堂裏燈光明亮,沈硯清眉目清朗,轉過頭淡淡說:“走吧。”


    “好。”施落桐心底雀躍叢生,想說什麽卻見沈硯清已經提步走了。她沒太在意他冷淡的態度,緊走幾步跟了上去,“今天麻煩你了。”


    “沒事。”


    車已經泊到正門,沈硯清從門童那裏接過車鑰匙,委身坐上去。施落桐咬咬牙,繞到副駕駛。


    正要開門,沈硯清疏離的聲音傳了出來,“坐後麵吧。”


    “阿硯……”


    沈硯清一隻手伸出窗外,衝門童招了一下,“愣著做什麽?幫施小姐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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